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會面

「你為什麼對清河山感興趣？」齊桂疑惑問道。

「我小的時候曾經跟算命的學過幾招，稍通些相面之術。」戈強說謊道，「可以從別人的臉上觀察出吉凶禍福。

「不久之前我遇到了柳青瑤和吳遠博，從他們的臉上，我看出他們不久之前去過危險之地，也正因此被不祥之物纏上。

「一問之下，得知他們去過清河山，這才對清河山感興趣。」

齊桂之前專門去拜訪過許多「半仙」和算命人，並沒有發現多少奇異之處。

如今聽到戈強的說法，不免心生不悅，只當他也是一樣坑蒙拐騙之徒，於是揶揄道，

「哦？那我呢？你能從我的臉上看出什麼？」

「我看出你並不是很信任我，當我是個騙子。」戈強微笑回答，隨後又解釋道，「相面是需要時機的，我現在並不能從你臉上看出什麼。」

兩人此後又交涉一番，齊桂終於還是讓戈強看了清河村和清河山的錄像。

從錄像中看到清河村村民的狀態和請河山中的情景，戈強不由得心悸。

村民的表現明顯是記憶被抹去了，而清河山中的景象，看上去像是有人設下了足夠將清河山部分籠罩的幻境。

如此大手筆的處理方式，讓戈強認識到，清河山中發生的事情，絕非自己所能處理的。

現在戈強面臨着兩種可能性。

一是清河山的事情沒能解決，這可以解釋自己在吳遠博和柳青瑤身上感知到的特殊。

二是清河山的事情被完全解決了，而吳遠博和柳青瑤身上的特殊，是因為他們沾染了部分幻境。

戈強傾向於後者，因為抹除記憶和製造大範圍的幻境，都是極其強大的修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這樣的強者理當能夠將清河山中的事情，完全解決。

「怎麼樣？」看完錄像后，齊桂向戈強問道。

「確實有點奇怪。」戈強點頭回應，「可惜證據不足，沒有辦法草率斷定。」

「我還有兩個人證，其中一個就在樓下，你想不想去見她一面？」齊桂補充道。

「當然！」

戈強、齊桂、吳遠博三人一同走到樓下，按響門鈴。

徐心琳打開門，齊桂看到林旭也在屋內，不由得一愣，開口道，

「你怎麼在這裏？」

「我有事情回來處理。家裏人都不在家，我就先到這裏住幾天，就打算去找你說一聲呢？你不介意吧？」

林旭邊說邊看向齊桂身後的陌生男子，思緒流動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不久前曾夢到他。

「我當然不介意！」齊桂笑着回答，「我巴不得讓你在這裏多住幾天。」

語畢齊桂向戈強介紹道，

「這個是徐心琳，他叫林旭，都是清河山事件的倖存者。這位叫戈強，對清河山的事情很感興趣，向跟你們了解一下。」

戈強與林旭的眼神稍一交匯，就隱隱覺出他的異常。

戈強從掌心激發出怒氣，在空中凝聚成兩個猩紅色的字和一個符號，

「修者？」

林旭面色不改，一邊招呼三人進入客廳，一邊激發出欲氣，在空中匯聚成油黑色的字體，回應戈強道，

「是」

戈強修鍊已久，林旭才剛剛入門。相比於戈強的字，林旭凝聚的字要稀薄模糊許多，但也能勉強看清。

幾人交談之中，林旭和戈強通過靈氣交換了修者專用手機的號碼。

剛一離開，戈強就打給了林旭。

「你是修管廳的修者？」戈強確認道。

「是的，在學院已經待了快兩個月了。」

戈強聞言心中嘖嘖稱奇，當年他進入學院之後，過了三個月才學會自然定。林旭只用了不到兩個月，竟然已經能做到凝氣為字。

「你之前有過師承？」戈強不由得問道。

「什麼師承？」林旭不解其意。

「進入學院之前你有過修行的經歷嗎？」

「沒有。」林旭回答道，「我是因為清河山的事情才被收進修管廳的。」

「那你修鍊的速度很快啊！」

「你為什麼想了解清河山的事情？」眼見戈強已經跑題，林旭說道。

「之前我的柳青瑤和吳遠博身上感知到特殊，他們又都提到清河山，所以才萌生了調查清河山的想法。」

兩人又閑談幾句，林旭隨即講述自己在清河山的經歷。

戈強越聽越是驚懼。

道士一刀劈開山峰，這是何等的實力！

可即便是如此的實力，卻也被那女妖擊敗。

靈魂出竅，奪舍。

這不是修鍊到一定程度才能做到的事情嗎？

為什麼林旭還沒開始修行就能做到？

「你認為清河山的那女妖沒能被殺死，附在了吳遠博和柳青瑤的身上？」林旭問道。

「不，我現在不這麼認為了。」戈強回答道。

林旭提及的師祖實力太過強悍，先不說擊敗女妖，光是招引魂魄就已經遠超戈強想像。

所謂的招引魂魄不就是起死回生嗎？這不是傳說中神仙才能做到的事情嗎？

清河山的事情由他處理，想來不會有什麼殘留。

「我最近在還在處理另一個特殊事件，你有沒有興趣參與？」

「這樣不違反規定嗎？」林旭問道。

「你簽的合同上有提到禁止你涉及特殊事件嗎？」

「沒有。」

合同的內容很少，林旭稍加回憶就意識到並沒有如此的條款。

「那就不違反規定。」戈強回道，「修管廳對修者的管轄很松，主要是不讓我們在普通人面前暴露修者身份和修行世界。」

「修管廳好像也不大希望修者之間聯繫啊！」林旭補充道。

他進入學院后曾希望何其勇帶自己認識一下學院裏的另一個修者，可何其勇拒絕了，理由就是修管廳在儘可能的避免修者之間的接觸。

至於原因，連何其勇也不知道。

「是這樣的，可惜我們已經接觸到了。」戈強笑着回答，「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參與特殊事件，這可是很難得機會啊！」

