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習武之始

王家小院裏，王力爺爺鄭重得看着雙眼透露著堅毅的我，斟酌了一會。

【好，先練了看看，武之一字，貴在堅持。】

老爺子看着旁邊肥胖的孫子王正東。

【你陪狗子一起練，把那身肥肉去掉。】

【狗子，你玩真的，這玩意要命的，不是人玩的。】

正東急眼了，練呢受不了苦，不練呢不講朋友義氣。看着他急得肥肉亂顫，我不講義氣的笑了。

【玩真的。】

兩個小時后，在不斷糾正我們兩小的馬步姿勢和呼吸頻率后，老爺子帶我們上樓給我最愛的節目講故事。

【武，止戈為武；術，思通造化、隨通而行為術。】

【武術，奔跑（止通假趾，意思為奔跑）戰鬥（戈）的技術。是古代軍事戰爭一種傳承的技術。】

故事開始，解放前，靖城有姜、王兩大世家，兩家大公子年歲相近，打小二人互相攀比，讀書比文，習武比武，遛鳥比鳥，飲茶比壺等等攀比事件，多不勝數，二位公子互有勝負。

一日，二人在城中最出名酒樓相遇，酒後各自炫耀，相約比富，王家公子包下該酒樓一月請全城人吃，只要進酒樓時說一句王家公子好話即可用餐，一時城內城外，過往客商四處宣揚，食客如雲，好評如潮。

姜家公子見其如此炫富，苦思后，為取勝，便將家中金條傾巢取出一千三百餘兩，至金店打成三箱金箔紙，然後邀王家公子至靖山之頂，開箱揚而撒之。

王家公子視之，又準備大幹一場，一定要出口惡氣，被其父阻止。

至此之後王家公子無顏常居于靖城，離家行走西南訪師習武，因天資出眾，大有所得，三年後回家尋姜家公子比武，方得知姜家公子已病逝。

得悟武德之要，爭而不行，不如不爭而行，決定一心向武而行，遂繼續出門行天下。

多訪於民間武術大家，多停留於名山大川之間，於青城、峨眉、武當山間論武，東山、東廣海邊敬拳切磋，京城、海城擂台打擂揚威。

后回滇省，入滇省陸軍講武堂參軍效國，時值護國運動，北伐，軍閥割據，地方混亂，后又逢外寇入侵，多年來手上多有殺戮。

后受邀成為好友滇省主席雲龍之衛隊長，雲龍本人也自幼習武，為武道大家，加上王家公子天資驚人且博採眾家的大成武道及軍事技術，遂霸滇省18年。

解放后，王家公子回靖城歸隱，養兒育女，政治運動中因歷史問題被捕入獄，一判30年，獄中堅持習武。

老爺子一生經歷跌宕起伏，波瀾壯闊，少時懵懂，青年時痴迷武術，壯年時參軍效國，老年服獄，出獄後方得安享數年。

【我一生所學頗雜，你們考慮一下告訴我，為啥學武，究竟想學啥？】

【我不假思索，學武強身，磨練意志，報效國家。】

【俺也一樣。】

小胖子跟上。

【那想學啥？】

老爺子又問。

【最厲害的。】

【俺也一樣。】

【哈~哈~哈，最厲害的武術就在你們身邊。】

老爺子一指，一牆之隔的靖城一中大操場上，提前一周上學的學姐學長們正在排隊做的第七套廣播體操。

這時，那懸於三樓教學樓外的大喇叭中傳出

【現在開始做全國第七套廣播體操~第一節~伸展運動~~1~2~3~4~2~2~3~4......】

滴滴答答的小號聲做前奏，

在輕快的節奏聲中，操場上的學姐學長們懶懶散散的動着，班主任目光掃過來的時候，馬上變得極其認真的來上幾下，目光一走，彷佛被抽了骨頭似的，緩慢、無力、目光渙散的像被翻過殼來爆曬的烏龜，只有一口氣吊著。

面對自己至少已經做了超過四年廣播體操，我和王正東面面相覷，一起疑惑的看向老爺子。

【你們身在福中不知福，這是入門級武術最好的功法，沒有之一，這個時代，這個國家，如此重視孩子的教育，萬民之福啊。】

【全國開展的廣播體操和眼保健操，出世的時候就是全國最好的武術大家提供理論和現代體育理論結合進行編撰，每天都有數千萬孩子在演練，又根據反饋不斷進行調整，早已成為了最好的入門級武術功法，只是目前沒有多少人認真練它而已。】

