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路
深夜，王沖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心中滿是懊悔，本來他的可以贏的，卻因為一次意外而輸了，如果最後那一擊不出腳就好了，用拳頭同樣能夠擊倒快要失敗的對手，但這世界上沒有如果，輸就是輸，贏就是贏，現在他必須面對慘痛的後果。
自己的腦袋上縫了十幾針，腦顱有輕微的腦震蕩，沒有個十天八天下不了床，這都是小問題，關鍵是輸了比賽就拿不了足夠的獎金為母親治病，而母親的手術也已經不能再拖了。
王沖霄快要絕望了，他知道自己搞砸了一切，但找不到任何補救的方法，只能痛苦地捶打著自己傷痕纍纍的身體。
「想救你母親嗎？」
病房的陰影中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
王沖霄抬起了頭，看到了一個戴著爵士帽和墨鏡、身材矮小的黑衣人。
「你能救我母親？」
「對的！」
「你是誰？」
「章尹……」
鄧萌萌聲嘶力竭的發泄著，把房間里一切可以砸碎的東西砸得粉碎，等她體力耗盡的時候，乏力地跪坐在冰涼的木地板上，嗚嗚啜泣起來。
一大早起來，她接到了宋傳喜的電話，本以為能聽到自己父親的消息，沒想到自己父親不僅還是杳無音信，而且她被宋傳喜強制要求要陪雷大南睡一晚上。
雷大南那個黑道大哥她是知道的，至今她還記得那個混蛋曾經帶人來到她家裡催債的場景，父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卻還是被打得遍體鱗傷，他們拿走了她家裡一切值錢的東西，現在宋傳喜要自己陪那麼噁心的人睡覺。
她不想也不願答應，但她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反抗的。她和宋傳喜的盛海娛樂公司簽訂的是霸王條款，幾乎就等於是賣身契，不聽話，公司有一萬種方法讓她身敗名裂，傾家蕩產。
簽合同的時候她不懂這些，可是就算懂也會義無反顧地簽了，因為那時成為藝人是她和自己家庭唯一的出路。
透過公寓的玻璃窗，她看到了來接她的公司豪車已經停到了樓下，按照要求，她還有五分鐘的時間來化妝、穿衣打扮，如果她的裝扮有一點點不合要求，免不了一頓斥責。
鄧萌萌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這種壓力不是她這個年紀該承受的，她想解脫，但還是有點捨不得這花花世界，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路可以走，如果還有路的話，她真想把自己名貴的化妝品都砸在宋傳喜那張人面獸心的臉上！
「你需要出路嗎？」
豪華的公寓房中出現了一個黑衣人的身影，黑色的爵士帽、蒼白的臉，如果不是白天，鄧萌萌會認為自己見到了鬼！
突然出現的黑衣人讓鄧萌萌本能地發出一聲尖叫，公寓的安保措施規格很高，她不明白這個從來沒見過的黑衣人是怎麼出現在自己房間里的。
「不要怕！我是來解決你的煩惱的。」黑衣人用充滿誘惑力的聲音說道，邊說他邊拿出一張古怪的卡牌。
「你是誰？我的經紀人馬上就上來了，你最好趕快滾開！」鄧萌萌不相信一個這麼詭異的人，她後退了兩步，背靠著落地玻璃窗瑟瑟發抖道。
「我叫章尹。」黑衣人微笑著道，「你想他上來嗎？你真的想上他的車嗎？」
鄧萌萌的心狠狠地跳了兩下。
「你不是想要一個出路嗎？」黑衣人繼續問道。
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宋傳喜那令人討厭的呼喊聲傳進了屋。
黑衣人把手中的卡牌遞給了鄧萌萌，「這張卡牌是你的另外一條路，走不走就看你自己的心了……」
雷大南穿著黑絲綢睡衣，坐在自家娛樂會所的VIP包間里，他悠閑地品著杯子里的紅酒，盯著包間內那張圓形恆溫水床看，眼中滿是淫穢之色。
水床設計獨到，能夠完全貼合人體的曲線，無論如何變換睡姿，都能均勻地支撐全身重量，更為奇妙的是，不管你在床上有多麼劇烈的運動它都不會破裂，有時候水床在遭到重物直接撞擊后也依然毫髮無損。
這張水床就是雷大南深夜的戰場，在這張床上他征服了一個又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其中的妙用已經被他摸了個通透，而今晚又將有一個絕色尤物臣服於他的胯下。
想到那個惹火的身體，他不禁腹部一陣火熱，躁動地拿起自己的手機準備再打一個電話給那個該死的宋傳喜，讓他快點把人給送來。
便在此時，一個戴著黑色爵士帽、身穿黑衣的黑衣人，憑空出現在他的眼前。
黑衣人沒有跟他客氣，自己拿起名貴的紅酒給自己倒上了一杯，坐在雷大南身邊啜飲著。
「你來幹什麼？」雷大南心裡先是一驚，然後怒聲說道，借著兇狠的表情，掩蓋自己對黑衣人的忌憚。
