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漠行者
這日天才微亮，陸修五人便離開了虎牢關，一行人朝着大漠深處策馬而去。經過陳軍跟李玄的合計，他們覺得每天朝着大漠推進三百里，大約五天左右就能到達目的地。若是在別處三百里對於眾人來說就是個小事情。但是在這荒漠中，三百里的路程卻異常艱巨，且不說路上的各種危機，單單是正午及之後的一兩個時辰，溫度飆升就是最難解決的問題。雖說幾人都是習武之人，但是遠沒有達到水火不侵的地步，所以必須要隨時保持良好的狀態，用來面對種種突發情況。
幾人除了李萱依舊是黑衣帷帽，其餘幾人皆是換上了灰色的勁裝，再用一塊方巾遮住了口鼻，畢竟在這大漠中，隨時都會發生沙塵暴，若是沒有遮住口鼻吸進大量沙塵，剩下的也就只有死路一條了。若是某些掌握了龜吸之法的鍊氣士，自然是可以無視這種問題的。可是整個大唐能達到那種境界的鍊氣士能有幾人？
陳軍在馬背上打了個呵欠，伸了伸懶腰，揉了揉睡眼朦朧的雙眼，看了看謹慎的四人。隨手拿出幾個黑皮老六連夜準備的雞蛋分給眾人道：「來，各位嘗嘗咱黑皮大哥的手藝！」
眾人接過了雞蛋便放慢了速度，一邊剝著雞蛋，一邊仔細地打量著附近的環境。此時幾人才騎行了二十來里的路程，這一路以來，李玄三人都是以小心謹慎的眼光看待這片大漠的，現在乘着吃雞蛋的功夫第一次放下警惕，用一種輕鬆的心情欣賞著這片大漠。雖說只是冰山一角，但是管中窺豹，三人依舊能感受到這片大漠的一種狂野之美。
「各位，覺得咱黑皮大哥手藝如何？」
聽到陳軍的問題，李玄咽下雞蛋后喝了幾口水，咂咂嘴，仔細回味了一番，依舊毫無收穫后，只得心虛地點點頭道：「難得，沒想到黑皮大哥除了寫得一手好字，廚藝亦是如此不同尋常，讓人一點味道都嘗不出來，能將一枚普通的雞蛋煮到如此的境界，絕非常人能及的！」
看着他真摯的眼神，陳軍眼中一樂，好吧，什麼叫人情世故？什麼叫金玉良言？看看李玄這才是懂此理的人，難道自己苦苦尋覓的知己就是眼前之人了？
陳軍朝着李玄伸出一根大拇指，朗聲一笑道：「李玄兄莫不是那管仲再世？你是第二個能嘗出其中玄妙之人。真乃吾之知己也！正所謂千金易得，知己難覓，要不咱先斬雞頭燒黃紙，拜完把子后再動身？」
李玄聞言拱拱手道：「叔牙兄，小弟這就來了！」作勢就要翻身下馬，看得李兆一愣一愣的，隨後他再剝了一枚雞蛋，細嚼慢咽起來。可是又一枚雞蛋吃完，除了感覺有點管飽外，並沒有嘗出什麼玄妙之處。於是他轉過頭，一臉疑惑地望向李萱，李萱見狀亦是搖搖頭，同樣不知其中玄妙之處。
陸修見到李萱兩人的反應后，朝着兩人微微一笑，解釋道：「別聽他倆瞎扯，黑皮老六煮的雞蛋根本沒有啥滋味，只有一點作用，那就是管飽，他倆這是在耍寶呢。」
李萱跟李兆聞言，朝着陳軍兩人翻了個白眼。李萱更是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自己好歹是個美食大家啊，雖說不會烹飪，可是會吃啊！什麼樣的美食，用的什麼食材，缺了什麼佐料，火候如何，只要自己一嘗，哪裏會逃出自己的舌頭？若真是連自己都沒能嘗出這雞蛋里的門道，反而讓李玄那小子品出來了，那不是砸飯碗是什麼？
「陸修，你們經常在這片大漠中行走，有沒有看見過河流？我說的是那種大河流哦。
」
李兆不再搭理陳軍跟李玄兩人在那裏稱兄道弟，一邊緩緩掃視着這片大漠，一邊問着陸修。李兆從小就沒見過大漠，雖說這幾年負笈遊學，去過許多名山大川，見過許多的奇人異事。但是大漠，這還是頭一遭來。之前在一本山水遊記上看到過一些見聞，說是一些個大漠其實前身是一條條大河呢，所以他十分好奇。
陸修聞言仔細想了想道：「這個我還真沒有見到過，可能也是因為我並未走遍這片大漠的原因吧。不過小時候聽一些阿爺說過，這大漠裏有着一片海子呢。」
李兆聞言眼中一亮，略帶期許地問道：「那我們這次有沒有機會遇到？」
陸修搖了搖頭道：「沒有機會吧，畢竟這次我們要去的地方，幾年前我還跟黑皮老六去過一次，那此並未在那見到海子。」
得到陸修否定的回答，李兆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看來這山水遊記里的故事，要等自己以後才能證實了。
見到李兆的神色變化，陸修想了想又開口說道：「不過也不一定，我聽那些阿爺們說，大漠裏的海子是長了腿的，會自己跑，說不定這次我們就會遇到呢。」
李兆聞言朝着陸修爽朗一笑道：「希望吧！要是能遇到最好，若是沒遇到也沒什麼的，我只是之前在一本山水遊記上見過一個大漠與大河的說法，就想證實證實。」