【你們重新認真做兩遍，我教你們。】

老爺子伸手從書櫃里掏出一本《李寧模特版的第七套廣播體操普及繪圖本》，手中翻著圖本。

【狗子開始啊，自己喊口令。】

【伸展運動1234，2234，3234......】

別說，經過老爺子調整后的各節動作，呼吸，注意要點。

老爺子特彆強調意識、呼吸與動作相配合。

別說咱這遠超普通小孩的身體素質，超強的領悟能力，一套標準動作下來竟然全身酸麻，汗滴如柱，呼吸節奏也還遠遠沒有掌握，更別提意識配合。

【慢慢來，這只是這套動作的順式呼吸法，人家小冊子上就有，還有逆式呼吸法，這個也簡單，反過來做即可，三動一呼吸，吸氣要深，注意收腹，呼氣要長且慢，注意松腹，吐氣要盡。】

時間如影，不注意一個早上就這樣過去了，直到阿姨叫開飯。

【狗子，掌握的不錯，每天至少兩到三遍全套動作，熟練后配合呼吸法鍛煉別超過八遍。】

【哎，東子，你，算了跟着狗子練就行。】

談不上豐盛的飯菜，足足的分量，大碗的白米飯，兩葷一素三盆菜，平素不愛說話的我，看着社牛的胖子在家人的簇擁下撒潑打滾要多吃幾塊肉的樣子，淡淡的吃着、笑着。給過胖的孩子吃肉還是不給？這也許就是親情的抉擇與味道。

飯後的胖子肯定是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因為他幾經波折在大人的限制下多搶了三塊肉嘛。

【狗子，走，逛書店看書去。】

胖子拍拍口袋暗示道。

【好啊。】

我秒懂。

少年人的友情沒有客氣可言，太客氣是交不到朋友的。小胖子急切的跑了兩步出門。

要知道胖子是一種能躺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能站着絕不動一下的軟件類動物。

【昨天看到錄像廳放《黃鴻飛笑傳》，我沒看，等你回來一起呢。】

【敢不等我開學別想抄我作業，哈哈，走。】

初秋的靖城公園大門口，沒有一絲涼意，小孩們為了抓住假期的尾巴，紛紛開啟本年最後的公園之旅，理髮店，音像店，小攤旁，喇叭中傳來時下最流行的歌曲《愛情鳥》在樹上~吱~吱~吱~吱，《九九女兒紅》的情就是那樣的濃~，小孩那關心這個。連《同桌的你》到了「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這句，都憋著偷瞥著等別人唱呢。

最熱鬧的攤位永遠是「轉糖人」和「烏魯齊木烤肉串」，這個年代的孩子，吃的永遠比玩的更重要。胖子吸回淌出嘴角三厘米的口水，掏出口袋裏的1塊錢，糾結著看向兩個攤位，左一步右一步的走着，我上前一步摟着胖子脖子的第三環處，從口袋裏掏出老家帶回來的窩絲糖和一大把堅果塞到他手中，一指角落裏錄像廳門口歪歪斜斜的紙板子上歪歪斜斜的字，一對旁邊理髮店牆面上的圓形掛鐘。

【快，三分鐘要開場了，先看錄像。】

這個時代的錄像廳是個烏煙瘴氣的地方，五毛一場的票價勸退了幾乎所有的小孩，沒有零花錢的我也是沾了胖子的光。彩電、錄像機等都還是奢侈品，白天場，人不多，第一排，兩小孩緊緊的擠在一起，你撞我一下，我撞你一下，候着開場，《黃飛鴻笑傳》練武偷懶，砍雞，尿尿分叉，假的佛山無影腳……每一個笑點咱們都笑得前仰後合，那麼放肆，那麼大聲。

影熄人散，社牛的胖子嘴極甜，大大方方找到老闆。

【叔叔，你怎麼那麼帥啊，我就沒見過你那麼帥的男人。】

【叔叔，你那麼帥，這錄像廳生意肯定特別好。】

【叔叔，再給我們來一部新片好不，肯定可以，你人那麼好。】

起碼三個月沒刮鬍子，穿着旅遊鞋，一身西裝的老闆無奈道。

【小胖子，又是你，行了，別說了，出去等著，我放。】

【沒有新片，周星馳，老片，《新精門武》，看過沒。】

隨後又是一個多小時，兩娃放肆的大笑、狂笑、盡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