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單正常不過的屍體交易
海水輕撫著沙灘
帆船在海水上搖曳著
那發紅的甲板
野豬人屍體如同石灰般擺的整整齊齊
血水，爛肉
順着甲板溝槽流動，形成半透明狀透明結晶
蚊蟲夾雜着蒼蠅的叫聲，嗡嗡不停
紅鬍子扇著柚子葉，儘可能將圍攏過來的蒼蠅趕的遠一些
蒼蠅雖遠，屍臭味卻不曾有半分消散
相比起海上航行三天，眼下的確可以放鬆一些。
「船長，屍體已經開始接手了，不知道這次能換到點什麼？」大副貼在旁側，諂媚狀問道。
紅鬍子渾身銅亮肌肉，常年海上的生活讓臉頰上都帶着一層老繭狀死皮，看上去頗有幾分凶煞，尤其嘴巴下半尺長紅胡，更添幾分煞威。
「艾迪生這傢伙精明的很，想從他手上拿到好東西，我們可得拿出點硬貨！」
簡單應了一聲，便又陷入沉思。
他這次的任務很重。
一批爆炸骷髏頭和迅游海底的白骨小鬼，只是標準。
此次他的海盜團要佔據獸人對外的出口海路，意味着要和六隻海盜團對抗。
沒有點秘密武器根本沒勝算。
這也是他這次為何親自押送屍體的原因。
畢竟和異端打交道，從來可不是什麼好名聲。
但凡泄露一丁點消息，他的海盜團都要上光明教廷誅殺令的。
更何況死靈法師的性格
哎......
這群早該在火刑架上的傢伙，個個精明要死啊。
船隻搖晃，目光順着金黃色沙灘邊沿看向船頭邊接手屍骸的少年。
黃皮，黑眼，短髮，精巴瘦像個竹竿，穿着法師黑斗篷，柔弱無力的隨時被海風吹散架一樣。
紅鬍子可不敢小視。
旁側半指高的紅墨水，正閃爍著瑩瑩紅暈，暈光中帶起一條條赤白火星。
鵝毛筆倒插著，整個鵝毛筆畫着骷髏頭狀的符文。
艾迪生很忙，一邊蘸血墨水一邊點綴符文，文字圓形，空洞洞像骷髏腦袋。
只點上去，文字便像火苗般噗噗燃燒起來，瘋狂屍體內鑽取。
不消一會兒便見肉質脫落，留下白骨。
而這些剛剛褪下肉的白骨，也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
屍骸能值多少，得看這些白骨在符文下的反應。
圓白色的符文仍在跳動，一些白骨活動起來，一些散架被扔在一旁，至於血肉，全部被活動的白骨扔進旁邊早挖好的發酵溝中。
死靈法師之所以稱之為異端，絕對和這些倒弄屍骸的手段有很大關係。
若不是因為戰爭需要，紅鬍子一輩子也不會踏進硫磺島一步。
海浪拍打着沙灘，籠罩天空的烈日忠於消失，硫磺島上一簇簇幽藍火焰亮起，夜深人靜時，咔擦咔擦活動的聲響更是讓人有些神經發燙。
「船長，屍體清點完了，三十二點，可從名單上兌貨。」大副將名單遞過來。
爆破骷髏頭，腐臭肉球，爛病球，海底巡邏小骨，紅焰小白骨，攀爬骨手。
紅鬍子輕瞟一眼，並未上心。
名單上的東西他早爛熟於心，全部屍骸加工而來，若說真有特別的，只有交易物。
屍骸點。
普通可用屍骸一具一點，特殊屍骸艾迪生會給出估值。
至於特殊屍骸有什麼特殊，紅鬍子不清楚，只曉得一次送來個山羊頭，直接得到了五百屍骸點。
三十二點。
只能換三十二顆爆炸骷髏頭，海底巡遊小鬼都沒機會，更不要說一些絕密貨品。
從船頭直下，腳底開始發燙，整個硫磺島有硫磺和石灰組成，中心還有一座隨時爆發的活火山，以至於整個島嶼溫度奇高。
腳底不同尋常的高溫讓紅鬍子難受，但還是朝整整齊齊豎着三十二具白骨的艾迪生走了過去。
「我的自爆骷髏頭沒貨了，這次我還想採購一些海底清繳的白骨小鬼，艾迪生，看在以往交情上，希望能暫時支援一波，放心，之前欠多少屍體，一起補上！」
