第一百零七章

停下攀比，趕緊停下

不能比天高，不能比地闊

與殘忍相比，差了兇狠

與嬌縱相比，少了魄力

與友善相比，多了冷漠

比不得上，也比不得下

比不得偉岸，也比不得微小

比來比去都是嫌棄自己

如果非要比

就和吵鬧比安靜

與庸俗比高雅

同愚鈍比機智

比不得好，難不成還比不得壞？

比上不足，比下總該有餘？

比不過上等人，難不成

還比不過牲畜？

只要肯往最不好的地方比

生活早晚會被比下去

——

我正在攻擊，精神攻擊

一句句刺耳的話猶如刀槍劍戟

換著花樣的插入我的心臟

「你還是勉強有些作用

為全世界的總人口增加了一

一個你，可能多些膚淺

人類的膚淺，你都有

美色、憤怒、嬌縱、嗜血

權力……還要我繼續說嗎

不說了不說了，你都不說話

沒用的廢物啊

你連吵架的語言都組織不好

要不我教教你，罵人的功夫

辱人的技巧，流氓的手段

我相信你很輕易就能學會

你學不會的，是那

春風拂面的溫暖之意，是那

水乳交融的纏綿之情，是那

無怨無悔的磅礴大氣，哎呀！

我為你嘆息，可惜了

你原本可以成為一個有用之人

至少，事業有成，家庭幸福

成為他人口中羨慕的對象

而現在呢？」

——

我胸口疼痛萬分

像是胸前所有的肋骨全部斷掉

還好能夠呼吸

但是肺葉的膨脹

使得疼痛加劇

我做得還不夠好

我一直都知道

可我又有什麼辦法

來彌補我所有的過錯

不必再一遍遍地提醒我

能否讓我身體的疼痛加劇

讓我所有的思想得到安寧

——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我知道我無能、無奈

沒有遠大的抱負和愛

我一直在掙扎

用另外一種呼吸活著

不靠空氣、氧氣

自身也沒有光合作用

慢慢像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

我拖著身子，慢慢移動

像是一條小船兒

在沙灘上緩緩前行

你還好嗎？我不是很好

我不知道疼痛來時

還能思考什麼？也許

一切都恰到好處

倘若不是疼痛

我可能就會滅亡

就像是一條小船兒

被船底的沙磨爛

——

送我件禮物吧

我就要離開這裡

想要帶走一份安慰

這個要求不高

就是不被應允

我是戴罪之身

然而我又沒找到

關押我的牢籠在哪裡

可能我還不是個囚犯

沒有吸毒、搶劫、偷盜

詐騙、謀殺、姦淫

——

就算如此，也千萬

不要用一個好人的標準

評價我，我是負罪之人

在睡去之前，要懺悔

在醒來之時，要祈禱

帶著痛出發，卻不尋找快樂

我無法踏遍每一寸山河

即便有來自於神明的力量

——

真的好疼，就像是被不停地鞭打

沒有皮開肉綻，沒有哀嚎慘叫

我不懼怕疼痛，但也允許我呻吟幾聲

抱怨幾句，對這人世的又愛又恨

不要再怪罪於我，哪怕是一點點的苛責

此刻的我也不想有，我厚著臉皮

索要一點點讚美，像讚美四季

說我有春的朝氣、夏的火熱

秋的成熟、冬的冷靜

我不相信有人厭惡四季，如果有

他一定也厭惡了時間，在他眼裡

春的幼稚，夏的灼熱

秋的衰老，冬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