雖然他倆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但雷大南每次見到這個行蹤詭異的黑衣人，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來找你要人。」黑衣人微笑道。
「你還找我要人，媽的，我來問問你，你把鄧福搞沒了也就算了，你把我手下的大將鎖軍搞到哪裡去了！？」
「他們都死了！」黑衣人毫不隱瞞。
「怎麼死的？」
「你最好不要知道！」
「那我憑什麼還幫你找人？」
「就憑我是你的債主。」
黑衣人微笑著，笑容里卻滿是威脅。
雷大南不吭聲了，在自己還是個小混混的時候，就跟面前這個黑衣人章尹有個約定，章尹一步步幫助自己成為黑道上的大哥，建立自己的勢力，而自己需要定期幫他物色一些人員去參加一個神秘的任務，至於這個任務是什麼，無論他再怎麼打探，都沒人告訴他。
現在他實力足夠強了，想一點點擺脫章尹的控制，但章尹那超越常人的力量總是讓他每次都鎩羽而歸。
「我幫你做了那麼多事，你總該告訴我點東西吧？」
「想知道嗎？那就收下這張卡牌。」章尹神秘莫測的笑了起來，一張卡牌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
方曉勇躺在家裡的床上，他把房間里厚厚的窗帘拉上，一點光都透不進來。
他這樣躺著已經過了很久，久到自己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日，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
他不知道，也不在乎，因為他最在乎的人已經離他而去了。
渴極了、餓極了就喝自來水、啃乾脆面，其餘的時間基本都躺在床上，不在乎自己有多消瘦，也不在乎自己有多邋遢。
他躺在床上，半夢半醒間呢喃著李思佳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也已經被他喊了千萬遍。
在夢中喊，在醒著的時候喊，在喝著酒的時候喊，在流著淚的時候喊，但無論怎麼喊，伊人再也不會回來，他甚至連她的一張照片都沒有，只寄希望於夢中回憶他與她的點點滴滴。
被尼犁房間傳送回來后，他就過得跟行屍走肉一般，他的魂魄好似還留在那座山上，那個夜晚的冰冷、死亡與濃烈的愛讓他的心靈無處安放，鮮血與炙熱的場景一遍遍在他腦中回蕩，讓他的精神抽離了現實世界。
今天，他又拿起了床頭放著的那些卡牌，「契約卡牌」、「霸王蟒卡牌」、「狼人卡牌」、「滿彈手槍卡牌」……
冰涼的卡牌在黑暗的環境中閃爍著妖異的光，他必須要看著它們、摸著它們才能向自己證明之前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個夢，他溫熱的手指緊緊攥著它們，想使用它們，卻沒法使用。
「非任務期間，無使用許可權！」
不知聽了多少萬次的提示音響起，方曉勇發泄般地把它們全扔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大喊著。
過了許久，他把它們又重新撿了回來，放進床頭櫃的抽屜里，抽屜里還放著電視機的遙控器。
好像自己很久沒有看電視了吧？
他這樣想著，隨手打開了電視，無聊地換了一個又一個節目，他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這些節目上，也並不想看這些節目，他只是想聽聽電視機里的人聲，證明這個世界不是只存在他一個人。
換台換了一會，最終隨機停留在本地的新聞節目上，方曉勇放下遙控器，微眯著眼想聽著電視機的聲音睡去。
「李計薪院士認為，今日的離陽市經濟韌性強、市場潛力足、迴旋餘地大，正在高質量發展的道路上闊步前進……
盛海娛樂公司今日開拍電影《狼人傳奇》，由當紅炸子雞張進主演……旗下的藝人鄧萌萌……
……
本市第一中學高二四班李思霜同學，喜獲國際數學格勞瑞獎……」
迷迷糊糊間，電視機中傳出的一個名字飄進了方曉勇的腦海中，像一點火星落在汽油中，一瞬間點燃了他的整個精神世界。
他猛地坐起身，死盯著電視機上那個正接受採訪的女學生，女學生的容貌是那樣的熟悉，早已被深深地印在他心裡。
「李思佳？」
他輕輕地喊了聲，怕是個夢。
「下面請李思霜同學分享一下自己的學習經驗……」
電視里採訪的記者喊出的名字是「李思霜」，方曉勇使勁搖了搖腦袋，又支起了耳朵，發現自己沒做夢，也沒聽錯。
「我覺得想學好數學，首先要具備的素質是對它的興趣愛好……
其次，是豐富的想象力，想具備豐富的想象力就要多閱讀……
最後，就是天分，不過天分也有先天後天之分……」
電視機里的女學生侃侃而談，條理清晰，思維機敏，與李思佳的容貌一模一樣，氣質卻更為出眾，神情也更為冷傲。
方曉勇想起了李思佳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還有個……姐姐，她的名字……叫……李思霜，你可……以去找她，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