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迷離小樓
小插曲過後,三人收拾心情,邁進了嵐雲閣。
閣內裝潢典雅,溫雅與莊嚴的氣質,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閣內人頭攢動,三五成群,相互攀談,熱鬧不已。
「行之兄,承志兄!」
剛入內,便有許多陌生面孔上前熱情地打招呼。
陳淮反正一個也不認識,但身邊有了石銘,他也再無慌亂,反正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應付自如。
「呼!」
足足和人寒暄客套了半個時辰,四人終於在東南角一張方桌落座,石銘忍不住呼了口濁氣。
「行之兄,如何?小弟沒騙你吧?」
頓了頓緩了口氣,石銘又開始那套書生說辭,道:「老師在大魏朝德高望重,門下學生無數,今日壽宴,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手指著大廳內一個又一個的身影,頗為感概地介紹道:「您看,那位身著緋色官袍的便是戶部郎中柳大人,而他旁邊那位微胖的,便是禮部員外郎和大人,而他對面的又是工部侍郎周大人……」
面對著石銘的侃侃而談,陳淮只能應付著。
其實他知道對方又要勸說自己棄武習文,可對方終究一番心意,即便有些煩厭,也只能忍著。
正說著話,突然石銘手指指向了不遠處的薛廣財,頓住了。
四目相對,薛廣財似乎已忘記了門口的羞辱,正陪著戶部一位大人看著陳淮等人低頭耳語,時而目光飄至,也不知道在密謀什麼。
「真是惹人厭的東西。」
或許心中有氣,石銘也不再嘮叨什麼儒學了,氣呼呼地嘟囔道:「這薛廣財便仗著家中背景,屢屢在書院欺凌同窗弱小,處處與我等作對也就算了,想不到老師壽宴,這傢伙的秉性依舊不改,真是壞人心情。」
「哎,壞人自有天收,承志兄莫須介懷,放寬心吧。」
「是啊,科舉在即,想必以這薛廣財的才學也不可能中舉,他日也未必會再相遇,莫理他了。」
嚴華川和蔣棟才同時對石銘勸說了起來。
陳淮倒是無所謂,這種人無論哪朝哪代都有,只要對方不惹自己,索性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他只是來答謝霍聖平當日出手相助,其他的,不想多事。
「咦,話說時辰也不早了,客人也來得差不多,為何還不見老師身影呢?」
說話間,嚴華川突然四下張望,問了出眾人心中的疑問。
石銘和蔣棟才也覺得好奇,可環顧了一圈,確實沒看見人。
「奇怪了,老師熱情好客,今日這番場面,定然提前到場相迎才對的,怎的不見人?」石銘嘟囔道。
「會不會在內堂與幾位大人說話?」蔣棟才問道。
石銘又四周望了望,確實找不到幾個高官學長的身影,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自我安慰地點了點頭。
「您好,請問這位小哥可是陳行之?」
恍惚間,幾人身後傳來一聲沙啞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正直勾勾盯著他們看。
「張老師?」
瞧見老人,石銘等人急忙上前恭迎。
陳淮雖然不認識,但也似模似樣地上前客套了幾句。
「張老師,您方才說,霍老師單獨請我去內堂說話?」寒暄幾句,陳淮突然對張狄的話很是懷疑。
「對,沒錯,廣義兄這會正和刑部、戶部及吏部幾位大人說話,
聊到你前日的案子,特地讓在下出來請你過去一趟。」張狄解釋道。
「哇,好生羨慕,雖然行之兄離開書院多時,但在下一直知道,在老師心中,得意門生的位置一直有您。」
「嗯,想當初行之兄剛離開那會,老師有時候還總錯喚他人為您呢。」
聽到這話,除了嚴華川和蔣棟才一頭霧水,禁不住一陣羨慕嫉妒恨。
可是石銘和陳淮卻是心中清明,一下子便猜出了霍聖平的意圖。
「行之兄,既是老師單獨請你,你儘管去吧,多認識些人,對你將來也有幫助。」石銘鼓勵道。
去個毛線,我連誰是誰都分不清楚……陳淮內心吐槽,但礙於面上功夫,無奈之下,也只能隨著張狄一同前往。
「張老師,此刻內堂除了老師,還有哪些人呢?」一路穿過嵐雲閣栽滿翠竹的廊道,陳淮好奇問道。
聞聲,張狄回身笑著看了陳淮一眼,撫摸長須道:「都是當朝幾位德高望重的大人,他們既是書院過往的學生,也是你的師長,廣義兄心繫於你,對你當日不辭而別仍耿耿於懷,故想趁此良機,想將你介紹予他們認識,日後倘若有些變故,多個人多些照應。」
聽到這話,陳淮心裡暖烘烘的,雖然未曾見面,但不得不說,他對霍聖平的印象又好上幾分。
不多時,兩人便來到嵐雲閣內堂,一座面向假山田園的二層小樓閣,算是閣中之閣。
樓閣兩邊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赫然寫著:「青山不墨千秋畫,流水無弦萬古琴。」
詩的意境很美,字寫得也是氣宇軒昂如行雲流水,但陳淮作為一名當時代的工科男,文學素養真心一般,除了「卧槽」,「好」,也說不出其他感嘆詞了。
「咚咚咚!」
張狄上前敲響了門扉:「廣義兄,我已將行之帶至,可否進來?」
「進來吧!」
屋內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回應。
聲如洪鐘,氣勁十足,陳淮感概,果然是教書育人三十載的老先生,哪怕這般年歲,氣息依舊不輸武夫。
「咯吱!」
張狄笑著推開了門,轉身看向陳淮道:「進去吧,廣義兄與諸位大人在二樓,老夫需要代表書院招呼客人,便不與你一同上去了。」
陳淮點頭,拱手與張狄告別,獨自邁進了樓閣。
一樓大廳兩側擺放著檀香梨木做成的桌椅,正中央一副童子牧牛圖,寓意長壽、富貴。
畫下一張長方桌,桌旁兩張太師椅,桌上擺著一個香爐,香煙裊裊,意境十足。
日落西沉,夕陽餘暉透過紙窗若有若無地映射進來,讓昏暗的小樓閣一片緋紅。
陳淮四周打量了一番,不知為何,心中一陣心悸,總覺得這樓閣有些古怪。
怎麼怪呢?靜得有些怪。
陳淮心中想著,但也沒多想,仍緩緩穿過方桌,便看到牧童畫背後有一條棕黑色的木製樓梯,彎彎曲曲地繞上二樓。
「老師?學生行之,可否上來?」
站在樓梯口,陳淮朝著二樓喊了一聲。
靜,還是安靜!
陳淮有些納悶,剛剛在門外明明聽見有人回應的,可這會卻沒人回應了?
而且,這架設也不像有幾個大人一起攀談的樣子啊?
搞什麼鬼?
「老師?學生行之,想上來向您請安,您在嗎?」
加重了氣息,陳淮朝著二樓大聲嚷了一句。
還是安靜如斯!
這一刻,陳淮已經覺得此間樓閣有問題。
沒有任何猶豫,他轉身就想離開。
「啊!」
可是,他前腳剛走,樓上就傳來了慘烈的叫聲,貌似對方正遭受著什麼難以承受的痛苦。
咬了咬牙,陳淮重新轉身,迎著樓道快速攀爬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