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謀划
星霜荏苒，暑去冬至。
樹屋內，楚洛笙身披獸皮大衣，圍坐在火爐旁小口喝着熱水，一邊大口嚼著由秋天採集做成的柿餅。
感受腹部著陣陣暖意，楚洛笙嘴角微微揚起。
「這才像是過冬嘛！」
過去的半年裏，他沒有一天懈怠。溫養空竅，鍛煉肉身，練習刀斧。
前世他就有每天晨跑鍛煉的習慣，而現在掌握著超乎常人力量，更加令他沉醉。奈何，因缺乏元石，衝擊高階的目標恐怕難以實現，估算進度，還需月余。.
期間，他還隔三差五去客串夢魘，分享噩夢，修行知識有些許補充。
秋季，在為過冬收集的糧食柴薪時，楚洛笙曾兩度外出，嘗試離開青茅山地界，為今後提前探路。
然而，結果並不理想。
青茅山以北地段，山川險峻，千刃峭壁，萬丈懸崖隨處可見，猿猴難攀。擎天巨木，遮天蔽日，若從此穿過，對於現階段的楚洛笙而言，難如登天。
相反的，如果參照劇情中方白二人的路線，伐竹作舟，順水而下，從支流匯入黃龍江，可謂良計。
一想到白凝冰自爆后，青茅山上的千里冰封，楚洛笙都頭皮發麻。正是這樣的遠慮，促使他想要逃離這裏，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可遠慮未至，近憂卻已臨。
雖是初冬，但南疆的冬天未必有多溫柔。
這樣寒冷的季節，人類可以靠着種植的糧食與搭建的房屋扛過冬季。
但是，動物不行！
因生存空間與食物等方面的不足，必然有一批「失敗者」，被踢出族群。日積月累，達到某種極限之後，就會發生獸群的遷移。遷移的獸群，自然又會影響到其他的獸群。
原著中，三年一次的大型狼潮，便是如此。
眼下，因為躲避方源與其他蠱師，楚洛笙定居的樹屋比較偏遠，相對而言更加安全。可這種安全的弊端則是，需要面對並承擔愈來愈多的獸群衝擊。
秋季時瓜果豐收，獸群不缺食物，這種威脅一時半會兒還不明顯。期間，在野外遇上的野獸不多，絕大多數楚洛笙還是會繞道走，儘可能的避免衝突，導致受傷。
現如今，初雪降下，嚴寒進一步加劇了獸群之間的矛盾與衝突。
這是危機，更是機遇！
小說中，方源在江鶴家突破二轉后，歸寨途中遇到古月赤城，隨後借爆發的小獸潮，更是利用野豬王陰死了病蛇小組。
同樣的，獸群身上有楚洛笙迫切需要的蠱蟲，混亂的小獸潮局勢，也便於他在其中渾水摸魚。
兩口吞下柿餅，起身換上一件灰白的狼皮大衣，將自身大部分用冬季獨有的白色包裹住，帶上必要的裝備和乾糧，爬下樹屋，觀察四周，確認安全后，飛步潛入林間，人影杳渺。
樹梢上，感受着大樹的隨風晃動，楚洛笙正緊緊地抱住樹榦，向周際張望。
來到這個世界半年多，蠱師修行知識還是一知半解，倒是這爬樹的技能，卻是越來越熟練。十幾米高的大樹，十息便能登頂。
眯眼觀望片刻，改從衣兜內掏出一件圓柱狀物體。圓柱被拉長延伸，湊在眼前，遠處的事物漸漸清晰起來。
沒錯，這就是楚洛笙堅持了一個秋季的辛苦成果！
單筒望遠鏡！
之前樹屋搬家的時候，偶然在某個被粗布層層包裹中，發現了幾枚形狀不一的玉石，一個大膽的想法便出現在他腦中。
藉此，他的偵查能力，也算是勉強提到了及格線附近。
單筒望遠鏡的鏡片雖是玉石，但也足已看清一些東西。
陡然間，不遠處樹冠上的積雪突然掉落，隨後周圍的樹木也緊接着落雪。
楚洛笙眼前一亮，有了！
轉身滑下大樹，壓低身子，緩步向目標靠近。
在兩棵被撞倒的大樹旁，一頭狀如小山，坐擁兩顆雪白色獠牙，嘶吼如雷的巨大野豬，正與十餘只電狼群，進行激烈廝殺。
十五米外，楚洛笙躲在一棵大樹根部的積雪中，默默目睹著這場大自然的物競天擇。
「野豬王！這該不會是之後被方源碰上的那頭吧？」
望着藉助雪白獠牙，朝着狼群橫衝直撞，大殺四方的巨大野豬，楚洛笙若有所思。
這頭野豬王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屬於方源的機緣，少了野豬王的那對獠牙，其之後煉製白玉蠱，成功率都要下降，還會失去除掉病蛇小組的機會。
不僅如此，當下他想搶也沒機會了。
遠處，在野豬王的洶湧衝撞攻勢下，狼群損失慘重，電狼折損近半，剩下的大多也身負重傷。與其自身受到的傷害，卻也不足為慮。
