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異聞宇宙。

電話對面的女人掛掉了電話,再轉過身時表情帶著一股戾氣。如果赫爾克里見過21世紀刺客聯盟首領雷肖古的女兒，就會發現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怎麼了，塔利亞？」一個黑髮黑眼、手臂上帶著大片紋身的英俊年輕人站在後面不遠處,輕鬆地說，「這氣勢真可怕啊,究竟誰惹你生氣了？」

「滾,別用你的信息素對付我,戴肯。」塔利亞冷冷說道,「世傳會的行動傳達完畢,十二位使徒中,除了叛變的洛基聯繫不上，所有人都通知到了。汪達爾·薩維奇呢？他死哪去了？」

「和哨兵一塊去陸地上緬懷了。他對地表有著很深的感情,遠超你和我。」戴肯說，「而且我沒有用信息素,你看不出來我在追求你嗎？我早就不再是變種人了，你不該懷疑我的真心。」

塔利亞嗤之以鼻：「哼……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延長你的壽命,都改變不了你是金剛狼兒子的事實,刺客聯盟看重血統,如果不是你的父親,你根本沒有資格站在這裡和我對話。」

戴肯神色扭曲了一剎那：「我的父親羅根已經死了。我很願意去尊敬他，然而他並沒有留給我太多東西。」

「也許。」塔利亞淡淡地說,「可是21世紀你的父親還活著,我也沒看出來你對此表現出任何興趣。」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通訊室。

戴肯沉著臉看她走遠,半晌冷笑一聲：「難道你對雷肖古就有半分感情？要是有機會殺死那老頭上位,你猶豫都不會猶豫一下。」

「你在和誰說話,戴肯？」通訊室門外傳來另一位女性的聲音,「汪達爾·薩維奇回來了嗎？」

「你們怎麼都問我？」戴肯沒好氣地說，「薩維奇沒回來，剛才離開的人是塔利亞，她剛和小丑聊完天，於是把氣都撒在了我頭上。什麼風把你吹這來了，瑞雯？」

一身幽藍色皮膚的魔形女瑞雯小心翼翼地推著一個輪椅走了進來：「我帶著摩根去地表吹風。今天難得天氣好，她想看看藍天，我答應了。」

輪椅上躺著個白髮蒼蒼的年邁女人。她臉上疊滿了皺紋，身上裹著厚重的毛毯，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瘦得只剩一把骨頭，這會與其說是睡著了，倒不如說陷入了昏迷。

戴肯皺起眉：「不是說她不能接觸含硫量過高的空氣嗎？」

「沒錯。」瑞雯憐惜地彎下腰整理了一番老人身上的毯子，「我想給她換個過濾性能更好的肺，可她總是拒絕我，說什麼『鋼鐵俠可以沒有堅硬的外殼，但不能失去柔軟的內在』……」

「她馬上就要死了。」戴肯冷漠地說，「像我的父親金剛狼一樣，沒有死在黎明前夕的戰場，反而沉睡於荒山野嶺中的木板床。到那時後悔的不會是她，而是再次失去重要朋友的你。」

瑞雯抬起頭安靜地看了他片刻，問道：「我還能怎麼做？」

戴肯毫不猶豫地說：「她的大腦還能再撐幾年，先替換掉她體內衰老的臟器，就算她不願意，你也可以強行進行手術。」

「然後呢？」瑞雯低下頭看著沉睡的摩根·斯塔克，彷彿在透過她看向百餘年前的另一個時代，「先是肺和肝臟，接著是心臟、胃、骨骼、皮膚……等到把所有的零件都換過一遍之後，她還會是她嗎？」

「她還有大腦。」

「要是有朝一日大腦也堅持不下去呢？」

戴肯張了張嘴，沒有回答。

「人是有靈魂的，戴肯。」瑞雯用夢囈般的語氣說，她體表那一層運用光影技術擬真出來的藍色皮膚緩慢地褪去顏色，露出裡面散發出金屬光澤的、真正的外殼，「你沒有見過，因為現在我們的宇宙不存在魔法，可是我見過……人類的靈魂是

藍汪汪的、半透明的，看起來和身體完全相同……」

「我不知道我的靈魂如今變成了什麼樣，戴肯。」

瑞雯抬起頭，她的眼睛是璀璨的金色。在異聞宇宙，想要定製一雙金色的眼睛異常簡單，以至於瑞雯時常忘記，她的虹膜天生就是這種顏色。

「摩根不願意就算了，我不想讓她像我一樣將自己變成機器，每天開著虛擬成像，才能假裝過去的還未過去。」

戴肯沒有說話。

瑞雯又摸了摸摩根的頭髮——她活了三百多年，可以說看著摩根·斯塔克從一個小女孩，到眼下這副耄耋模樣，有時候還會把對方當成孩子看待：

「只是她在去往死亡的國度之前，應該會很想見到一個人。」

戴肯幾乎被憂傷的氣氛感染了，他不動聲色地咳嗽一聲，把那股突如其來的酸澀感咽下去，這才說道：「她那位21世紀的父親？還是……赫爾克里·雨果？」

瑞雯說：「是赫爾克里·雨果。」

**

赫爾克里在扮演小丑這件事上頗為用心。他總覺得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小丑已死的情況下，保留這條信息能成為一步至關重要的暗棋。但小丑不是那麼好模仿的，關鍵點就在於，他很擅長搞大事。

