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此岸播撒火種

公元1106年，春，須彌國須彌城

日上三竿，微冷的清風就著暖陽四處奔騰。

尼基塔開門迎進羅文·布羅德，門外的涼風混著屋內的暖氣讓得她微微戰慄。

「按照約定，今天是肖恩跟隨我去進行學前修行的日子」，羅文法師站在沙發旁，看著阿諾德坐在主位上，牽著肖恩。

阿諾德鬆開手，點了點頭。

肖恩已經做好了準備，提著小皮箱，走到羅文·布羅德身旁，抬頭看了看取下兜帽的羅文法師，伸出右手，「肖恩·史密斯，請多關照」。

羅文伸出右手握了握，「羅文·布羅德，很高興見到你，肖恩·史密斯」，羅文看了眼阿諾德和撫著他的肩膀的尼基塔，「我會在每月底前將肖恩送回來」。

羅文右手搭在肖恩左肩上，轉身扶著肖恩出門，在轉過門框后從左手衣袖裡滑出一根棕黑色的小圓木魔杖，沖肖恩眯了眯眼，「準備好了」。

羅文左手手腕輕輕扭動，魔杖仗尖發出點點藍色幽光，兩個人無聲地消失在走廊里，唯有羅文站過的地方留下了淡淡的魔法印記。

——

須彌研究院位於須彌城西城，高高的研究園區大樓聳立在教學園區樓房群之間，藍綠色玻璃外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肖恩以為自己眼花了，用力眨了眨眼，發現自己仍身處一條亮堂的的走廊里，頭頂的方塊燈發出明亮的白光，羅文收回了右手，那根魔杖也不在他手上。

「這是哪裡？」，肖恩有些害怕。

「我們在須彌研究院教學園區M大樓」，羅文看了眼肖恩，往前面的房間門口走去，「裡面是休息室，有很多像你這樣的小朋友」。

肖恩跟緊腳步，站在門口往裡看，大大的房間里約莫幾十個孩子，隱隱能聽到鬧騰騰的喧鬧聲。

「你先進去耐心等候」，肖恩聽到羅文法師的聲音，回頭髮現他已不見蹤影，在門口躊躇一番便邁進房間。

肖恩剛一進入房間，耳旁的喧鬧聲突然變大。

靠近門口的孩子最先看到肖恩，離肖恩最近的那個孩子率先開口：「你好，我是霍尼·康威，這裡是『播撒火種計劃』第91屆學員入學會場」，邊說邊伸出右手。

肖恩走到霍尼身旁，伸出右手，「你好，我是肖恩·史密斯」。

「肖恩，我知道你，你爸爸是阿諾德·史密斯教授」，霍尼滿臉笑容，看起來特別親切。

「沒錯，你來多久了」？

「10分鐘了，我是第一個來的，這裡一共有27個人，加上你28個」，霍尼一臉神氣地道：「現在人還不齊，等等看或許還有人來」。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肖恩有些興奮。

「哦，我無意中只是聽說阿諾德教授解決了很多難題」，霍尼睜了睜眼睛，「聽說我們能來這裡的都是天才，我想肖恩你也是的」。

「是嗎？我聽我爸爸說，是因為我以後能成為魔法師所以才來這裡的」，肖恩眉飛色舞。

周圍的人都圍了過來，一個高個子女生迫不及待地高聲說道：「我知道，我們擁有魔力，這是魔法師的標誌，而且我們從小就擁有魔力」。

肖恩順著聲音看去，那是個長著些雀斑的高個子女孩，比自己高半個頭，一身休閑裝，背著個奇怪的黑色雙肩包。

「肖恩，你也在這裡？」，安妮·阿特利從門口進來，肖恩看向門口，那是和他一個小區的玩伴。

「安妮，我不知道你也被選來這裡」，肖恩小跑到安妮面前，拉起她的小手跑道霍尼面前，「霍尼，這是我的朋友，安妮」，看向安妮，「這是我新交的朋友，霍尼」。

霍尼伸出右手，「你好，安妮，我叫霍尼·康威，很高興認識你」，標準的微笑。

「安妮·阿特利，我也很高興」，安妮握了握手。

肖恩伸手拉著安妮的右手，「安妮，你是怎麼過來的？我是羅文法師接過來的，然後他就不見了，我都沒注意到你來了」。

「我也是羅文·布羅德法師接過來的」，安妮咯咯笑，「肖恩，原來你也有魔力，我還在想上學后可能就見不到你了」。

霍尼看他二人玩笑起來，沒趣地走到了門口旁的一個位置，和附近的小孩攀談。

不一會，羅文·布羅德領著一個黑髮黃皮膚小女孩進來，那女孩穿著一身外國服裝，是比較少見的震旦服飾，走起路來衣帶飄飄，梳著高高的髮髻，頭上別著碧綠的發簪。

羅文臉上有些倦色，低聲吩咐身旁的女孩進到房間裡面去，而後轉身走向房間前面的講桌。

羅文默默地注視著孩子們，大家都注意到了他準備發言，嬉鬧聲漸漸平息，羅文用著平緩的語氣說道：「孩子們，今天把大家帶到這裡，你們許多人或許已經知道是來做什麼的，也有的人還不是很清楚，不要擔心，也不必自得，請聽我細細道來」。

