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掌 弔喪

外間，柳湘蓮憑著過人的聽覺將裡間動靜聽得一清二楚，不由面露古怪笑容，卻看到林妹妹悄悄地對他做了個個兇巴巴的鬼臉，這才收斂起來。

這邊賈母見柳湘蓮應承下來，點了點頭，又轉頭對王熙鳳道：「鳳丫頭，你便將你們外頭那處院子收拾出來，玉兒晚上還得回來住，那裡靠近二門，蓮哥兒每日接送她，進出也方便。」

王熙鳳連忙應是，心頭卻有些怪怪的，蓮哥兒蓮哥兒，不知道還以為是叫賈璉呢。

賈母又見黛玉手下就一個嬤嬤，兩個丫頭，老的老，小的小，唯一一個半大的還呆呆傻傻的，便道：「玉兒年幼，手裡沒個使喚的丫頭卻是不行，我看新來的喜鵲是個伶俐的，跟你面相也相合，以後就讓她跟了你吧。」

說著，身後隨侍的丫鬟隊里便走出個小姑娘來，只見她約莫十歲，身作一件紅色小襖，外面是榮國府丫鬟標配的青色背心，下身一條水藍色花裙，卻難掩其天生麗質，一張瓜子小臉，雙眸似水，梨頰微渦，削肩膀，水蛇腰。

一旁的寶玉看得眼睛都快直了，早知道賈老祖宗身邊有這樣標誌的人兒，他定是會要到身邊來的，不過也不差，以後再林妹妹身邊也能常見著。

「喜鵲見過姑娘。」小丫鬟上前行禮，黛玉見她生的聰明伶俐，跟自己果然長得很像，也不由心生喜愛，拉過她的手道：「姐姐不必多禮。」隨後又對賈母道：「謝過老祖宗！」

柳湘蓮滿意地收回了視線，心頭默默對賈母點了個贊，見時候不早了，便提出告辭。

賈母也呵呵笑道：「蓮哥兒剛從江南回京，還沒回過家吧，我便不留你了，以後若是想起我這老婆子了，便來看望我一遭。」又轉頭對身邊一個大丫鬟道：「鴛鴦，你替我送送蓮哥兒。」

謝過賈母好意，柳湘蓮起身正準備離開，黛玉卻突然站了起來，「老祖宗，我也去送送蓮哥哥。」

「去吧。」賈母笑著頷首。

一行三人離開榮慶堂，沉默地走在路上，快到二門時，黛玉拉了拉柳湘蓮衣角，給他使了個眼色，柳湘蓮會意，對身前的鴛鴦道：「鴛鴦是吧，我跟林妹妹要說幾句話，你可否稍等一下。」

「公子輕便。」鴛鴦點了點頭，走到一旁等候。

被黛玉拉著走到牆邊，柳湘蓮蹲下身子，平視著林妹妹：「說吧，有什麼想告訴我的？」

黛玉小嘴湊到柳湘蓮耳邊，輕聲道：「蓮哥哥，我拿著寶二哥通靈寶玉的時候，發現氣感比往日清晰多了，內力自發流動，比修鍊時還要快上至少三倍。」

黛玉的軟軟甜甜的呼吸吹得柳湘蓮耳朵酥酥麻麻的，但說的內容卻讓他悚然一驚，三倍的內力流速，那就代表著三倍的修鍊速度，這還是不在入定狀態時的數據，並且，黛玉天賦不弱，修鍊速度本就比張三那樣的快上好幾倍。

思及此，柳湘蓮正色道：「此事關係重大，我也從未聽聞過，我會寫信詢問方大哥，妹妹也要保守這個秘密。」

「嗯，我絕不會告訴別人。」黛玉嚴肅的點了點頭。

「去吧，就送到這裡就可以了。」柳湘蓮站起身道，鴛鴦見狀也靠了過來。「對了，明天我有事來不了，後天再開始練武吧。」柳湘蓮揮了揮手，在黛玉依依不捨地凝望中出了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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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寧榮街不遠的同心街，

