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幸福從來都不會說假話

就像沒有人在痛苦時承認自己幸福

幸福也不會，它太快樂了，現正

有人要為它寫書立傳

但幸福也要思考一個深奧的問題

「什麼是幸福？」

——

我忽然間覺得滿大街都是障礙

既不能前行，也不能後退

似乎小車開上了人行道

馬路中間有一個巨大的深坑

人們喜歡怎麼方便怎麼來

我也一樣，行使自由給予的一點特權

結果身上有奇特的疼痛傳來

我的靈魂顫慄著，聽著

——

「你知罪嗎？可愛的人

你拋下文明，拋下真知

褻瀆自己的身體和思想

你無視人間的規矩

妄想悟出人以外的道理

你是否真正懂得謙卑？

你曾經跪在山巔和深淵

說著同樣的誓言，你說

渺小的身軀還不足以建造摩天大廈

微薄的力量還不能夠改天換地

而今，你又要偷天換日

連基本的規矩也不遵循

你可知罪？你之罪有三

其一，荒誕無趣的想法

其二，無用的踐行之路

其三，不存於世的傳說

你自以為得到了神秘的力量

天真無邪的想法無處安放

可愛的人啊，前路有些許凄涼

沉默被時間的黑料染得有些滄桑

數罪併罰會讓你遍體鱗傷

趕緊停止過分無聊的志向

些許懲戒會讓你早早收場

先接受第一個懲罰吧

讓身體和靈魂不停地承受痛苦

為期一個月」

——

我慢慢起身，圍觀的人群

好奇地看著我，他們在欣賞一個新的物種

有人開口說看到我被生活無情撞飛

司機鬆了一口氣，他的心

在剛剛，彷彿跳出了胸膛

「朋友，沒事嗎？

七八十碼的速度

一點事兒也沒有嗎？

嚇到我了，我還以為

生命就是轉瞬即逝的事

相信我，我已經把剎車踩到底

可那該死的慣性不聽我的命令

你也要注意啊

腿上沒有剎車，但思想有啊

腳下也有巨大的摩擦力吧

我們都沒有停住

只是你的吻沒有我的吻狠心

受傷沒有，前面就是醫院

我不會逃跑，保你平安

下次我們都小心一些

讓這個世界更美好一些」

——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像是要拍去一切陰霾

我朝著司機說了一句對不起

若無其事地離開人群

胸口一直在疼，我忍著

呼吸猶如刀絞，我忍著

疼痛帶給身體的懲戒

不如靈魂那般刻骨銘心

我到底在忍受著什麼？

——

這個月註定疼痛，無形的傷口

沒有辦法醫治，完好無損的皮膚下

紮營的是千瘡百孔和萬般無奈

我此刻的身體尚且不談

精神正被一個我認為無知的人嘲諷著

可恨的是，我無法反駁

他總是在罵我的時候

顯現出無與倫比的智慧

「你做的一切皆是無用

你所學到的知識

永遠埋葬在腦海的深處

你想有一點點作為和抱負

卻往往得不到認可和施展

你那可笑的經驗啊

早已是他人新手捏來

又隨時拋棄的玩物

怎麼，不服氣嗎？

真是無用到了極點

不服又不知道如何做到有用

不服又不知道怎麼得到認同

你根本不會得到想要的東西

因為你曾經

沒有付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