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羊脂玉鐲

「今日約二位前來是覺得有些事該說清楚。」

明錚並退左右，客棧內只剩他們三人。他從懷中拿出一塊絹帕包裹的極好的東西放在桌面上，又一層層小心翼翼的打開。

「這是……」青菡一愣，趕忙摸了摸手上的那對羊脂玉鐲。

「不錯，與你的那對是一模一樣的。」

李驍煜拿起兩對鐲子，不論成色、質地均一模一樣，定是出自同一塊玉石。

「這是我們璃南國戰神武安侯宮宇言風的遺物。他故去前曾告訴兒子，他一次戰敗，流落徽州，被一女子所救，本是許諾局勢穩定后便回來接她，哪知這一等便是五十年。」

「這女子……莫非就是我祖母？」青菡心頭一緊，自從他們從無域山逃回來，許多事根本還未弄清楚，便連同兮殤族的秘密全部埋葬在那個陰鬱的地方。

明錚點了點頭：「德音公主！」

李驍煜吃了一驚：「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同言風戰神是忘年交，他故去前一直念叨著德音公主的名字，雖說他回到璃南國后也娶妻生子，可對於德音公主他始終不能忘懷。」他深深的看着青菡：「若我算的不錯，蘇相……應該是言風戰神的兒子，你蘇青菡應當是我們璃南國的郡主！」

青菡突然想起那日明嫣來和親時，她站在相府門口，目光剛好與轎子裏的明嫣對視，而她當時的笑容到現在為止青菡自然覺得十分熟悉，卻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見過。

「那位明嫣公主與這位言風戰神……」

「她母親是戰神的庶妹。」

青菡心中瞬間瞭然，這位戰神殿下的畫像定是藏在祖母的藏書樓中，某一處看不到的地方，自己應該是無意中見過的。

「當年言風戰神與德音公主一見鍾情，聽聞戰神曾想放棄一切隨公主找到無域山解救聖女南星，待公主的使命完成後再回到璃南國，不想……那無域山的神壇他人根本無法踏足，言風戰神那樣威武的身姿，從無域山回來后竟是多年失聰，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青菡站起身望向窗外，許多事她早已不在意，一步步走到今日，她不知自己究竟是誰，祖母的身份，還有她的執著與籌謀，讓自己的一生都陷在一個無邊的漩渦之中，為了逃離，她甘願獻祭，甘願辜負祖母多年的期望，一切只為做一個普通女子，她相信祖母心中也是這般渴求的。

「青菡……沒事吧？」李驍煜攬着她的肩頭低聲道。

她搖了搖頭看向明錚：「陵王殿下說了這麼多，除了告訴我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究竟想說什麼？」

明錚摺扇一甩笑道：「說起來，咱們都是一家人，本就不該說兩家話，我覺得今日咱們不是合作，而是替言風戰神認回蘇相這一脈遺孤。」

「然後呢？」

明錚說的極為熱忱，卻被青菡冷冷打斷。

「然後……自然是迎你們回朝，咱們好好研究研究怎麼將眼前的這場仗打下去！」他愈加興奮，手中扇子的搖速也越來越快：「我們璃南國入主中原指日可待了。」

只是他雖心潮澎湃，對面的兩個人卻燃不起絲毫興趣。

「李驍煜，如今你是我們璃南國的郡馬，國主說了，即日起封你為勇安侯，令你直導中原，光復璃南國！」

見對面兩個人沒有任何反應，明錚有些急了：「郡主，郡馬，快謝恩啊！」

李驍煜實在是有些聽不下去了：「陵王殿下，今日我們是來談合作的。不是來認親的！」

「合作？」明錚覺得自己剛剛廢了半日的口舌，竟一點作用也沒起，他不死心，忙勸道：「如今你們是我璃南國身份貴重的上人，不需要再去拚命，你們可聽明白了？」

「方才不是你傳話讓我直導中原的嗎？怎麼？你們璃南國能派新人了？」李驍煜只覺得蘇清晏這法子極爛，都是一群把別人當成傻子的傻子，和這樣的人合作不拖後腿才怪呢！

「青菡，國主給你的身份是郡主，你可是言風戰神的孫女，你……」

「我唯一的身份，是李驍煜的妻子！」青菡將手上另一隻羊脂玉鐲褪了下來，一同放在明錚面前。

「既然是言風戰神的東西，還是物歸原主比較好。」

「你……不認祖歸宗？」

「我姓蘇，我不認識什麼言風戰神，我祖母從未提起過這位殿下，我只知道祖父是一個老實的庄稼人，待祖母極好。即便是祖母毀了容貌，卻依舊把她捧在手心裏，而這位戰神殿下……」

她瞟了那對羊脂玉鐲一眼：「他口口聲聲說將祖母放在心上，卻在走後再不曾來尋她，聽你說起來他又娶妻了吧？」

她不再看那對玉鐲，似乎也沒有半分留戀：「前塵往事，祖輩的愛恨情仇隨着他們離世就該煙消雲散，不該是我們隨意置喙的，今日陵王殿下又拿這些說事，還要收我夫君到麾下，是覺得我們夫妻二人傻到你三言兩語就能騙了嗎？」

見青菡動怒，李驍煜這才放了心，剛剛他見她悵然所思，只怕她一生終將活在德音公主的陰影中。

「你們難道願意就這般同大燕斗下去，若是入了我們璃南國，你們就……」

「就怎樣？就替你們的國主賣命，將兄弟們用命換來的土地和城池拱手交到你們璃南國手中嗎？」李驍煜抖了抖衣袖，口氣已十分不悅。

「常平七年，你璃南國屠戮邊境滄臨州七萬人，只為了一個傳說中的寶藏！常平二十六年，你們故意挑起事端偷偷佔領孝茂郡，直至今日也未歸還。天啟三年，你們又企圖向北擴張，那是我父親，當時的平南大將軍將戰事平定，你們屁滾尿流逃回璃南的事，我可是從小聽到大的。怎麼？如今想招我李驍煜做上門女婿？是不是有些瞧不起我？」

「李將軍，我可絕沒有那個意思……」

不等明錚說完，他又一次被李驍煜打斷：「你們有這個意思也好，沒有這個意思也罷，我李驍煜如今佔據大燕半壁江山，有沒有你們我都會繼續打下去，你們若願意聯手，事後咱們論功行賞，可若不願意或者一心想拿這種小恩小惠來耍我，」他冷笑了一聲：「大燕的未來也會是你們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