羅文環顧大家專心的眼神，魔杖從左手衣袖滑到掌心，右手打了個響指，所有的孩子都發現自己坐在了突然出現的椅子上，每個人都配了一桌一椅，會場騷動了一番，「同學們，這裡是此岸組織須彌國研究院『播撒火種計劃』第91屆學員入學會場，你們就是入學的第91屆學員」。

「你們在座的各位都是天賦出眾的未來魔法師，在接下來的1年裡你們需要在這裡完成為你們專門制定的國學教育，而後去往位於契丹國的般若魔法學校進行為期9年的學習，從般若魔法學校畢業后，會成為本國優先考慮招聘的人才，有極大可能畢業后就能獲得須彌研究院頒發的教授職稱」，羅文極富誘惑力的渾厚嗓音傳到每個人的心裡。

「作為本屆負責人，我的名字是羅文·布羅德，你們有任何生活上的問題都可以向我尋求幫助，同時我也是你們魔法史和品德修養課的授課教授」，羅文身後的黑板上，一隻白色粉筆自動書寫出「羅文·布羅德」幾個字，只留下唰唰唰的書寫聲。

羅文看著同學們都露出驚奇的目光，掏出魔杖輕念咒語：「分身乏術」，魔杖尖亮起強光，整個教室開始扭曲旋轉起來，同學們坐在椅子上跟隨地面轉成一個圍著講台的環形擺位，但沒人感到坐不穩，除了視覺扭曲讓人東倒西歪。

肖恩發現自己和周圍同學都在繞著講台旋轉，但講桌和黑板一直都是正面面向自己的，由於害怕被椅子甩飛而緊緊抓著面前的桌子。

羅文施完魔法，臉上又出現了一抹疲憊，但卻神采奕奕，「同學們，這就是魔法，這就是你們未來要走的路，接下來一年你們要好好地為後面9年的魔法學習打好基礎，因為有一些東西是魔法學校所教授不了的」。

「現在開始點名，我點到名字的人回答『到』，聽明白了嗎」？

同學們稀稀落落的回應。

羅文從左手衣袖裡掏出一張整齊的名單和一支鋼筆，「莉蓮·諸葛」。

「到」，莉蓮·諸葛乾脆地回答，聲音柔和中透著果敢。

肖恩從側面看去，莉蓮·諸葛就是最後進來的穿著長相都很有異域風格的那個外國女孩，不由得很感興趣，獃獃地盯著她。

「安妮·阿特利」。

「到」，安妮興奮地回答。

「肖恩·史密斯」。

肖恩回過神來，「到」。

……

「霍尼·康威」。

「到」，霍尼大聲地回答。

點名結束，同學們互相之間也熟悉了不少，羅文滿意的點點頭，「我們這屆一共30人，往屆大多也是30人，接下來一年大家要在一起學習和生活，每月底最後7天是休息周，其餘時間只有周末不用上課，但也要完成每周的社會實踐課」。

「你們一年的學前教育，從今年2月到6月，以及9月到12月，加起來共9個月時間，要完成共6門課程，分別是體育、英語、數學、歷史、人文藝術、品德修養」，羅文講完揮了揮魔杖，教室滿滿恢復原樣，「接下來每個人去領取屬於自己的書本和生活用品」。

