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回 尹夫人

第二百八十九回 尹夫人

奕朵將兩個男僕推出門去,想起他們那會兒說要在自己臉上畫什麼桃花落劍妝和冷月捧星妝,心想:這妝容的名字倒新奇,自己在家時也有宴飲之事,母親也會親自給自己和奕寧畫上面靨,但那至多是按市面上流行的那幾種圖樣,畫幾瓣花瓣或貼片金花,哪有這麼多說頭,這桃花落劍妝和冷月捧星妝聽着就麻煩,不過要是畫得太過簡單了,是不是會被這裏的人看不起,他們肯定以為自己什麼也不會。要不就依他們剛才說的,穿那身粉綠長袍,畫桃花落劍妝。

奕朵再次將門打開時,那兩個僕從看着煥然一新的奕朵都被她這身妝容給震住了。

眼前這個俊俏的公子簡直就是人間極品,不對應該是個人間仙子,從上到下從前到后沒有一處不惹眼,不讓人駐足觀望的。

這身段、這氣質比當年的尹夫人還要略勝一籌,和剛來時那個髒兮兮的樣子判若兩人,看來還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好馬就得配好鞍,管事夫人的眼光就是獨道,這衣裳行頭一換叫他一聲仙子也不為過。

奕朵從兩人驚嘆的目光中也看出自己這身裝扮的魅力,不由心中暗笑,這些人難道一個個都是瞎子不成,居然看不出自己是女的,自己和當年的花木蘭有得一拼了。

當管事夫人看到奕朵出現在自己屋門口時,也被奕朵的絕世容顏給驚到了,他圍着奕朵仔仔細細看了半天,誇張地連呼幾聲「天呢!天呢!」后,指著奕朵對兩個僕從說道:「今天給你們兩個放賞,這衣袍選得不錯,看來跟着我這幾年你們也有長進,知道什麼樣的人穿什麼衣袍,配什麼裝容了。」

說完又湊近去看奕朵臉上畫的那幾瓣桃花與半截劍峰。看那花瓣像是剛從枝上落下的鮮活的一般,不但有打着卷的,有落寞的,還有尋找同伴的,似乎每一瓣都在款款下落間向世人訴說着自己委婉的一生。

尤其是那幾片落在發着弱弱的銀光的劍上的桃花,在劍氣的感染下,又與別的花瓣不同,似乎沾了劍氣也有了錚錚鐵骨,一片片落在銀劍上好像還在彈跳着,像是要把生命最後的激情吐納出來。

當見之不俗、令人心怡、情致深遠等聽着都讓人發昏的讚美之詞從管事夫人眼時口裏一泄而出時,奕朵知道自己現在絕對沒有生命危險了,甚至此刻她還可以依仗着姿色與偏愛向管事夫人提一些小小的要求了。

奕朵自小跟在端木華和墨子桐身邊,小時候被異母兄長侵害的事情一直是墨子桐和端木華心中的一根刺。

因此只要奕朵不開心,提什麼要求墨子桐和端木華都會答應,奕朵知道其中關竅,也利用這根軟勒常常在家中提一些額外要求,只要不太過分,墨子桐和端木華都會無條件答應。

現在從管事夫人眼中奕朵又看到管事夫人的軟肋,利用這個達成自己的目的應該不難。

當奕朵提出想去剛才那兩個道姑的道觀里求神許願,等道觀中的事畢后,再跟管事夫人學侍主術時,管事夫人先是一愣,這新夫人居然連道觀里道姑來這裏的事也知道了,而且嚷着就要去道觀,這太可以了,這想法與他不謀而合。

管事夫人知道,與其說是自己要教奕朵,不如說是想急着看到奕朵蛻變的成果,把這麼一顆未經人事的小苗兒送去主上那裏,要是合了眼緣,那自己夢想馬上就能實現,有些事情不用教天生就會。更何況這麼惹人憐愛的奕朵要不趕緊送到主上那裏,萬一明後日跟這裏人混熟了,沒了靈氣,再怎麼着也不行。

但管事的並沒有向奕朵透露出自己的真實想法,而是說看到奕朵形象不錯,不招人討厭所以才答應她的。道觀可以去,但去了只許看不許提問題,而且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能好奇,更不能亂跑亂撞給自己惹事。

另外,管理夫人又找來兩個過氣的夫人把見主上的規矩足足給奕朵講了兩天,兩人講得津津有味,奕朵卻聽得昏昏欲睡。兩個夫人只管完成自己份內之事,能有機會把自己當年侍主的事給人講一遍,有炫耀也有回憶,各種情緒摻雜在一起,聲情並茂地來一番自我演藝,算是又過了一把癮,至於奕朵聽沒聽進行他們一概不管。