這般，也算是斷了楚洛笙想要坐收漁利的想法。只怪這群電狼，明顯是被族群驅趕的老狼、病狼，戰力不足。
狼群中，一隻似乎是首領的電狼見手下損失近半，勝利機會渺茫，抬頭嚎叫兩聲，電狼們隨即拉開距離，吸引注意力。
電狼頭領張開獸口，高聲嗥叫起來，下一秒其牙齒之間閃起陣陣電光。
藍色的電流匯聚於此，轉瞬間，猛然噴射出，直撲伺機而動的野豬王。
電流擊中野豬王龐大的身軀，痛苦哀吼一聲，面容扭曲，厚實的皮毛上電光忽現，顯然先前的激戰加上這次的電流，讓它很不好受，前肢左腿顫抖地無力癱軟在地。
趁此機會，剩餘的電狼們上前在野豬王背部瘋狂撕咬，啃出一個個血口，而電狼頭領則繞至其尾部，瞄準那根飛快搖晃的豬尾巴，一口咬下，張口又是一發電流。
野豬王強忍住劇痛，使出最後一絲力氣，擺動身子，利用獠牙撞向一側的狼群，叼著尾巴的電狼頭領也被突如其來的力量甩了出去。
嗷嗷嗷～
撞飛的狼群慘痛地哀嚎著，受傷不一，且又有兩隻電狼當場死去，只剩下七隻。
嗷嗚！
電狼首領嚎叫一聲，電狼群這才心有餘悸的離開原地，朝林間深處逃竄。
不遠處，楚洛笙抬眼凝眸，望着跪坐在原地，兩個碩大的鼻孔，有節奏地進氣出氣的野豬王，微微一笑。
起身，朝狼群逃離的方向奔去。
一條小溪從林間穿過，涓涓細流將周遭的積雪一一帶走，清掃出一片凈地。
逃亡至此的狼群，這才有了喘息的空擋。
即便大半狼群身受重傷，血跡染紅了灰白色的狼皮，仍然十分謹慎，電狼們分批輪流喝水，其餘仍在用他們猶如蒼鷹般的利眼，巡視樹林。
楚洛笙趴在小溪對岸，躲在雪堆中，用餘光觀察，利用水流阻擋自己的氣味，靜候時機。
百息之後，待最後一批電狼喝完水，並全部擺出警戒姿態后，電狼頭領緩緩來到溪水邊，打量一遍周圍，這才低下頭，張嘴大口大口喝水。
見此，楚洛笙心中低聲念到：
「幽影隨行蠱！」
旋即，身體化作一團濃郁的黑暗，衝出樹影，直撲電狼頭領。
擒賊先擒王！
「嗷！」
當有電狼發現時，為時已晚，小溪一側距離楚洛笙埋伏的地點，不足七米的距離。
而他，已經到了！
一張大手，從黑暗中探出，牢牢抓住電狼頭領想要抬頭的嘴，另一隻有着暗紫色指甲的手指，削鐵如泥般，刺入其頸部的灰白皮毛。
愛別離！
指甲上的劇毒順勢注入體內，隨着血管被傳送至身體的各個器官。
電狼頭領先是頭顱晃動一陣，下一秒身形一塌，癱軟在地，整套動作行如流水，過程不過兩秒。
楚洛笙後退一步，左臂揮拳，擊飛趁機咬住自己右臂的電狼。
當另外兩頭電狼撲來時，身軀及時化作黑暗遁去，躲過一劫。利用移動速度，穿過狼群，當找准機會，再度伸手化作利爪時，一頭電狼躲閃不及，當場喪命。
四成二，楚洛笙留意了下空竅內真元余量。
幽影隨行蠱都是短距離移動，並未消耗多少真元，倒是愛別離蠱，效果依舊是出奇的好。
望着眼前齜牙咧嘴，滿臉兇相的六頭電狼，楚洛笙並未放鬆警惕。
電狼默契十足，一同對面前這個接連殺死自己同族的敵人發起進攻。
一個連續翻滾，及時躲開，之後又是化作黑暗移動位置，挑受傷最重的電狼下手。
數聲哀吼在林間接連響起后，最後一頭電狼倒在楚洛笙手下。
搞定！
一手捂住受傷的手臂，回到溪水邊，率先擊殺的電狼頭領屍體旁。
此時，愛別離的毒素儼然充斥狼屍全身，死的不能再死了，肉恐怕都沒法吃了。不過，楚洛笙不在乎這些。
他蹲下身子，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割開電狼喉部，伸手在血肉之中摸索，嘴裏還在祈禱著。
直到數息后，從屍體中取出一枚拇指粗細，蠶豆大小的蠱蟲。藉著溪水，將蠱蟲身體上的鮮血洗除，露出其真面目。
節狀的身軀，螺旋環繞的幽藍色花紋，頂部有一小口，全身虛弱的一蹶不振。
見此，楚洛笙終於開口笑出聲來。
「一轉蠱蟲，電流蠱！」
破局之路，由此蠱開始！
收回心神，起身給胳膊綁上繃帶，將蠱蟲放入空竅。又用匕首在狼屍傷口潰爛處，再划兩刀，放出鮮血，不久后便會有動物替他收拾殘局。
心情大好，飛步離去。
此刻，古月一族的擂台之上，眾人目瞪口呆。
方源雙已經拳血肉模糊，瞥了一眼一旁昏死過去的方正，轉頭環視眾人，輕輕地道：
「抱歉，讓你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