——

公元1106年，春，震旦國幽州陽都縣

鵝毛白雪鋪天蓋地，諸葛宅邸的屋頂上、盆景上、石磚上俱是蓋著白毯。

宅邸西院，一位穿著華貴的婦人捧著一幅半卷的畫卷，畫卷上是一朵淡雅的蓮花依稀濯水。

婦人神情黯淡地坐在窗前，雙目無神地盯著窗外綠植。

「夫人，老爺回來了」，丫鬟小翠小跑進來，站在婦人身側，低著頭小聲道。

「去通知膳房準備酒食」，婦人放下畫卷，站起身來看了眼小翠，徑直出門離去。

小翠稱是，開始收拾畫卷和桌面。

諸葛素從北院出來，正好看到妻子蔡蘭候在廊間，「蘭兒，近來食宿可好？」，諸葛素輕輕摟住蔡蘭的肩。

蔡蘭滿眼喜悅，「勞夫君挂念，妾身一切安好」，蔡蘭撫摸諸葛素的手，「只是擔心克兒和蓮兒」。

「夫人無憂，克兒和蓮兒都有各自的機緣，我們只需放任他們施展拳腳」。

……

須彌城研究院。

歷史課上，羅文開始講述：「學歷史可以知興衰，讀歷史可以長智慧，我們第一堂課就是歷史課。

由於我們只有為期一年的學前教育，而一年後你們將接受為期9年的課程教育，所以這一年我們的歷史側重在最近1千年內。

我們人類的文明歷史迄今大概5千多年，文明的高速發展大概開始於公元前1年，那時正值歷史上最黑暗的大災變時期，在1千多年後的今天，我們的科學技術已經可以讓普通人飛天遁地。

在最近的幾百年裡，興起了通過靈力進行修行的技術，我們稱呼這些人為靈修，這是一種科學技術暫時無法解釋和運用的技術，我們沒有天分的普通人發現不了靈力，連儀器也檢測不出靈力，但是據說靈力無處不在。

在1百多年前，興起了通過魔力進行修行的技術，這樣的人被稱為魔法師，而魔力與靈力一樣，科學技術暫時無能為力。

當魔力和靈力同時影響著這個世界，這些神奇的力量便是你們明年在般若魔法學校將要進行學習的」。

肖恩聽得目不轉睛，他身旁的安妮也是，大家都是，這是這些只有6歲的孩子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講述。

羅文繼續講述：「我們的歷史最完整的部分就是公元2年之後的最近1千多年，這段時期發生了大災變、簽訂和平條約、兩次打擊海盜、靈修崛起、魔法崛起、科技崛起等許多有著深遠影響的大事。

而公元前的那段時期的歷史卻呈現出一種殘缺和矛盾的狀態，那時的人類生活水平極為富足，但卻沒有什麼人從事生產，於是參考魔法，我們提出了魔法是生產力的觀點，但即使這樣，我們依然不清楚是什麼原因導致的歷史的殘缺，不過這個問題已經有一些猜想，我們肖恩·史密斯同學的父親——阿諾德·史密斯教授第一個提出了地心世界主人修改了歷史的觀點」。

肖恩聽到點名，興奮地坐直了，昂著頭左右望了望，瞧見的都是羨慕的眼神，漲紅了臉，非常得意。

「拋開歷史的殘缺不談，從公元1世紀的大災變初期開始，我們停滯了大約4千年的科學技術迎來爆發增長時期。

農業肥料和種業讓得大災變時期銳減的人口在半個世紀內便恢復過來，至今依然養活著全世界大約70億人，僅僅是我們須彌這樣的小面積國家便有接近14億人。

除了農業技術，我們還發展出了醫療、建築、生化、物電等等科技，在這1千多年的發展下，已經掌握了可以和自然抗衡的力量，這也是不弱於靈力和魔力的力量。

雖然科技有強大的威能，但卻還不能娉美像靈力和魔力那樣奇妙的能力，你們作為被選中者參與了這樣的一個項目」，羅文嚴肅起來，「在正式講到神秘學之前，你們需要堅定一個基礎信念，這個世界的和平與幸福，是此岸組織為大家爭取來的，這是歷史事實」。

感受到羅文的肅穆，眾學生也嚴肅起來，他們或多或少也聽說過這事。

「在大災變時期之初，由於乾旱、洪水、地震、火山噴發、疫病、蝗災等各種災害頻繁爆發，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因為飢餓和疾病而不斷死去，全世界人民在水深火熱之中煎熬，而當時各個國家的貴族卻依然在殘酷地剝削他們的民眾，沒有人關心大量死去的普通人，露天焚燒屍體的黑煙遮天蔽日，貴族們卻緊閉高門，聚在一起醉生夢死」，羅文聲情並茂地描繪著大災變時期的苦難的矛盾，這激起了同學們的憤慨情緒。

「那時有一個人見到人間如此苦難，便許下宏願要拯救全世界人民遠離苦難，他叫做卡洛斯·弗迪南德，就是那個促成七大國簽訂《七國友好和諧條約》的弗迪南德。

許多人不知道的是弗迪南德便是此岸組織的第一任領導者，在組織的助力下，弗迪南德遊說諸國，最終促成了世界和平的格局，這樣的和平一直維繫了上千年。

時至今日，許多人已經不了解過去存在過這樣一位偉大的領袖，但只要《七國友好和諧條約》仍在生效，弗迪南德院長便不會被眾人遺忘。

我之所以稱呼他為院長，是因為他曾是須彌研究院第一任院長，這又涉及到此岸的組織架構問題，這個你們後面的課程會學到」，羅文讚歎地介紹著過去的歷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