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謝塵

「孩子！等等孩子！」

謝塵一臉愕然的看着面前這個擋住去路的陌生人。

他穿着破破爛爛的奇形怪狀的衣服。

頭髮亂糟糟的像是雜草，瞪着一對瞳孔不斷遊離的眼睛緊張兮兮看着他。

「你是謝塵對吧！你一定就是謝塵了！可是不對，不，你還不是他，你太小了！」

「該死！該死！該死！！」

「我來的太早了嗎？！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怪人不停的胡言亂語，發瘋似地扯著自己的頭髮。

謝塵默不作聲的悄然後退，距離足夠后突然扭頭跑開。

「啊！！謝塵，你一定要記住，不要憎恨這個世界！！你本可以拯救它，不要只是看着！！」

「我來的太早了！你一定要記住，保持你的本心——！！」

聽着身後怪人的大吼，謝塵再次加快了步伐。

大早上碰上這種事情，我還真是倒霉啊。

不過算了，畢竟我已經習慣了不是嗎？

上方。

大媽正悠然的在陽台澆著花，清晨的陽光讓她心情舒暢。

下意識的伸了個懶腰，但伸展的胳膊卻不小心的碰到了剛剛擺上陽台曬太陽的花盆。

沒人注意到這從天而降的重物。

只是下方一個正停歇著喘氣的少年似乎猛地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向後退了一步。

這才後知後覺的抬頭看向天空。

花盆也距離一步之遙的砸在謝塵原本站立的地方。

泥土濺在腳面。

「啊！！對不起啊，小夥子，你沒事吧！」

大媽捂著嘴一臉歉意的對樓下喊道。

謝塵面色有些蒼白，但神情十分鎮定。

似是這起可能給他當場開瓢的事故只是一件無所謂的小事。

對着樓上擺擺手，謝塵一語不發的離開了現場。

只留下大媽一個人在風中瑟瑟發抖，他不會報警吧？

謝塵不會報警。

或許在早些時候，他還會求助於他能想到的任何渠道，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他漸漸放棄了這些想法。

甚至最後，為了避免厄運體質給父母帶來危險，謝塵獨自搬出了家中。

他也說不上究竟是為了保護他們的安全，還是單純不想看見他們那疲憊而恐懼的眼神。

「不要死了啊，謝塵，死了就輸了。我絕對不會死的，絕對。」

謝塵習慣性的暗示自己。

他要活下去，活得更好，一直一直一直的活下去，無論面對什麼危險，他都要活下去。

如果冥冥中有什麼存在要我死，要我一直處在種種危險的威脅之下。

亦或是我單純的倒霉。

但無論是什麼，謝塵都發誓自己絕對要活下去。

活着，就是他僅有的反抗。

遙遠的商廈天台。

一抹若有若無的反光后，是盯上了少年身影的眼睛。

「蠢貨！第一次來監管隊？！」

「不想死就別盯着他看。」

突如其來的高跟鞋狠狠踩在握槍的手上。

鞋跟剛好卡進扳機之中，阻止了這個新手下意識的抽搐可能帶來的後果。

「編號007，災厄。編號前十的全都是怪物一般的傢伙，僅僅是一道懷有惡意的眼神就可能觸發他的災厄之力，你知道你的動作可能害死我們所有人嗎。」

「碧池，你被解僱了，回去告訴你那背後搞小動作的上級，

沒腦子就不要亂打異常體的注意！滾！」

看着這名在責罵下毫無反應的新人，只是聽從命令的默默離開后。

王蛇小隊隊長程茜這才皺眉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操蛋玩意，這就是一直聽人提到的那些複製人？沒有意識只是單純的聽從命令。研究院那群傢伙到底把生命當成什麼了！」

