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9.失約
C39.失約
自那天之後，林韻就沒再來訓練，明明他們之前建了群，但每次缺席的消息林韻都是單獨發給江臨舟。
周四一早，江臨舟盯着江嘉白吃完早餐，拿出手機查看消息時，果不其然又收到了女人同樣句式的消息。
——今天不去。
前兩天的訓練，已經熟悉了林韻的水感，江臨舟晃了眼，只簡單回復了句「收到」。
收起手機，他回頭去尋江嘉白，踱至卧室門邊，提醒著裏頭的人上學快遲到了。
江嘉白悶悶地應了一聲，半分鐘過去，才背着自己的小書包急匆匆跑出來。
「收拾好了嗎？」江臨舟倚在門邊的姿勢微動，垂眼淡淡打量著跟前的人。
江嘉白抓着衣角，沒敢抬頭看，糯聲道：「好了。」
四歲半的小孩子，連個慌都撒不利索，心裏那點小算盤全都寫在臉上，江臨舟幾乎一眼就識破，伸手掂了掂江嘉白背後看起來鼓囊囊的書包，「偷藏了什麼？」
深知兒子的減肥計劃尚未成功，知道江嘉白平日裏嘴饞，江臨舟以為他這是偷偷藏了零食，不顧江嘉白的阻攔，忽地拉開拉鏈，才發現江嘉白把自己平時最愛的那個小海豚的玩偶塞在了書包里。
說來這個玩偶也算是頗有來歷，那是他第一次帶着江嘉白去自己工作的海洋館，當時他抱着江嘉白靠近馴養池，或許是能夠感知到這是他的孩子，妮妮表現得格外親昵，而被海豚撲水過來的時候，江嘉白也沒有哭鬧。
那時的江嘉白遲遲沒能學會說話，卻像是和水裏的妮妮一見如故，在他懷裏興奮地晃着手腳。
江嘉白喜歡海豚，而這個玩偶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就開始陪伴着江嘉白入睡，可以說是江嘉白最喜歡的玩具。
發現江嘉白要把玩偶帶到幼兒園，江臨舟面色掀起一抹疑惑，開口詢問緣由。
江嘉白眼神慌亂，急忙從江臨舟手裏搶回自己的玩偶，寶貝似的抱在懷裏，支支吾吾地答不上話。
他不想讓江臨舟知道自己的秘密。
一時覺得有些奇怪，但發現不是吃的，江臨舟也沒再深究下去，害怕再這樣拖延下去時間就真的不夠了，他重新拉上江嘉白的書包，帶着人出門。
上學的一路，江嘉白始終抱着自己的玩偶，直至下車也沒捨得鬆開。
江臨舟對此已經見怪不怪，親自把人送到校門口，恰巧碰上江嘉白的班主任，便留下了詢問了幾句江嘉白最近在班上的表現。
從年初到現在，江嘉白上學也有大半年了，前幾個月里被告知江嘉白在班上有點不合群，江臨舟不免還在擔憂著。
如今聽到女老師說情況已經好多了，江臨舟才在心裏默默鬆了一口氣。
*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一天就要結束，太陽變換著方位，不覺間西沉天邊。
江臨舟今天下班早，驅車趕到幼兒園的時候，熊孩子們還沒被放出來。
門口照例是擠滿了家長，隔着烏泱泱的人群，男人靠在車前，靜靜地等待着接江嘉白放學。
小班的孩子們總是出來的最晚，憑着自己的身高優勢，江臨舟遠遠地望着往日裏江嘉白總會站的位置，約莫兩分鐘之後，果真瞥見了自家兒子胖嘟嘟的身影。
視線一路蜿蜒過去，看清此刻仍被江嘉白抱在懷裏的玩偶，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隱隱擔憂江嘉白會不會直接就這麼抱了一天。
恍然間有些失笑，站在原地等到人群依稀散去，江臨舟抬腳走過去。
江嘉白一直在抬頭張望着，江臨舟本以為他這是找他，結果邁著長腿站到江嘉白跟前，這傢伙眼神依舊在四處亂瞟著。
一旁的女老師認出他，主動開腔沖着隊伍里的江嘉白說道：「嘉白，可以和爸爸走啦！」
察覺到兒子不停搖晃的小腦袋，江臨舟一時有些不解，抬手拍了拍江嘉白的頭頂：「走了，和老師說再見。」
只是一聲令下，面前的江嘉白不禁沒乖乖跟上來，還皺着眉頭搖了搖頭。
終於察覺出江嘉白今天的不對勁，江臨舟眉眼一凜，正想開口盤問，站在江嘉白身後的一個小女孩突然沖着江嘉白說道：「江嘉白，你騙人，你媽媽才不是仙女。」
聞言，江嘉白氣鼓鼓地轉過去，還沒開口說話，一旁的另外一個男孩緊跟着附和道：「你騙人，你明明就沒有媽媽。」
孩子們的語氣稚嫩，這麼冷不丁的一通質問，江臨舟仍在發愣時，便看到江嘉白扭過身子，突然大聲沖着那兩個小朋友喊了一句：「我沒騙你們。」
「我媽媽就是仙女，她說了今天會來接我的。」
「她一會兒就來了！」
望着江嘉白紅著臉出言反駁的模樣，江臨舟看得眼神一怔，一時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畫面。
先拋開那個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仙女媽媽，就江嘉白那見了生人就腿軟的性格，別說是這樣大聲說話了，他曾經一度還在擔心兒子在幼兒園裏一個朋友都交不到。
聽到江嘉白大聲喊，男孩和女孩像是不甘示弱，也緊跟着提高了嗓門，三人一句句地開始爭吵起來。
「那你媽媽在哪裏啊？」
「你不是說她很漂亮嗎？她是不是長得很醜，才不敢過來讓我們看。」
「我媽媽會來的！」
「你騙人……」
「……」
耳邊冷不丁掀起一通聒噪，發覺江嘉白跺着腳情緒激動，江臨舟率先擋上來護住了兒子。
男人一時仍凌亂著，厲聲喊了句：「都別說了！」
一旁同樣茫然的女老師也急忙湊上來，兩人把這三個小包子隔開了些，才算勉強平復著一通騷亂。
眼看着三人都安靜下來，江臨舟冷著臉回過身，本想開口詢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未來得及掀唇，就看到江嘉白開始冒起眼淚，抱着玩偶毫無徵兆地哭出來，嘴裏卻仍在倔強地重複著：「我媽媽會來的。」
「我媽媽會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