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煩惱的喜悅
這幾天，設計院籠罩着忙亂和喜鬧，尹卓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中過的，早起上班，走出電梯跨進候梯廳，就不得側身擠過人群，才能進入設計院，甚至顧不上跟維持秩序的志願者打招呼。
為了一睹機械人的風采，等候的來賓，就像追星的粉絲，焦急和興奮雜揉，來的比員工都早，幸虧候梯廳近五十平米，確保了五、六十號人在這候着，才不過於擁擠不堪。
每次穿過人群，尹卓都慶幸自己的遠見，當時跟孔總定的是，機械人每周五天上崗，每天工作四個小時，上下午各兩個小時，上午九點半，下午兩點半，機械人從臨時維護間出來，兩個小時后，進維修間充電，換電池，進行維護維修，為這四小時亮相，維修，調試，升級工作相當繁忙，雲河公司除了秦帆和華威，亮相時不離機械人左右外，還有工程師二十四小時倒班，確保機械人一旦有故障，總有工程師在場。
等候在候梯廳的來賓，已經提前在公眾號預約，為了管理方便，其它出入口都關閉，防止外人進入，只開放主入口，這使得候梯區很嘈亂，上班穿過這裏也跟打仗似的。
吃一塹，長一智，發佈會後，石磊汲取準備不足的教訓，每天公眾號上預約的二百人，上下午各一百，分四次進入，每次五十人，參觀的來賓，在指定區域，跟機械人保持五米以上的距離，只能拍照視頻，不能喧嘩，逗留四十分鐘，有二十分鐘的清場時間，才允許接下來的五十人進入，儘管只有二百人參觀，每天院裏也抽掉十位員工，放下半天的工作做志願者，組織和引導來賓參觀，以防有人興奮過度跟機械人零距離接觸，影響機械人的工作，更怕機械人傷害來賓。
儘管候梯廳有些喧鬧，進入院裏公共廳后，秩序井然，沒有因為機械人和來實，給院裏工作有過大的干擾，設計師也由最初的興奮和期待，適應了機械人的存在，即便是在來賓眼皮底下，也不覺得彆扭，平靜的做着自己手裏的事。
看到眼前的景象，尹卓慶幸做了充分的預案，即使機械人來了，參觀的人來了，工作正常進行，設計院的形象立起來了，影響擴大了，這一切遠超預期，尹卓默默的給自己點了個贊。
掩飾不住嘴角的微笑，招呼著向他問好的員工，尹卓沒有片刻停留，徑直穿過九層的大廳，從氣派的大樓梯上到十層的迴廊，路過開門的院辦，輕輕咳了一聲，示意自己到了，走進辦公室，長噓口氣，用濕巾擦拭著額頭泛起的細汗，移步到辦公桌后坐定，隨手抓起茶杯，品了一下沏好的綠茶，覺得冷熱適中，竟連喝三大口，聽着咕咕的吞咽聲，這樣才覺得解渴，放下茶杯，卓尹習慣性的點看着手機。
發佈會結束都第三天了，尹卓始終是在緊張，興奮和喜悅中度過的，點看手機的時間要比往日多，朋友，同行，有些人甚至來往不多，也時不時的發來祝賀和詢問的訊息，即使是不能一一回復，尹卓也忙得不亦樂乎。
除了看熟人圈的這些訊息，尹卓更關注媒體和自媒體的評論，讓他驚喜的是，機械人，機械人建築師，元宇宙都成了話題熱搜，熱度不減，連續霸佔排行榜前幾位，評價積極，甚至用了里程碑，顛覆性革命這樣溢美之詞，而跟機械人和元宇宙關聯的股票，特別是雲河公司相關的股票，連續漲停，量價齊飛，市場持續的追捧，尹卓心中暗嘆，投入高科技懷抱，雖然險象環生，藝高人膽大，無藝高人膽大，無疑是走了一招妙棋，讓競爭對手望其項背，做為新天意的掌門人的尹卓，身居暴風眼中心，觀望着身邊的流雲飛旋，此刻有些志得意滿。
確實有傲嬌的資本，才是第三天，尹卓實實在在感受到名聲大噪，帶給設計院的好處，找上門的客戶就來了三，四起，昨天石磊忙活夠嗆，說是能簽合同的就有兩家，來問詢設計的電話沒斷過，還有聯繫工作和實習也不少，有些還是托關係找來的，不好意思推辭，都轉給了人事助理，吩咐儘快安排面試，估計夠人事也要忙上一陣子，設計院嘛！有了項目和人才，就不愁日子難過，這一年多的緊日子，感覺是熬出頭了，憋屈在胸口的悶氣，終於喘過來了。
點看着手機，躊躇滿志，手機突然響了，嚇了尹卓一跳，一看來電是物業鄭隊長，慌亂中接起電話，就聽鄭隊長說：恭喜呀！尹總，機械人火了，尹老闆你是名利雙收呀！
尹卓忙回答：鄭隊好！這幾天都忙亂套了，給你們添麻煩了，那天多虧物業了，沒你的組織和指揮，可能真鬧出亂子來，我先口頭謝謝！