陸修聽了李兆的解釋后也是微微一笑，不由得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那時的自己也有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問題想要弄明白呢。小時候自己總會纏着父母，問天上到底有多少顆星星，問他們天為什麼會黑，月亮上是否有人居住。父母總是笑着跟他說：「天上星星跟人的頭髮一樣多呀，天會黑是因為提醒人們要休息了呀，月亮上住着一個叫做嫦娥的仙子跟一隻小兔子。」自己小時候為了證實這些答案，竟然真的一次次數着自己的頭髮，可是很多時候都沒數清就睡著了。直到後來，看見一個沒有頭髮的人才知道答案錯了，可是那時候父母都沒在了，黑皮老六每天都要帶着自己跟陳軍到處討生活，於是忙着活命就給忘了。現在想起這些，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見陸修突然情緒有些低落，李兆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想見到海子，麻煩到陸修了。李兆不由得撓撓頭道：「沒事的陸修，我真的沒有那麼在意遇不遇得到海子，要不你給我說說這片大漠的奇聞異事吧？」
陸修聞言知道李兆想岔了，有些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啊，是我想到了些往事。要說這片大漠中的奇聞異事，那可是相當多的。話說在這片大漠中，除了一些蛇蟲蜥蜴，還存在着一些不知是生是死的古怪存在，他們身着古舊的服飾，不知是哪個朝代的衣物。他們行蹤詭異，沒有目的的行走在這片大漠中。人們都稱他們為大漠行者，據說見過他們之後還能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李兆跟李萱兩人聞言對此不禁嗤之以鼻，他倆對視一眼，眼中猶有笑意，顯然並未將這個傳言當真。見到兩人的反應，陸修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他們沒聽說過這些？可這些都是大漠邊緣的人們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啊，基本人人都會記在心裏，絕對不會當做傳說。
「陸修所言是真的，這事是我們生活在這的人代代流傳下來的，我們這裏有句老話叫做『見到大漠行者，撒腿就跑；若是慢了，神仙難保』所以陸修並不是在嚇你們。」
陳軍見李兆兩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倆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所以才開口解釋到。李兆兩人聽了陳軍的話后，心裏不由得一緊，原來這還是真的？不知是死是活的詭異古人？世上還有這玩意？看來自己兩人還真是井底之蛙了啊。果然對於很多傳言，還是要保持敬畏啊！
「叔牙老哥，你開始說的老話後面半句是什麼來着？」
就在李萱兩人還在感嘆自己見識少時，陳軍身旁的李玄開口問到。陳軍聞言先是一愣，隨後開口道：「若是慢了，神仙難保······」
「那我們現在算不算慢？」
不等陳軍說完，李玄就打斷了陳軍的話，指了指眾人的正前方問到。
就見在眾人正前方一里左右的地方，突亢地出現了四道人影，他們身着古舊的服飾，身形枯槁，面無血色，行動詭異，不知是死是活，此刻他們正悄無聲息地朝着陳軍幾人緩緩靠近。
「他大爺的，真是說啥是啥，怕啥來啥！還愣著幹啥？跑啊！」
陳軍調轉馬頭，對着眾人大喝一聲。眾人聞言才緩過神來，全都調轉馬頭，朝着相反的方向策馬狂奔。
李兆此時只覺得汗毛倒豎，後背早已濕了一片，剛剛還當成一個笑話來着，沒曾想竟然真就被自己遇見了。李玄這廝倒是沒有什麼恐慌之色，陸修甚至從他眼中瞧見了一絲興奮？李萱整張臉都藏在帷帽里，看不出什麼表情，不過看着他劇烈起伏的胸膛，看來也是受驚不輕。陸修跟陳軍兩人臉上同樣都是驚駭之色，顯然他倆也是頭一回遇到，這所謂的大漠行者，雖然看不出那些大漠行者的恐怖之處，但是從小就聽着大漠行者的故事長大，對其忌憚程度可想而知。
就當幾人策馬狂奔間，那四道身形微微一頓，隨後扭了扭頭，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一雙雙死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絲嗜血的光芒。四道身形「嗖」的一閃，速度猶如鬼魅一般朝着陸修幾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