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父親

王愛國本來是想裝暈的，結果沒成想腦袋突然一片眩暈，最後真的暈了過去。

迷迷糊糊地醒來后，就是消毒水的味道，入眼皆是白色。

一個中年人趴在自己的床邊像是睡著了一樣。

王愛國動了動，想下床，動作很輕，下意識地不想吵醒他。但是趴在旁邊睡着的中年男人卻在這微小的動靜下立馬坐起。

他看着王愛國，眼睛裏帶着點淚花：「愛國，你終於醒了，有沒有感覺哪裏不舒服啊？」

王愛國撇撇嘴，肉乎乎的小手替中年男人抹了一把眼角的淚。

聲音像是一個小大人一樣：「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哭。」

雙方都愣了一下，王愛國愣住是因為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做這個動作很順手，就那麼習以為常地說了出來，動作也很熟稔，就像是做過很多遍一樣。

而中年男人，王愛國也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原因愣住的。像是有些感動？

只見中年男子吸了吸鼻子后，哭的更厲害了，死死保住王愛國：「愛國啊，你可不能出事，你再出事，你讓我一個孤家寡人可怎麼活啊…」

「你是誰？」王愛國雖然很想問出口，但是眼前的情形讓他覺得還是不要問為好。本來就腦殼痛乎乎的，這傢伙再嚎下去，王愛國可受不住了。

王愛國拍了拍對方的背：「我沒事，你放心。」好想推開對方，自己一大老爺們，加上不習慣別人的觸碰，親密接觸。讓人抱着總是感覺很彆扭。

但是中年男人抱的太緊了，任憑王愛國怎麼推搡也推不開。

王愛國眼睛放空，生無可戀地看着牆壁。時不時還得拍拍對方的背，安慰對方。反對一下中年男人說的那些自我貶低埋汰的話語。

明明按理來說，自己才是病人，怎麼反過來自己要去安慰這個大人。這男人……就像是一個沒長大的毛孩子一樣。

等中年男人哭夠了，王愛國肩膀都濕了一小片。

男人憨憨地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愛國。我去給你拿衣服，我這次來的時候，給你拿了些換洗衣服，還有你愛吃的市場上的那家炸鴨。」

男人一邊收拾著剛剛立在牆角的大編織袋。指了指桌子上被包裹得嚴嚴實實但是依舊透漏出香味的袋子。

王愛國有些疑惑，遲疑地問道：「我要住院嗎？」

男人的手頓了頓，隨後憨厚的聲音傳來：「嗯，醫生說你血糖低，身體太虛了，一定是你最近又沒有好好吃飯的緣故，讓你多在醫院留兩天觀察一下。」

王愛國點點頭，隨後去扒拉放在床頭櫃的炸鴨。一個帶着繩子的卡片隱約冒出。

王愛國將它拿了出來，是一張工作證，上面的照片是中年男人，只不過很年輕，清秀中透著帥氣。即便是很土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一股氣質顯現出來。

「風帆有限責任公司，鍾帆航。」王愛國心裏有些驚訝地打量著這個工牌。那個繩子像是麻繩一樣，但仔細看，裏面夾雜着細碎的微閃，像是女孩眼影盤裏的那個細小閃閃的那個東西，質地摸起來也不粗糙，滑溜溜的。

銀灰色里泛著細閃，很好看，就是放到現在來說，能把一個掛工牌的繩子做的這麼好看的企業也沒幾家。大部分都是那種塑料皮加布料袋子。

而工牌似乎是某種木頭外殼，

很輕、花紋很多。

男人收拾好行李，轉身看到小孩皺着眉頭嚴肅地看着工牌后，忍俊不禁。

過去摸了摸小孩的頭。

「愛國好好學習，將來到公司幫爸爸的忙好不好？」

王愛國抬頭看了看眉眼和藹的

鍾帆航搖搖頭：「我不喜歡這個。」

鍾帆航笑了笑，打趣道：「之前愛國不是很喜歡去公司嗎？還說什麼，絕對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一輩子都不會變，沒想到某些人的一輩子這麼短。那你現在想長大后做什麼呢？」

「醫生，我想當一個醫生。」王愛國嚴肅認真地說。

「為什麼呢？」鍾帆航看着王愛國問道，眼睛裏滿是笑意。

王愛國看着鍾帆航，彷彿是原來的王愛國對着鍾帆航說：「因為我想讓你一直健健康康的，長命百歲。」

鍾帆航揉了揉王愛國的腦瓜：「嗯，好。不管你以後想做什麼，爸爸都永遠支持你。」

說罷，將王愛國抱在懷裏。王愛國頭低着，鍾帆航看不清楚王愛國的臉。

他不知道王愛國的表情，此時是多麼地痛苦。

「為什麼會難過呢？」王愛國是半路出來的攔路虎。沒有和鍾帆航日久地相處過，內心對於鍾帆航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反應。

所以，這一切，都是「真正地」王愛國的情緒嗎？

為什麼會這麼痛苦和難過？難道鍾帆航以後會遭遇什麼不好的事情嗎？王愛國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