反正他們在這裏也是混吃等死,大不了多個同伴也沒什麼要緊的。

而且他們打心眼裏希望奕朵沒戲,這樣讓這年輕後生陪着下下棋聽聽曲總比幾個老幫菜互相瞪眼掐尖的強。

管事夫人送奕朵習學侍主禮儀后,便開始張羅送奕朵去見主上的事情。

他知道要是自己帶着奕朵去見主上,萬一不合主上心思,不但努力白費,弄不好還會惹禍上身,盯着自己這位置的人不是一個兩個,絕不能冒險更不能以身涉險。

想來想去,管事夫人想到一個人,他現在正得寵,讓他帶着奕朵去見主上最合適。這個人就是住在三樓的尹夫人。

但管事夫人也知道,沒有特殊理由尹夫人不可能答應帶奕朵去,不過自己年紀一大把了,什麼事沒經過,這些夫人們不管得寵的不得寵的,誰心裏沒個賬本,他們心裏那些小九九自己太清楚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因此對管事的來講,說動尹夫人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情。

奕朵聽到管事的答應自己的請求,非常高興,也答應了聽兩位夫人給自己講規矩。

但奕朵對那些繁冗禮儀向來反感,要不她也不會從家裏逃出來了。當然逃出來最主要的原因是為躲避婚姻,其實也是不想涉足紅塵玩弄那些束縛人身心的世俗禮儀。

兩日後,管事夫人覺得禮儀的事也講得差不多了,便吩咐奕朵仍按前日妝扮來見自己,一邊又讓人去請尹夫人說要給他引見個人還有要事相商。

大約一個時辰后,就見幾個僕從簇擁著一個身着紅黃色漸變長袍,身材高壯,把霞影畫在臉上也把驕傲掛在臉上的目空一切的男子下了樓。

那尹夫人看到奕朵站在管事身邊,他先是用不屑的目光掃視了一番,看着奕朵臉上那幾瓣桃花譏諷道:「我當要見誰,就這麼小屁孩,畫的什麼呀!真是敗興,好好的花不讓開着,落得滿臉都是,看着就鬧心。」

說完又看着管事夫人說道:「以後別有事沒事叫我下來,我可沒時間陪你瞎耽誤工夫,我累著呢!」

管事夫人一臉堆笑道:「是有要事才請去請你的,這好歹我能不知道嗎?他是新來的,我想讓你帶他去見主上,是請安也是在主上那裏掛個號。你是個明白人,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

那尹夫人一聽就動了怒氣,道:「什麼?這就是你說的要事,讓我帶他去拜見主上,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我是誰,他是誰,也配我帶他?才留了頭幾天,也想侍主,我看是你們太異想天開了吧!哼哼!才來就想讓我帶去見主上,你們打得什麼主意別當我不知道,想替了我,拿這個嫩秧子頂上去,你們也太把自己當根草了,背上的灰假裝看不見是不是?就這貨色也想借我上位,是吃藥吃壞了腦子還是喝湯燙壞了嗓子,還是我平日裏太好說話了,慣得你們什麼話都敢對我說。」

看是尹夫人說話時,眼神像一把匕首,掃到誰會被刺出血,嘴裏就像在噴火,每句話出來象火山爆發了一樣,岩漿順着他的紅色長袍鋪滿全身,誰靠近都會被燒起來。

初見之下,奕朵覺得這尹夫人長得周正,會裝扮,口齒伶俐,有點拿腔作調,性情可一點都不好,不但說話苛刻,喜歡夾槍帶棒,還是個目中無人,容易動怒的傢伙。

管事夫人顯然對付尹夫人有他一套方法,而且他早就想好了說辭,因此尹夫人發完火,他將奕朵打發回自己屋中侯著,用了三句話就說動尹夫人帶着奕朵去了道觀。

管事夫人對尹夫人說的第一句話是:「新來的夫人還是個嫩秧子,你親自帶去,方顯出你的大度來,日後就算他得寵了也得記着你的好。」第二句是:「您是這裏的萬年青,誰能比你嬌艷,任他是誰,兩個站在一起高下立見,不過是多一個陪襯而已。」第三句話是:「奕朵就像一張白紙,你想在上面畫什麼就是什麼,你若不帶着他,改日他拜在別人門下,二樓那幾個虎視眈眈的,別把這麼好的苗子推給別人,改日多個敵人就不好了,你忘了那幾個一等夫人的下場,被人算計現在什麼下場,我不也是著了這個道才淪落成現在的樣子,這都是教訓呢!」

尹夫人聽了句句在理,她知道和她同時被封為一等夫人的那幾個,都因不聽話,被人作局害的,自己當年要不是聽話守拙可能也沒個好下場。

這些年一直在打仗,也沒新人來,所以勉強留下自己充個門面。現在自己年齡也大了,脾氣和耐心也越來越不好了,被人替掉是遲早的事,與其讓別人替掉,不如收下這個弟子,將來自己也不至於太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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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凰之梧桐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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