整條街道只有一座府邸，跟寧榮二府同樣的規格，門口兩座威武的石獅子，高大的三間朱紅獸頭門，牌匾上金燦燦的「敕造理國府」五個大字。

這裡同樣是帝國頂級的豪門貴宅，論顯赫毫不遜色於寧榮二府，更兼此代襲爵人柳芳受封一等子，在軍中亦手握重權，所以平日里往來應酬，比寧榮二府還要體面幾分。

但是此刻，往日里熱鬧非凡的朱紅門前，卻充斥著肅穆沉重的氛圍，院牆內隱隱傳來的嗩吶聲與誦經聲，不但不能帶來絲毫人氣，反而更添幾分蕭索。

柳湘蓮身著白色熟麻孝服，下得馬車，見他到來，早有眼尖的小廝迎上前來領路。

此時天色已將暮，柳芳也停靈足有四十日，偌大個國公府中也沒有第二個前來弔唁的賓客，柳湘蓮隨小廝一路行至靈堂，也只見到一個孝子守在靈前。

相比榮國府，理國公府的人口要簡單許多，只有一個太夫人陳氏，柳芳的正妻楊氏，幾房姬妾，以及兩個嫡子，長子柳天華，次子柳天逸，都已成年。此外還有幾個庶出的子女，都還小，卻是不提。

此時守靈的正是柳芳次子柳天逸，他聽到動靜，抬起紅紅的雙眼看了一眼，見是柳湘蓮，便繼續低下頭去。

柳湘蓮見此也不在意，只因自己比他出色，往日里他這個堂兄對他就沒有過好臉色，他浪跡天涯主要是因為心中愛好，但此外也不無柳家兄弟的緣故。

柳湘蓮徑直走向靈堂內，經過柳天逸身邊時，聽到他壓低的聲音。

「你現在才來？」柳天逸冷冷地說道：「你還記得你是柳家子孫嗎？」

柳湘蓮不做理會，恭恭敬敬給柳芳上了香，磕了三個頭。

柳天逸見柳湘蓮敢無視他，捏緊了拳頭，卻也不敢再靈前造次，通紅的眼睛死死盯了柳湘蓮一眼，作為孝子，卻也只能無奈低頭還禮。

「我想瞻仰大伯遺容，逸二哥可否行個方便。」柳湘蓮問道，雖知不太可能，他還是想查一查柳芳死因。

「誰是你大伯？誰是你二哥？」柳天逸卻不屑道，「你一個旁支子嗣，還想攀附我家？」全然忘了剛才還稱柳湘蓮為柳家子孫。

柳湘蓮皺了皺眉，心生厭惡，他也不是非要查明真相，即是對方不允，那自己身為旁支侄子，來磕個頭也算是盡到了義務了。

雖然創業初期曾用到過理國公府名頭，但他此刻翅膀硬了，眼看就要騰飛，早就不屑於此。就柳家這哥兒倆，老大還成器些，老二文不成武不就，家中沒個頂樑柱，他還怕他們來拖他後腿呢。

當即，柳湘蓮淡淡地瞥了柳天逸一眼，就想轉身離去。

柳天逸見到柳湘蓮的眼神，總覺得自己被鄙視了，不由怒火中燒，氣的咬牙切齒，惡聲惡氣道：「這麼久不來，來了就想走，你爹就是這麼教你的？」

柳湘蓮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拳頭，內力開始運轉，心中快速思索著利弊。

柳天逸還沒察覺到氣氛的沉凝，繼續嘲笑道：「也是，你那死鬼老爹……噗~」

柳天逸話還沒說完，便感到左臉劇痛，隨著「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半張臉幾乎被打扁，麵皮內的血管根根爆裂，更有淺表的血管直接炸裂開來，血紅一片，左側的臼齒亦是應聲飛出四五顆。

柳天逸心中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甚至沒看到發生了什麼，就一頭栽倒在地，在眾人驚恐的叫聲中，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