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新生才是成長
曹夢醒在醫院掛了三天吊瓶。
江一琳一連照顧了他三天。
第四天辦理完出院手續,回到酒店,趕緊把欠款補上。
「謝謝你!」
曹夢醒對那個前台的小姑娘鞠了個躬。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
小姑娘笑的很甜,然後看着他身邊的江一琳。
看這兩個人,不像是吵過架,但是這個男性顧客,躲到房間里不出來,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曹夢醒換了一家酒店,方才那家實在是沒臉再呆下去。
安排穩妥,江一琳拉着他去吃飯。
身體剛剛恢復,必須要按時提供能量供給。
坐在餐桌前,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什麼。
「讓你笑話了,呵呵,我、是不是顯得特別白痴?」
「沒有。人有了委屈,就需要發泄出來,要不容易把自己憋壞。」
曹夢醒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問道:「你不想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江一琳微微笑了笑:
「很多事情,沒必要非要弄清楚為什麼。吃飯吧!」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問過一句。
她就是安安靜靜的陪在一旁,讓人知道她一直都在。
「明天我就就要回去,市場還有工作等着我。」
曹夢醒突然說。
「嗯,好好工作,劉剛把這裏管理的很好,不用擔心。」
江一琳又露出了笑臉。
這樣的寬容和淡然,忽然讓曹夢醒覺得很難受。
要是她不停的追問:你怎麼了?你為什麼哭?誰讓你受了傷……
或許這些問題可以讓曹夢醒把苦水傾訴出來,以此來證明自己哭的理所應當。
可她偏偏就是淡淡的不聞不問,就好像什麼都知道,又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再有幾個月,我就要畢業了。到時候,我準備先回老家看看,我已經三年沒有回家了。」
江一琳忽然說了接下來的打算。
「那你還會回來嗎?」
「應該要回來一趟,畢業的論文答辯還有畢業的各種手續,都要親自完成,宿舍的各種東西也要處理。」
曹夢醒聽了,心裏暗暗的後悔,也許當初自己應該立刻回復她的短訊,因為一旦錯過,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這個機會。
「你不想留下來嗎?」
「我也不知道,先回家看一看吧。」
離開大華市,曹夢醒得到了一次新生,對感情和生活有了更深的感悟;
但同時心中也多了一次憂慮,是不是應該把江一琳留下。
回到鐵城市的第二天,馮振輝和徐小雅在電話里分別彙報了市場情況,沒有人知道他在遙遠的大華市,差點死在酒店裏。
按照曹夢醒的預想,這個月他不準備再回慶和酒廠,儘可能長時間的一個人獃著,可以遠離那些心懷鬼胎的笑臉。
但是接到王丹萍的電話之後,他進退兩難。
「這個周末我要結婚了,正式邀請你參加答謝宴。」
王丹萍的笑聲很悅耳,聽得出來,人逢喜事,心情非常好。
「祝賀你!」
「你一定得過來捧捧場。」
「我、儘可能參加,市場上還有點事情……」
參加就意味着會碰見鄭秀菊,以及她身邊的趙志洋。
那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
王丹萍早就猜出他會有這個顧慮,於是問了一句:「你怕了?」
「……」
「你能躲一天,
還能躲一輩子嗎?除非不在慶和酒廠繼續幹下去。一場戀愛而已,至於嗎?」
「我……」
「你越是不敢見人家,就越是讓人嘲笑,這點事能算什麼呢?大大方方的晒晒太陽,沒幾天也就過去了。」
「自己越是放不下,別人才抓的更緊。」
……
作為朋友,王丹萍說了很多題外話,中心思想只有一個,不希望他因此受到太大打擊,也不想他就這麼倒下去。
曹夢醒掛斷電話,走近浴室沖了個澡。
有些涼意的水柱從頭頂衝下來,讓他清醒了很多。
哭也哭了,倒也倒了,還有什麼可糾結的呢?
要像個男人!
王丹萍的新婚答謝宴上,大多數都是慶和酒廠的職工。
她穿着紅色的裙子,站在酒店大堂迎接着前來道賀的朋友和同事。
站在他身邊的是有些拘謹的新郎官。
「恭喜恭喜!」
「祝賀祝賀!」
人們依次進入,然後在一張禮桌前留下帶有誠意的賀禮。
曹夢醒走了進來。
他似乎比臨走之前瘦了一些,反而顯得更加的英俊和從容。
認識的人都和他打招呼,並帶着另有深意的笑。
「怎麼最近沒看見你?」
「戀愛談的怎麼樣了?」
「你什麼時候辦喜事啊?」
……
曹夢醒一笑而過。
正等著寫賀禮,身後一片嘈雜。
他順着聲音望過去,鄭秀菊挽著趙志洋的胳膊走了進來。
怕什麼來什麼。
趙志洋飛快的看到了身材高大的曹夢醒,然後挺了挺胸脯,抓緊了鄭秀菊的手臂。
分明是在挑釁和炫耀。
忽然丁大牙從背後拍了拍他:「哪天回來的?」
「昨天。」
「出去抽根煙,這人太多了。」
來到門外,丁大牙遞過來一根煙,然後主動給他點上火。
「你的事我聽說了,這都不算事,好姑娘有的是,慢慢找。」
這可能是曹夢醒認識丁大牙以來,他說的唯一一句有溫度的話。
「對。」
「上次你不是說,在大華市有個女朋友嗎?是一個大學生,現在不談了?」
丁大牙是後來才知道曹夢醒捲入這場爭鬥的,本來一直以為他心在大華。
「你們每天除了這事、就不關心點別的?我結婚你得包個超大的紅包,跑不了你。」
「對對,這點破必事一點意思沒有,走走走,喝酒去!」
答謝宴的儀式非常簡單,王丹萍和愛人簡單做了感謝,然後逐個座位敬酒。
她現在是有家庭的女人,以後的風風雨雨,都會有人陪她一起走過。
酒席吃飯,曹夢醒和大家一起離開。
即將要出門時,副總經理吳宏海從後面趕了過來。
「夢醒啊!我記得你和鄭秀菊談戀愛來着,怎麼到最後你退縮了?」
重新揭開別人傷疤的人,永遠都是最討厭的。
「沒事,哥明天再給你介紹個更好的……」
曹夢醒看了看他,慢慢的露出一個微笑。
「吳總你的好,我已經深深的記在心裏,你放心,我肯定會找到適合自己的人。再見!」
他的笑容燦爛,眼神凌厲,完全不像是那個曾經哭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