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揮之不散

林瀟把頭靠在牆上。服用治療藥劑后，他的眼睛火辣辣的，身體感覺遲鈍而模糊。最後他走了，他並不是不想要他的陪伴。事實上，他想抱着他，或者讓他抱着他。但是他現在想睡覺，為了忘記這一天。

但是他睡不着。

他非常想睡覺，他的心在呼喚他閉上眼睛。但當他看到的時候，他看到了一些東西，所以他一直睜着眼睛。

他仍然聞到燒焦的油和肉的味道，克魯打開了一扇窗戶，晚風吹過廚房。但他還是聞到了死亡的味道。他仍然在妖精首領的眼睛裏看到它。他正看着他—

林瀟把頭撞在了身後的牆上，很疼，他又做了一次。

死妖精眼睛的影像消失了一秒，但是當他想到它們的時候，它們又回來了，凝視着他的靈魂。

砰。

林瀟又撞到了他的頭，疼痛使視力短暫衰退。這也讓他頭暈目眩。但是，如果他必須在這個和妖精的之間選擇的話—

砰、砰、砰。

他想睡覺，但是不能。夜晚來臨了，隨之而來的是不確定性和恐懼，但最糟糕的是有一件事他無法逃避。

記憶。

砰。

—-

克魯走過利斯克斯的西門，對着值班的德雷克點點頭，禮貌很重要。在城市內部和朋友表達善意是很重要的。

克魯穿過街道，直到他來到一家酒吧，他知道許多德雷克顧客經常光顧這家酒吧。這是一個喧鬧的地方，擠滿了許多爬行動物的屍體，但他們為他騰出了空間。不是出於對他職業的尊重；他下班了，但出於不想碰他。

孤獨穿過人群，直到他聽到有人大聲叫他的名字破碎一個大酒杯被扔向他。

「喂，克魯！你不會相信那個愚蠢的人類這次做了什麼。」

克魯從酒吧對面接近雷克，把他繞到一個座位上，搖搖晃晃地轉過身去，他和一群人在一起。

「幸好你來了，讓我告訴你，那個叫林瀟的男孩？我見過的最愚蠢的人類。你知道他今天早上做了什麼嗎？」

雷克開始講述他的故事。從對方臉上的表情來看，這不是他第一次複述。克魯無視雷克，無視德雷克試圖把他塞進去的座位。

他把兩隻手放在雷克的肩膀上穩住他。正確的姿勢至關重要，然後克魯用盡全力用另外兩隻手打雷克。

德雷克看到了這一拳，但他醉得無法正確躲閃，克魯的雙手將他按住。當兩記重拳同時擊中他的下巴和肚子時，他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驚得鴉雀無聲，然後克魯聽到一聲巨響噓聲那變成了憤怒的尖叫。

雷克咆哮著站了起來，抓住了克魯的腳。這一擊又擊中了他的下巴，這次他昏迷了幾秒鐘。克魯對自己點點頭，正確的姿勢是成功出擊的關鍵。

雷克躺在克魯的腳邊，他爬起來，又挨了兩拳，決定躺下。克魯對自己點點頭，從他的夥伴身邊走開。

房間里的氣氛變得充滿敵意。克魯環顧四周，但決定不拔出匕首。其他雄性德雷克怒目而視，緊握抓着的手，但經驗告訴他，除非他進一步挑釁，否則它們不會攻擊。

他向沉默的旁觀者點了點頭。

「祝你晚安，請接受我造成不便的道歉，我要離開了。」

克魯轉身走出酒吧。他一離開就聽到喧鬧聲，夾雜着雷克憤怒而獨特的聲音，明天就會有後果。

出於某種原因，這並沒有困擾克魯。相反，

他想知道人類是什麼樣的。

但是夜越來越深了，他還有一筆獎金要上交，需要填寫表格，並提交一份目擊者證詞。事情必須做好，否則就什麼都不做。

克魯走進了黑夜，有一筆獎金要填，還有關於人類的研究要做。但最重要的是，其他人一定知道一個叫林瀟的人，他很重要，畢竟他是獨一無二的。

—-

屍體不見了，但林瀟還是看到了他的臉。他仍然聞到肉燒焦的味道，仍然感覺到他的手在燃燒，他仍然聽到他的呼吸聲。

他沒有睡覺，夜幕降臨時，他抬頭凝視着黑暗的天花板。

聽着呼吸聲。

林瀟坐在椅子上，凝視着外面。那是美好的一天，一陣溫暖的微風從窗戶飄進來，溫暖着它所接觸到的一切。

除了他，他覺得冷，又冷又孤獨。

林瀟手裏拿着一個妖精的頭，他盯着它空洞的眼睛，感覺自己的手在燃燒。他坐在一個垂死的妖精旁邊，聽他呼吸。

陽光明媚，不知什麼時候，黑夜變成了白天。但林瀟仍然覺得好像是晚上，客棧里的影子很長，使他一直處於黑暗之中，這很好。

世界感到空虛，一切都在迴響，林瀟坐着時，周圍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他沒做什麼特別的事，他只是活着。

一個小世界的小客棧里的小幽靈，這就是他的感覺。

天氣很冷。

林瀟抬起頭，雷克在客棧里。這是他今天第一次見到他嗎？大概吧。克魯在那裏，沉默。他的棕色甲殼與椅子融為一體，也許他一整天都在這裏，林瀟不記得了。

「——殺了所有的小雜種！」

雷克在大喊大叫，他抓起他的長矛，林瀟的手動了動。

「啊！」

當一把菜刀閃過他的臉時，雷克的頭猛地向後一仰。刀鋒砰的一聲掉下撞到牆上，卡在木頭裏。

克魯和雷克盯着林瀟，他默默地盯着自己的手。哦，沒錯。一種技能，【投擲】。他昨天和克魯談過這件事嗎？或者他將來會和他談這件事嗎？

他抬頭看着雷克。

「別管他們。」

然後林瀟又回去盯着他的手，過了一會兒，雷克走了，克魯也走了，或者林瀟只是不再見他了。

「這是我的客棧，我制定這裏的規則，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規則，滾出去。」

他是對雷克說的還是對空蕩蕩的客棧說的？也許是他尖叫出來的，林瀟不記得了，時間不再一樣了。他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感覺自己的肉在燃燒。他看到死去的妖精躺在地板上，靜靜地尖叫着。

他只看到了這些。

皮克後來來了，他跑了進來，指尖射出火花。他就像雷克，他也想殺死妖精，或者只是把他們嚇跑。對他們下詛咒，沒關係。

林瀟盯着他，直到他退縮，看向別處。他給了他一根干香腸。他告訴他，如果他殺了一個妖精，他就會殺了他。

當他告訴他要殺了他時，他拿着香腸，臉色變得煞白，然後他就走了。

林瀟坐在客棧里，感覺到牆壁正在向他逼近。他在裏面無法呼吸，所以他出去了。

太陽太美了，天空太亮了。林瀟回到裏面，感覺黑暗爬上他的脊椎。他聽到了呼吸聲，是他的。

看着看着，太陽下山了。那是最糟糕的一次。林瀟看到死東西躺在陰影里，妖精的屍體躺在桌子下面；他們的頭埋在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里。

林瀟閉上了眼睛，但是他們進入了他的大腦，挖出記憶，然後他們撕開了他的心。一點一點，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