戈強向林旭稍稍講述了長發女鬼的事情之後，林旭思量片刻，終於還是答應。

電話掛斷，戈強看着林旭的號碼，不由得一陣陣感慨。

林旭是他步入修行世界后除何其勇和潘雲濤外，結識的第一個修者。

這算是交了好運還是交了厄運呢？

踏入修行世界已經八年，一直都平平靜靜。最近卻突然既遇到特殊事件又結識修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修行世界要風雲四起了！

戈強不由得如此想到。

……

李永泉右腿斜杵地面，左腿搭在右腿上，背靠牆壁，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他一邊靜靜等待，一邊回憶這十年間處理的案件。

成為警察的這些年裏，小到鄰里街坊、偷雞摸狗，大到尋仇殺人、謀財害命，他經手了不知道多少事件。

但沒有一個給他留下的影響，超過十年前的那場強姦殺人案。

審訊三名嫌犯時他們異常的表現，以及不久后離奇死亡的驚悚慘狀。這些年間一直縈繞在他的眼前，浮現在他的夢中。

一有空閑，他就會回到女孩兒出事的那個街道，就算那裏被推平重建，也沒有丟棄這個習慣。

這習慣使他結識了王辭桐。

王辭桐是女孩兒的同班同學，李清泉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女孩兒死後大約一個月。

那時是午夜，李清泉夢到死狀恐怖的嫌犯，驚醒之後無心再睡，來到這個街道。

第三隻煙燃到一半的時候，一個少年從街口走過來。

他走到女孩兒當日受害的地方，靜靜站着，懷裏抱着一個綠色的包裝袋。

李永泉慢慢走過去，看清了來者的面孔。

李永泉認識他，他的名字叫王梓桐，女孩兒的屍首是他發現的，也是他報的警。

「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裏幹什麼？」

警察的習慣，使李永泉情不自禁提問道。

「我在這裏等人。」王梓桐如此回答。

「等什麼人？」

「路芷禾。」

王梓桐話一出口，李永泉呼吸都為之一滯。

路芷禾正是死去那女孩兒的名字！

「她，她不是死了嗎？」

李永泉強裝鎮定，但嗓音還是禁不住的發抖。

「她死了嗎？」王梓桐歪頭凝思，似乎還未得知路芷??死去的消息。

「她已經死了很久了。」李永泉提醒道。

「是嗎？」王梓桐的聲音低沉輕微，仿若自言自語，仿若低吟淺唱。

「好像是的，她好像確實死了。

「我親眼看見她的屍首倒在這裏，看見她的長發勒着她自己的脖子。

「她的眼還睜著，靜靜地看着我，淚光縈繞在瞳孔中。

「她的眼睛多麼漂亮啊！漂亮到我以為她還活着，我想，她不能就這麼死了吧！

「可她確實是死了！我把手伸到她鼻子下面，沒有呼吸！怎麼就沒有呼吸了呢？」

說這些時，他的身體不住地顫抖，懷裏的袋子也隨此掉落。

那是一袋青蘋果味道的水果糖。

「她喜歡吃水果糖，最喜歡青蘋果味道的。那天是她生日，我特意買了許多，想要到她家送給她。

「她會不會收我的禮物呢？她喜不喜歡我呢？

「就算不喜歡我，她也終究會收下這些糖的，因為她喜歡水果糖。

「無論她喜不喜歡我，只要她吃到自己喜歡的糖，那也就夠了！

「可是，可是她怎麼就死了呢？」

他委然倒地，嘴裏還不住的自言自語，

「不，她沒有死，她沒有死，我看見她了！我看見她了！」

言及此處，李永泉感到背後一陣寒風襲來。扭頭看向身後，眼前卻被頭髮一樣的黑色絲線掩住，看不真切。

再回頭看向王梓桐，他已然平靜下來，靜靜地笑着。而掉在他手邊的糖果，卻不見了蹤跡。

李永泉想跑，跑不動。想開口呼叫，嘴巴卻好似被什麼牢牢綁住，發不出聲。

冷汗沾濕了他的脊背，被風一吹，凍得他不住發抖。

許久之後，他靈機一動，不再試圖逃跑，而是試着走向王梓桐，這次終於如願行動。

「是想讓我把他帶走嗎？」李永泉自語道，「你怕他在這裏着涼嗎？」

背後傳來溫和的熱風，似乎是在肯定李永泉的說法。

李永泉將王梓桐帶回家裏。

此後，他們經常一起到這條街道。

王梓桐每次來的時候，都會帶上一袋青蘋果味道的水果糖。

而就在不久前，王梓桐給他打電話，說他夢見了路芷禾。

「芷禾說她被別人控制了。」

王梓桐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