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專業的確實不1樣

「目前來看，BX-099的精神不太穩定，記憶存在大量混淆。他甚至一度認為自己是小說里的穿越者，我詢問過相關的記憶細節，對方回答得非常合理，我不確認這是因為對方患有重度妄想還是真如其所言，來自另一個世界。

總而言之，我需要申請一名專業的測謊專家來判斷他的說辭是否真實。」

「湯姆·漢尼格？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換一個測謊專家。」

「……好吧，既然如此，麻煩讓他現在趕過來可以嗎？」

林靜蓁無奈地掛掉電話，再次回到099收容室的工作間內，注視着正在打開飯盒的徐不物，一言不發。

「雖然被美女盯着吃飯是我的榮幸，但是怎麼說呢，這樣會不會讓你的助手覺得你有點……」徐不物一邊掀開飯盒一邊大言不慚地調侃，「喜歡上我了？」

唰唰唰唰——

水筆筆尖在紙上快速摩擦，發出有節奏的細微聲響。

BX-099疑似自戀型人格傾向，暫時無法確定是否為不可逆的人格障礙，需要長期觀察。

眨了眨漂亮的杏眼，已經習慣了工作環境的林靜蓁嘗試性地問道：「徐先生覺得，我們的世界正常嗎？」

「當然不正常！」

徐不物抄起筷子夾了幾片涼拌牛肉，激動地說：「那麼寬的馬路，一半都給那幫上流社會的人用來騎馬，一天的人流量能不能破五百都是問題。你看看隔壁的機動車道，除了半夜就沒有不堵車的時候。這正常嗎？！這合理嗎？！」

他說完便把牛肉塞進嘴裏，待到牛肉的滋味兒在牙齒的研磨下被味蕾接受時，男人才逐漸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這療養院果然不正經，正經的誰會花那麼大價錢搞這種級別的伙食？

唰唰唰唰——

BX-099對於夜闌市的社會不滿存在普遍性，這符合一位夜闌市平民該有的素質。

「事實上我問的並不是社會合理性，而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合理性。」林靜蓁將發梢下垂的青絲撩至耳後，「換通俗點的話來說，徐先生覺得我們這個世界是否會存在一些無法用現有科學體系來解釋的超自然現象？」

這算是攤牌了？

徐不物吃着飯，心中暗想：這小妞兒應該是沒了耐心，居然直接問我超自然現象，也就是說療養院的真實身份大概率是某個研究超自然的組織？還是說機構？那麼假設我回答存在，會不會被這幫傢伙長期研究，最後折磨得變成精神病？

「哈哈哈哈哈，林醫生這話問的，營銷號看多了吧？這世界上哪有什麼超自然現象。」男人假模假樣地笑了笑，「少看點哦，容易變傻的。」

而女人則淡淡地追問一句，「但是在半個小時前，徐先生還跟我說您來自一個叫地球的行星。」

「……」

「並且當時您的表情十分認真，我們有錄像為證。」

「……」

「可為什麼我一問超自然現象，徐先生就非常排斥呢？」

「……」

「難道說您是在……」

「我有病！」

「？」

徐不物神情嚴肅地放下筷子，認真說道：「女士，你跟一個精神病又是斤斤計較又是摳字眼的，是不是也有什麼毛病？」

「……」

要不是因為林靜蓁從十九歲起便跟着父母住進了這處五號收容所，年紀輕輕已經有了六年的資深觀察員履歷，此刻怕是會被徐不物這番沒臉沒皮的話弄得手足無措。

「胡攪蠻纏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徐先生，事實上我們只是想詢問你一些醫院的情況，沒有任何惡意。」

「沒錯沒錯！我們只是想問一些有關醫院的情況。」

正當林靜蓁說話之時，突然有人開門走了進來。那是個男人，模樣年輕，梳着時髦的髮型，面部表情極為豐富。光是走進工作間的短短几秒，他最起碼輪換了三種以上的表情。

而林醫生顯然也和這傢伙早已認識，見他走了進來，原本平靜的眉宇間有了一絲淡淡的哀愁。

湯姆·漢尼格，五號收容所數一數二的心理專家，畢業於夜闌大學臨床心理系，在年輕一代中妥妥的是「後浪」級角色。奈何此人的性格相當跳脫，收容所內的工作人員見了他沒幾個不頭疼的。

「徐先生，我想問一下，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莊安的人？」湯姆·漢尼格把臉湊到麥克風前，當場一記直球打在了徐不物的臉上，驚得林靜蓁忍不住側目瞪了他一眼。

這傢伙到底是怎麼拿到心理諮詢師特級證書的？

「庄安？」徐不物吃着菜，含糊說道：「認識，不就是我嗎？」

「……」

聽到099同樣直球的回答，許久不見的迷茫情緒難得再次從林靜蓁的心底里悠悠升起。

按理說，記憶出現異常的精神病患者一旦被人點破記憶，當事人很容易會陷入極端的情緒當中。可看看湯姆，這個騷浪的男人直截了當地點破了徐不物的真實名字，結果病患不僅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居然還回答了湯姆的問題。

難道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到底是徐不物還是庄安？

「哈，我就知道！」湯姆興奮地一拍手掌，「我草草翻了你和林靜蓁的對話記錄和監控錄像，你絕不可能患有妄想症。妄想症患者的妄想是不注重邏輯的，所以不可能說出那麼多符合人情世故的細節。

而且我也不認為你是因為多重人格障礙的原因導致失憶。因為你撒謊了，你說你去過醫院，但事實上我們早就搜過當天的監控影像，你根本不在醫院附近，我還敢打賭你連康寧醫院的具體地址都說不上來。

我再給你科普些小知識，多重人格障礙的記憶是不互通的。

如果不通過他人提醒，患者自身也不了解多重人格障礙這一病症，那麼人格與人格之間根本無法知道彼此的存在，所以你沒有道理為潛入醫院的事情做掩飾。

試想一下，當一個人突然被別人質疑了一件自己根本記不起來的事情會做什麼？

最合理的行為邏輯應該是否認或者坦言自己的記憶經常丟失才對，而不是用一個謊言去圓那件被質疑的事情。徐先生，你為什麼要用謊言去圓一個你根本記不起來的事情。

是不是想掩飾別的事情呢？」

湯姆·漢尼格連珠炮般的話語如同手術刀般精準地戳在徐不物的心口，使得還在乾飯的傢伙一度忘記了咀嚼。

見到這幅情形，臨床心理學專家得意地露出一個陽光的笑容，眼睛還往林靜蓁的方向瞟去。

「怎麼樣，專不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