紅鬍子兩眼一動不動盯着眼前的少年，他很清楚現在要求有些過分，但目前手頭上就這麼點屍骸。
相比起屍骸交易，他更願意用人族流通的貨幣。
可想要從眼前這個死靈法師手上獲取東西，只能用屍體。
老古董！
都什麼年代了還用這種交易。
可他是真沒辦法。
死靈武器太香了。
除了擁有一般武器之外，攜帶的燃燒，腐蝕，詛咒，瘟疫，哪一樣不是海打劫的利器。
其中尤以爆炸骷髏頭，除卻擁有普通圓球炸彈的威力外，爆炸后形成的鬼火即便是在海底也能整整持續燃燒五分鐘。
「下次？」艾迪生沒抬頭，只是語氣怪異問了一聲，「你的屍體質量是越來越差了，不但軀殼腐爛嚴重，屍骸內部的元素損失也極大，尤其特殊屍體，最近三期交易似都沒一具吧，紅鬍子，現在還想從我這裏賒賬？」
「這...這...這....海上就是這情況，我也沒辦法啊，艾，這些屍體還是我跑進獸人國度搶過來的，難道我還藏起來不成，那東西對我們海盜可全是累贅。」紅鬍子眼睛閃爍著，躲開直視而來的目光，「下次，下次一定有好屍體，保證上等貨。」
「保證?上次也是這麼說的吧，好了，回去吧，交易結束了，只有這麼多貨！」
艾迪生擺了擺手，根本沒必要較真。
眼前多是野豬人屍體，對善於生養的獸族而言，野豬人可謂是最低等種群。
三百具屍體只召喚成功三十二具白骨，很顯然是這些種群內的老弱婦孺。
這些都是淘汰下來的貨品，最多是幾個銀幣從奴隸商人手頭買過來的。
或許對於其他不清楚，但屍骸，騙不了他。
既然是做生意，就不要隨便糊弄。
紅鬍子這傢伙交易次數多了，摻假的水分是越來越多了。
他可不相信常年在海上討生活的，沒幾個戰士或元素法師的。
艾迪生能理解，畢竟需要法師的也不只有他們這些死靈法師。
咒師，傀儡師，言靈師，寄身惡魔，甚至很多邪神獻祭，哪一個不需要屍體的。
「通融通融，這些爆炸骷髏頭可少不了，你知道我的實力，到時候想要多少屍體還不是你說了算。」
一見拒絕，紅鬍子連忙祈求起來。
艾迪生總算抬起頭，露出略顯清秀的面孔，只不過蠟黃色面孔中夾帶的是一抹怪笑：「那真是我說了算嗎？既然這樣，我的規矩不賒賬的。」
「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又不是不清楚現在什麼狀況，我的海盜團剛剛崛起，獸族封鎖了三百年，現在開放，無數商船要跑進獸人高原上去，奴隸，戰獸，礦石，手工品，甚至還有神物，這些東西都會經過我的地盤，只要我控制住黑六甲海峽，這些東西都會是我的。有我控制這條線，你還缺得了屍體嗎？老弟，得學會長遠投資！」紅鬍子完全急了。
「明白，可我的規矩是死的。」艾迪生似沒聽到，簡單回了一句。
「呵！」紅鬍子詭笑起來，蹭，一張羊皮紙抽出，「艾迪生，別不知好歹，這是什麼，看清楚了，光明教廷異端通緝令，死靈法師，三級異端，火刑，凡舉報者，賞金一萬，男爵封賜，只要提供硫磺島坐標，我就立馬成光明教廷封賜的領主。」
艾迪生再次抬起來，看向羊皮邊角太陽光輝標誌，眼神中驟然閃出一絲冰寒。
嘎吱！
嘎吱！
骨頭響個不停。
噗！
噗噗！
一簇簇鬼火靠攏。
嗚！
三頭狗黑毛倒立，宛若尖刺，六隻黑褐色的眼睛瞬間血紅，吱吱吱的磨牙聲響個不停。
漫山遍野間，竟都似長出眼睛一般。
這硫磺島，到底有多少可以活動的白骨啊。
「別別別，開玩笑，我暈了，該死的太陽把我曬暈了，這....玩笑.....」
