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同的理念

「不要忘了，辻村利光當時可是親口承認了自己『殺人』的罪名。」

「但是那不是案件的真相，真相有且只有一個！」

看著面前固執的偵探，緋世在心中對工藤新一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

一個一心追逐真相的「熱血」青年。

用熱血或許不太恰當，但確實可以用來形容工藤新一對真相的熱情。

他可能更適合做一個警察，警察對於真相總是那麼執著，特別是處理刑事案件的警察。

「真相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工藤嚴肅地說道，「如果因為一個錯誤的推理，導致一個無關的人成為了兇手，那麼，身為偵探的我們又和罪犯有什麼區別？！」

畢竟，正是因為享受追尋真相的過程，才使他走上偵探的道路。

在這過程中解決的每一個案件，都逐漸讓他意識到，偵探不僅僅是一個興趣，偵探做出的推理必須是嚴謹的。

一個正確的推理就能幫助警方抓住真正的兇手，相反，一個錯誤的推理很可能就會讓一個無辜的人進入監獄。

對他來說，真相非常重要，這是他身為偵探必須要抓住的東西。

「這就是你身為偵探的...覺悟？」

「當然！身為偵探的你，難道不也是在尋找真相嗎？」

「呵呵呵。」緋世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我想，你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什麼？」

「偵探的推理只是在已有的線索下，根據一個或多個已知的判斷，去推出一個新的判斷的過程。」

「這個我知道。」工藤新一點點頭，不明白對方想表達的意思。

「就是啊宇都宮，這個只要是偵探都知道的吧。」服部也在一旁贊同。

這種事情連推理小說迷都知道，更別說他們這些已經名聲在外的偵探了。

「既然知道，那麼你們就應該明白，對於警方而言，不管是偵探也好還是其他什麼人也好，推理僅僅只有參考的價值，並不能將其作為最終結論來使用。」

「也就是說，聽不聽取偵探的推理，以及是否採納，做出決定的依舊是警察。」

「不管是尋找證據，還是抓捕兇手，那些都是警方該做的事情，承擔責任的同樣也是警方。」

雖然緋世說得不無道理，但抵靠在書架上的工藤新一還是無法認同他的觀點。

即便最終需要承擔責任的是處理案件的警察，他依舊無法接受錯案，特別是在自己有能力找出真相的情況下。

「每一個罪犯都應交由法律來審判，如果因為一個錯誤的『真相』，導致一個無辜的人背上殺人的罪名，那麼還有什麼正義可言。」

「哪怕那名無辜的人是自願去背負罪名的？」

「那也需要找尋出真相，交由法律來審判！」

「法律的正義么。」緋世平靜地看著他，「為什麼不換個角度想一下？法律就一定代表著正義嗎？」

「法律難道還不能代表正義嗎！」工藤新一感覺自己與對方理論的這一會，氣血都通常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

緋世看著他篤定的樣子說道：「以剛剛的案件為例，辻村勛為了自己的仕途，和父親辻村利光一起，在二十年前以污衊的方式將前任外交官送進了監獄，導致他死在了獄中。

但法律並沒有制裁辻村父子，他們仍活得好好的，不僅職場高升，還娶了心心念念的前任外交官的妻子為妻。」

「現在，辻村公江在得知前夫死亡的真相后，選擇親手殺掉現任丈夫辻村勛為前夫報仇，這在她看來並沒有錯。」

這時，服部開口打斷道：「可辻村公江依然可以選擇通過法律來為前夫報仇，為什麼一定要動手殺人呢？」

「沒錯，她確實可以通過法律來完成復仇。」

緋世看了他一眼後繼續說道：「但，二十年過去了，就算辻村勛不小心暴露了當年的真相，想要找出證據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能夠把一位外交官穩穩地送入監獄，其中大概率也會有某些不可告人的潛在交易。

讓辻村公江一個沒有多少勢力背景的人找出這些證據，可以說基本不可能。

這樣的情況下，親自動手就成了她唯一的選擇。

你看，有時候即便知道了真相又如何？

在根本找不出決定性證據的情況下，是否知道真相併不重要。」

「而被服部推理出來的兇手辻村利光，雖然他說他在這些年一直對當年的事情心懷愧疚，但這些年他從未對辻村公江說明過當年的真相。

或許在今天兒子死後他想開了，想要彌補當年犯下的錯，主動為辻村公江頂罪就是他的選擇。」

「在你看來，找出真正的兇手讓他接受法律的審判是正義，對於辻村公江來說，親手完成復仇就是正義，而在辻村利光看來，主動為兒媳頂罪也是正義。」

「說到底，正義的本身沒錯，它只是會隨著立場的改變而改變。」

「唔，總覺得你說得好像對，但又好像哪裡不對。」服部平次摸索著下巴，思考緋世陳述出來的觀點。

他突然發現自己對正義又有了新的理解。

之前遇到案件，他一直只是專註於快速地找出線索，發現真相，卻忽略了其中可能存在的隱情，也並沒深究犯人到底是為什麼做出殺人的舉動。

這其中又是否隱藏著法律的無能為力呢？

「但不管怎麼說，選擇生活在這個社會上的人還是要遵守法律的。」

最後，緋世還是補充了一句，為辯論來了一個收尾。

當然，犯法不被別人捉到的情況另說。

沒證據憑什麼說我犯法。

「我可以認同你最後的觀點，但無法同意你之前的言論。」工藤新一十分堅持自己的觀點，不像某些喜歡「大多數」的人那樣容易改變立場。

「不管是誰，因為什麼原因，都不能做出觸犯法律的事情。」

「隨你好了，和我沒關係。」

緋世將手插進褲子口袋，本來他就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這次和對方的辯論也只不過是他的一次心血來潮，想看看「傳說中」的工藤新一是個怎樣的人。

不管在工藤新一的心中怎麼想，在緋世看來這只是一次辯論而已。

工藤率先選擇了正辯，那他就只能選擇反辯嘍。

不過，看起來這場辯論似乎還啟發了某個從大阪來的高中生偵探。

算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

除了他自己與他在意的人，其他人怎麼樣都好，誰又殺了誰，因為什麼原因動的手都無所謂。

他對那些人生不出任何感情，就算死了也不在意。

世界上這麼多人，他只想照顧好身邊的那一小撮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