要是小丑越獄之後什麼動靜都沒有，別人都得懷疑這是蝙蝠俠布置的陷阱。

現在至聖所是掉進思維盲區了，壓根沒往其他可能性上想。而一旦他們產生懷疑，想要證實『小丑是小丑』就沒那麼簡單了，所以赫爾克里並不敢馬虎大意。

他得用小丑的馬甲在紐約打出名頭來，還不能傷害到無辜者。

又由於毀滅日光臨在即，洛基下落不明，跟隨1號洛基而去的阿耳戈斯注意力隨時可能轉移回到赫爾克里身上，搞事的難度便陡然間大了好幾個層級。

但他依舊很快有了個粗淺的思路。

——以常理論，普通人很難抵禦住一個發瘋的小丑，可是對外星人來說想必不難吧。

他的想法還有一些同樣粗淺的理論支撐：

首先，雷神說洛基離開地球之後老老實實回去了仙宮阿斯加德，把他的母親眾神之後弗麗嘉哄得非常開心，連奧丁都難得地對著小兒子和顏悅色起來，家庭氛圍前所未有地融洽。

這個洛基，是異聞宇宙的洛基，他折騰一大圈，總不能是為了常回家看看。至於本土洛基為了勾引阿耳戈斯，大概率還停留在地球上。

其次，狗董事長留下過一張『小心惡作劇與謊言之神』的紙條。狗董事長和洛基這兩個人，難以判斷究竟誰才更值得信任，不過就算董事長不說，赫爾克里也不會放下警惕。

而對地球來說處理毀滅日這件事不能出現意外，否則絕對死傷慘重。那麼偵探，啊呸，小丑，作為無需參戰的局外人，正好能騰出空閑來將這些『意外』因素扼殺在搖籃里，包括異聞宇宙的敵人、外星人、甚至是本土不利政策等等。

於是這一天，正在前線要塞中商議作戰流程的超級英雄們，發現自己接收到了一個死去的幽靈的來信。

「上午好，我是赫爾克里·雨果。」

偵探一如既往地留了些許寒暄的篇幅，「很久不曾聯絡諸位，我自作多情地認為，也許有人會關心我的下落。而我的朋友蝙蝠俠這時就會告訴那位友善的先生或女士，我身邊有一位實力超群的保鏢，它能夠幫助我應付絕大多數危機——當然最重要的是我根本不會死。」

「我在這裡真誠地感謝所有詢問過的人，假如您漠不關心，也請別說出來，我的感謝和道歉沒你們的份。」

這封信為了保密，是直接發到蝙蝠手機上的，但備註是『請轉發給那些認識我並值得信任的人』。

蝙蝠俠粗略地看了一

眼之後，決定把它作為危機當前的小小調劑，直接念給所有人聽。

轉發就算了，別人家的設備不值得相信。

而當他用沒有波動的語氣讀完前半頁時，會議桌上頓時傳來嘻嘻哈哈的笑聲。因為知道希比達存在、且並沒有細心到會管朋友在哪醉生夢死、還在墓地里拍過剪刀手照片而被他們重點關注的鋼鐵俠氣得哼了一聲：

「他能感謝什麼？請你們一人一片吐司嗎？」

「赫爾克里請客的時候很大方的，他請蝙蝠俠和戈登局長吃飯花了整整五百美元。」被蝙蝠俠帶過來見世面的羅賓小聲逼逼，「他的恩格爾係數……」

黑寡婦想起來這回事，接道：「達到了驚人的85%。不過我不確定，說不定這幾天又漲了。」

「……」

作為被赫爾克里請過客的有錢人，蝙蝠俠無動於衷地繼續往下念：

「接下來是一些嚴肅的話題，涉及到平行宇宙的陰謀。我盡量長話短說……」

大致講了講異聞宇宙對毀滅日的覬覦，以及偵探暫時無法露面的緣由，信中赫爾克里話鋒一轉：「所以我不得不借用了某個非常好用的超級罪犯的身份，並決定綁架紐約市長、摧毀華盛頓地標建築、最終入侵仙宮阿斯加德，以幫助各位減少後方威脅。」

「如聽聞地球傳來一些極度緊急、需立刻處理的犯罪信息，大可不必擔憂，因為那都是我乾的。」

「？」

要塞會議室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大部分人震驚於紐約市長和華盛頓地標建築為何要遭逢此難，雷神在震驚於阿斯加德突然變成了被入侵方。

只有已經幫助赫爾克里搶奪過五歲小女孩麥片碗的蝙蝠俠鎮定得一如往昔：「他只是來通知我們。不用想太多，赫爾克里是個有原則的人。」

雷神緩緩舉起鎚子：「一個膽大妄為到想要進攻阿斯加德的人類？你確定嗎，蝙蝠俠？」

旁邊超人把他鎚子按下去了：「真的，他一直以來對非人類都很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