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別進來

一場簡單的家宴，只有林如海和柳湘蓮兩人，有些孤零零的。宴后，夜色漸深，柳湘蓮提出告辭，他還要趕著回去連夜開工，這一批的青霉素還沒提純，雖然擴大了生產，卻也不知道夠不夠用。

林如海也不多留，他心中也挺焦急，希望妻子與女兒能早一點用上神葯。

他親自將柳湘蓮送出大門，卻發現柳湘蓮主僕二人是走路來的，於是吩咐管家準備馬車去，柳湘蓮也不推辭，大方的接受了林如海的好意。

「林叔留步，侄兒明日再來叨擾。」

「賢侄慢走。」一直到馬車轉過街角，林如海才收回視線。若是能早些認識柳湘蓮就好了，林如海嘆了口氣。

林府的馬車換晃悠悠行駛在馬路上，張三坐在前室跟車夫嘮著嗑，柳湘蓮獨坐在車廂里，整理著思緒。

今日的目的全部實現，還遠遠超過預期，得到了林妹妹的好感，柳湘蓮不由有些高興，但是隨即想到林妹妹和賈敏的病，又有些憂心，做醫生最難受的就是面對疾病束手無策。

正在柳湘蓮神遊天外之際，驚變突發！

寂靜的夜中，似是調皮的風兒將車簾掀起了一個角，一股涼颼颼的夜風灌進車廂，動態視力成倍強化過的柳湘蓮也只見到眼前銀白色的冷冽光芒劃過，一把透著寒氣的利刃便抵在了自己的勁動脈上。

「不想死就閉嘴。」一道低低地聲音在耳邊響起，聽不出性別年齡。

柳湘蓮只覺渾身汗毛倒豎，心率瞬間破百，下意識想要出手反制，但理智又壓住了衝動。

此時，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才飄入柳湘蓮鼻中，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極淡卻又熟悉的香味，清爽而芬芳。

柳湘蓮緊繃的身體下意識地鬆懈了下來，「你是……」

「閉嘴，你不認識我！」身後卻傳來有些惡狠狠的低沉嗓音。柳湘蓮剎時抿住了嘴，心跳卻慢慢平復了下來。

柳湘蓮身後一身夜行衣的的方白臉色蒼白，眼中滿是不解與鬱悶，眉間還隱藏著一絲痛楚。

兩人一時沉默無言，馬車噠噠噠行進在青石路上。

「你沒事兒吧？」聞著越發濃郁的血腥味，柳湘蓮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側過頭去，只看到一雙眼含痛苦和疲倦的眸子，心中不由一痛，掙扎著想要轉過身來。

方白卻是一驚，連忙把刀刃抬起三寸，小聲罵道：「不要命了！」接著，耳朵一動，眼神重新變得凌厲起來，聲音越發低沉：「別亂動，他們來了。」

柳湘蓮識趣地沒多問誰來了，調整身姿，正襟危坐，將方白掩在身後，隨著馬車駛向街頭，他也聽見了前面傳來的嘈雜聲。

「停車！」有人高聲叫道。

「這位軍爺，不知有何吩咐？」馬車前室張三陪笑道。

柳湘蓮將帘子輕輕掀起一個縫，只外面明火執仗一群身披鎧甲之人，已經攔下了一輛馬車在檢查，為首之人右手按刀，左手舉著個火把，身著明光鎧，看不出來頭。

「東廠在此辦事，這附近街上所有的行人車輛都要接受檢查！」為首之人大聲道，揮了揮手，身後便出來兩個番子，走向林府馬車。

柳湘蓮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卻聽聞前面傳來一聲厲喝：「慢著！」

循聲望去，柳湘蓮不由瞪大了眼睛，卻見林府車夫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喝止住這兩個番子。「我家小姐在裡面，你敢衝撞？」車夫死死盯著那個身著鎧甲之人。

「你家小姐是誰？」為首之人深吸一口氣，

壓制住眼中的怒火，沉聲問道。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這是誰家馬車！」車夫哼道。

為首之人臉色一陣青紫交白，上前仔細辨認了一番后，面色略顯頹然。退後兩步道躬身道：「不知林鹽院千金在此，下官多有得罪，還望恕罪。」

車廂內一片寂靜，為首之人又硬著頭皮道：「不知林小姐深夜緣何經過此處？」

「我家小姐行事豈容你多問。」車夫喝道。聞言，為首之人面色越發難看，沉默片刻，低下頭道：「林小姐請。」

說著，沖身後揮了揮手，一群人便讓開了通道。

「哼！」車夫不屑地哼了哼，駕著馬車緩緩駛過人群。

車廂里的柳湘蓮緊張的額頭都冒汗了，掀開窗帘，見身後火光漸遠，長長的鬆了口氣，心中卻有千般疑惑，正要掀開車簾，卻見身前匕首無力垂落，身後一具身體軟軟地靠在了他身上。

「方……醒醒……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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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在柳家小院門前緩緩停下，張三當下跳下馬車，跑去打開院門，回頭神色羨慕地看向車旁老車夫，原來給大官當車夫是這麼威風的事啊，能對著軍官呼來喝去，只是他怎麼把少爺當成他家小姐了？嘴瓢了嗎？

柳湘蓮橫抱著一身黑衣、已經陷入昏迷的方白走下馬車，面色複雜地看了老車夫一眼，車夫頭上寬大的帽檐掩住雙眼，平平無奇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神情。見柳湘蓮凝視，只是低聲道：「柳少爺無須擔心。」

「嗯。」柳湘蓮點了點頭，此刻不是說話的時候，輕聲道了聲多謝，便抱著方白，在張三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中走進了院子。

院子里，柳湘蓮大步走進房間，邊走邊沖著滿腦子疑惑的張三道：「燒水去，把幾個桶都燒滿！」

「啊？哦。」還想問些什麼的張三悻悻退下。

柳湘蓮輕輕將方白放在床上，又對聞聲趕來的張伯道：「勞張伯幫我消毒一下器械，左上角那套。」

張伯深深看了眼床上的方白，沒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

柳湘蓮輕輕摘下蒙面黒巾，一張熟悉的俏臉印入眼前，此刻卻不復往日的神采飛揚，雙眼緊閉，臉色蒼白，雙唇失去血色，略顯乾枯，左顳部還有一道半寸長的傷口，已停止往外滲血。

柳湘蓮摸了摸方白頸動脈搏動，又試了試呼吸，最後扒開眼睛瞧了瞧，鬆了口氣。然後解開他的腰帶，準備做更進一步的檢查。

褪下外面的夜行衣，柳香蓮臉色漸漸變得古怪起來，手上動作卻不停，直到脫下染血的中衣，柳湘蓮終於面露震驚，他深吸一口氣，沖屋外喊道：「張嬸，你進來一下！不，不是叫你，張三你別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