紅鬍子看着手上羊皮通緝令，猛然想起和什麼打交道。
異端！
《光明聖典》明碼標價的異端。
他竟該死的在別人地盤上拿出懸賞令。
這些骷髏上前咬上一口，也能將他的海盜團活吞了。
心頭不停罵着自己混蛋，怎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息怒，息怒，艾，我是說有大生意，和通緝令有關的。」見旁側的三頭狗的惡狠狠盯着自己，紅鬍子趕忙說道：「我這次真是帶着誠意來的，不過不是屍體，活人，活人要嗎？」
艾迪生看了一眼三頭狗，三顆腦袋搖晃了幾下，尖刺狀的狗毛耷拉下來，又恢復憨態可掬模樣，燃燒着死靈火焰的白骨戰士火焰也漸漸熄滅，重新定在原地，才慢慢轉身低聲說道：「我一個死法師要活人幹嘛，要麼你抹了，當屍體抵賬。」
「不不不，哪能，那可不是普通人，殺了太可惜了。」紅鬍子不停搖頭，「女巫，異端，聽過嗎，比你們死法還邪異的傢伙，光明教廷要上火刑架的，這東西在奴隸市場上可值錢的很。」
艾迪生眉頭輕皺了下，在這片元素潮汐覆蓋的世界，一切生靈皆受潮汐支配，凡能利用潮汐元素的都可稱之為法師。
法師中最為普遍的是地水風火光暗六種，最厲害的莫過於光明元素法師。
光明元素法師組建的光明教廷，強大的人族信仰《光明法典》。
整個世界幾乎都在光明之下。
在《光明法典》中，聲稱潮汐由光明主導，暗為對軸，地水風火為根本元素。
凡不屬六種元素者，便為異端，異端根據邪惡分為十重，每重罪定有懲罰。
死靈法師因鼓搗屍骸，利用潮汐中的死亡稀有元素，定為三重異端，凡逮捕，鞭笞，遊街，絞架為主。
女巫則能捕捉到潮汐中最為神秘的命元素，研發巫術擁有極為恐怖的破壞能力。
成熟悉的女巫定為七階，一經發現，火焰焚之。
異端確定絕非光明教廷的胡亂編製，卻是因為這種職業對世界的破壞絕對是恐怖的。
如今光明盛行，任何異端都隱匿起來，如同他這般也跑到光明力量暫且觸碰不到的獸族海域。
真沒想到能見到女巫這種高重罪異端。
「會巫術？」
「當然，全身冒火，-身材火辣，若是能送到人族去，絕對是貴族心尖尖上的貨，若不是這次行動，真沒想抵給你，所有賬一筆抵消，再給我點新貨，我知道的，你手頭上絕對有新玩意兒。」
「抵賬？做夢吧。」艾迪生直接拒絕，他可沒心思活物，況且女巫對他而言根本沒多少幫助。
儘管都是異端，可巫術和死靈咒完全就是漠不相關的領域。
如果是個死靈法師，說不定還能套取一些比較生僻的死靈法陣。
「當然不是低級女巫，信奉夜鶯女神，可在黑夜中幫人看透迷茫，我聽說很多貴族都想着要一位鷹眸女巫，艾迪生，死靈法師也是法師，每個法師都有求知吧，除了獸族的先知和精靈的神廟祭祀外，就只有鷹眸女神信徒了，試問，誰沒有迷茫的時候呢？」
艾迪生沒再言語，他想要死靈法術，需要更高級的死靈，更古老的死靈傳承。
這是每個死靈法師的追求。
更是能讓他在這個世界安心存活的根本。
實力往往能給人自信。
「我得驗驗貨。」
「可以！」紅鬍子突然硬氣起來，「不過那是異端，且是活物，這件貨來的不容易，老賬抵消，再讓我看看你的硬貨，懂嗎？」
硬貨嗎？
艾迪生抬起頭，看着海面，在那一層層捲起的浪花中，兩顆紅彤彤的眼睛燒了起來。
火紅的眼睛下，似一陣嗚嗚聲響。
像是頭白骨海鯨活過來一般。
那個頭，比他的海盜船還要大上一倍。
真是硬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