見程茜伸手，身後一名隊員自覺的遞上香煙。

「隊長，上頭剛剛傳來消息，會議已經通過了對007的收容計劃。」

程茜緩緩吐出一口煙氣，眼眸微垂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請等一下。」

隊員的通訊未斷，仍在溝通之中。

「…隊長，最開始似乎是研究院李博士的提議，但議會中有十二名議員支持他，不好判斷究竟誰是幕後主使。」

「嗯。」

程茜擺擺手，幾名隊員靜靜的拉開距離留給隊長思考的空間。

很難說這個決定究竟代表着什麼，但議會既然能通過這項提案，至少也表示他們有把握實行這項計劃。

雖然具體內容尚不得知，但007，謝塵，這小子的下場……

程茜在天台上來回踱步，煙捲已經燃盡煙蒂卻還含在嘴角，神情似是越發的煩躁。

「法克！我為什麼要考慮這麼多！」

「愛抓誰抓誰，我還省事不用在天天監視一個小鬼呢！」

程茜氣不打一處來。

這時一道弱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隊長~」

擰眉回望過去，卻嚇了這小菜鳥一跳。

這是名雖然全身黑色制服，帶着頭盔，卻依舊能從瘦弱卻意外有料的身形上看出是個女性的隊員。

「呀！那個，那個，目標就要進入學校了，接下來是否繼續跟進？」

「繼續跟進，具體命令一天沒下來，我們的任務就一天沒結束。艹！」

煙蒂被狠狠的擲在地上，力道大的像是要將它砸進混凝土裏。

「咳，那個，隊長，您的書包，還有一共三科作業都幫您寫好了，記得交上去，不要在被罰堂——」

托著一個粉色書包不停碎碎念的隊員陡然被無形的空氣掐緊了脖子。

「你在教我做事？」

「沒，沒有」

「哼！王蛇小隊開始行動。」

「是！」

學校。

勉強趕在上課鈴前闖入後門的謝塵，看起來有些狼狽，明明今天陽光燦爛，渾身卻濕漉漉的像是淋過了一場大雨。

但不管老師還是同學都見怪不怪的無視了他。

如果說那天謝塵安然無恙的早早坐在自己的位置，那才是破天荒的奇迹，能嚇掉眾人的眼球。

謝塵對此也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

低頭趴在桌子上，鬆了口氣似的靜靜休息著。

不知道為什麼，在每天驚險刺激的上學路之後，只要能夠成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就像是遊戲中抵達安全點一般，能夠獲得片刻的寧靜。

至少這時候他即使鬆懈下來，也不會出現被什麼東西爆頭的危險。

每當這時，謝塵總會忍不住遐想。

自己難道真的是生活在某種虛構的世界中。

因為某種更高層次的力量決定着自己悲慘的命運，如同小丑一般在其擺佈下不斷掙扎。一切的意義只是將自己在危險下險死求生的醜態呈現出來，以供所謂的命運娛樂參觀嗎？

這是最令他絕望的想法。

如果真的如此，那麼就連他一直堅持的賭氣似的絕對要活下去的信念，都只不過是個笑話而已。

所以很多時候，謝塵即使陷入低谷，精神低迷。

也只是告訴自己，單純倒霉而已，只是倒霉罷了，每個人都會有不走運的一天，只不過自己天天如此。

「喂，小子，你的語文課本帶了沒？」

一道稚氣卻又故作成熟的聲音打斷了謝塵的神遊。

謝塵抬頭看了眼，是他的同座，一個叫程茜的紅毛丫頭，也不知道是校規已經束縛不了她還是她天生自帶的血統問題，總之這傢伙頂着一頭鮮艷的紅毛還沒老師找她麻煩。

說話也總是拽拽的樣子，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還從來沒挨過打。

家境也好，謝塵不止一次的看見她放學有專車接送……真的是令人羨慕的生活。

謝塵隨手遞過去自己的語文課本，他無所謂這種小事，只要別打擾到他難得的寧靜時光。

而且，這些薄薄的小冊子上的內容，只要看過一遍就能倒背如流不是常識嗎。

謝塵沒什麼朋友，也不知道其他人怎麼看。

完事謝塵繼續趴在桌子上，臉頰摩擦著被陽光曬的暖洋洋的書本，肆意享受着這迷人的懶散。

如果可以，即使世界毀滅他也想就這麼躺下去啊。

另一邊，程茜剛剛接過語文書坐好，卻突然皺眉看向謝塵。

『這小子在想什麼！為什麼能量波動這麼大？』

「加大能量場收束，不要在意消耗，總之不要讓災厄氣息泄露半點！」

點開偽裝成美羊羊手錶的黑科技手錶，程茜對王蛇小隊下達命令。

「還有，是誰收拾的書包？語文課本都忘了拿！自覺點，你這個月工資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