鄭隊長說：尹老闆，這是物業應該做的，如果真出事了，你我都有責任。
尹卓說：這幾天真忙，明天我和石磊登門說明情況，讓石磊找個清靜的地方，請咱們保安喝個茶，表達一下院裏的謝意！
鄭隊長說：尹總，那敢勞請你上門呀！喝茶的事就免了！
尹卓說：那我心過意不去呀！
鄭隊長說：用不着客套，貴院發佈會的情況，要寫個書面說明，你是法人和院長，簽名蓋公章，我們物業要存檔。
這一番話，惹得尹卓有些惱火，反覆表達了歉意，怎麼還沒完沒了，細想畢竟是鄭隊長的職責，壓住火說：鄭隊長，事情都過去了，寫情況說明，我以為你就是隨口一說，我們以後注意，你看就不必寫了吧！
鄭隊長說：這事沒得商量，現在是什麼時候，政府反覆發公告，線下聚集性活動，要有防控方案，還要報備，沒報備搞這麼大的活動，萬一出了事，誰的責任都搞不清，這個鍋物業背不起呀！
發佈會都結束好幾天了！這不沒出事嗎！情況說明還用的著嗎！
鄭隊長聲音也變高了：這不是事後諸葛亮，誰組織誰負責是有規定的，沒報備擅自搞活動，加大物業工作，我們不說，這是我們份內的事！可事後要是追責，咱們也得知道是因為什麼吧！
我也再說一遍，現在沒出事，我租的寫字樓，咱們兩家有協議，在租用的空間里組織經營活動，你物業管不著！情況說明我不寫！
見尹卓來硬的，鄭隊長說：別為難我好不！如果發現有人陽了，追蹤溯源，小陽人活動軌跡跟你們的活動重合，你是知道後果的，設計院必須封控，整個寫字樓也要封控，你知道要有多少密接嗎！涉及到多少人和家庭嘛！
這番理論，驚得尹卓直冒冷汗，可一想鄭隊長，這是把可能最壞的結果全推到自己身上，咬牙也要挺住，尹卓不軟不硬的說：真出了事，溯源到我們院裏，我們承擔，你看這樣行了吧！
鄭隊長說：好吧！尹總，你們不寫，我也沒權力強制你寫，但是你們正搞的聚集必須終止！
尹卓這個氣呀！怒不可遏的說：我又搞什麼聚集了，鄭隊長，我看你是給我們穿小鞋，我還有事，掛了！
就要把手機拍到桌子上的一剎那，尹卓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急忙改變了方向，為這事生這麼大的氣不值當，揮手間把手機放在桌上，抓起茶杯又大口大口的喝下，才覺氣通暢了許多。
一想還有好多事要辦，尹卓抓起電話想給石磊打電話，又一想他現在也是兩頭忙，別看才上任三天，跟過了三十天似，院裏這幾件大事穿着串來，他都趕上了，這三把火石磊是燒的不僅旺，還燒的及時，多虧石磊上任就大膽的干，不然院裏不亂套才怪！話又說回來，陳總那天也是幹了一件大好事！沒他力薦，指不定我還在這幾個助理中找個臨時代辦，那可就誤了大事了！一想到石磊肯定也是忙的不亦樂乎，索性別再電話里叫他了，他應該在所里安排事，我去找他，也看看他兩頭忙，精力還夠不夠！
走到門口的尹卓，正要拉門把手，就聽咚咚的敲門聲，請進，這聲還兩個字沒出口，門被推開了，見到氣沖沖闖進來的鄭隊長，尹卓先是愣，然後不自然的笑着說：鄭隊長，為這點事，你怎麼還過來一趟！電話不是說了嗎，該我承擔的，我肯定承擔！
鄭隊長說：這可不小事！尤其我是保安隊長，疫情期間，寫字樓出現陽性，密接都要查保安的責任，是不是我們沒認真掃碼造成的。
尹卓不冷不熱的問：那你是接到通知了！我們這有了陽性，還是密接？
鄭隊長說：先不說這事，還是剛才電話里的事，你們院還在搞聚集，這個必須停止！
尹卓笑了說：哈哈！鄭隊長，我們院正常上班，不應該算聚集吧！
院裏上班工作的聚集，我不管，出了問題你負責！
那你不是找茬嗎！我們現在沒有違反任何規定！
尹卓真控制不住了！怒不可遏的喊了起來，聲音大的辦公室方主任和他的助理小田，聞聲快步過來了，方主任先是站在兩人中間，看着鄭隊長，剛要開口……
鄭隊長用他粗壯的胳膊把方主任給硬生生搪開，也粗聲的問道：防控規定，50人以上活動要報備，你們院門口的候梯廳里，這幾天整天都有50人以上聚集，你們報備了嗎？候梯廳這個公共空間，可歸我們物業管。
尹卓腦袋一大，完全沒想到鄭隊長說的是這個空間的聚集，張著嘴說，半晌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