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將糧草重新掩蓋住商姑娘，蘇皖站起身，顫抖著聲音對衛敏：「現在立刻馬上離開這裏！」

衛敏被蘇皖嚇了一跳，看見蘇皖一身血，她說：「蘇醫生，你先洗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要離開，但蘇皖這一身是血的走在霍州城必然會惹人注意。

「好。」蘇皖其實很害怕，她盡量冷靜：「我去通知方鑫。」

衛敏：「好！」

蘇皖轉身回去房間，她一身血跡把房間里的方鑫嚇了一跳。

不等方鑫問怎麼了，蘇皖突然冒出一句：「我們得分開！」

「蘇醫生。」方鑫嚇得不行：「到底怎麼了？」

蘇皖說：「你現在趕緊去成衣鋪買三身衣服！」

方鑫心裏更加着急，蘇皖連解釋都沒有，想必事態緊迫，他拿了些錢就出門。

這時衛敏打了水回來，水裏加了白醋，能去血漬：「蘇醫生。」

蘇皖趕緊去洗手。

衛敏這才問：「馬廄那個女生是送林醫生賀醫生離開霍家的商姑娘？」

「她叫商瑩。」蘇皖記住了商姑娘的姓名。

衛敏瑟縮：「商姑娘就這麼……死了……」

蘇皖搓着手上的血跡，一邊強迫自己冷靜一邊說：「她發現了霍家夫人的秘密，霍家夫人不會放過她。」

衛敏感受到了蘇皖正在經歷的恐慌：「商姑娘臨死前把秘密……」

「對。」蘇皖說：「不能讓霍家夫人知道我們和她接觸過，我們得馬上離開這裏。」

帶着霍家夫人秘密的商姑娘死在這家客棧，為杜絕後患，霍家夫人很可能不會放過這家客棧里的人。

雖然客棧沒有監控，也不用登記身份證。

但她們三個人披着從病床上扯下的床單，很有記憶點，所以保險起見，她們得換身衣服，甚至要分開。

當三個古怪的人有了尋常打扮，並且分開混入人群里，被發現的概率就小了很多。

「等方鑫回來，我們就走。」蘇皖說。

「好。」

方鑫速度很快，這家客棧的街尾就有一家成衣鋪。

他回來后，三個人直接把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還不知道城門時候才打開，他們三個把典當的錢大致分了分，之後沒再耽誤，趕緊出門。

走到一個岔路時，蘇皖說：「就在這裏分開吧。」

衛敏緊張得好半天才憋出一個：「好。」

方鑫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此時已經沒有時間給他解釋，蘇皖說：「霍小少爺不是霍家夫人親生的，霍小少爺的身世應該和霍家宅邸湖裏用劈絲劍鎮壓的東西有關。」

這就是商姑娘發現的秘密，因為要分開，蘇皖得讓衛敏和方鑫知道，免得她萬一出了什麼事，這個秘密就沒法見到天日。

「那我們還匯合嗎？在哪裏匯合？」方鑫問。

「城門開了的話，就直接回醫院。」蘇皖屬於越着急辦法越多的人，她說：「要是這幾天還是只許進不許出，七天後藥王谷初試見。到時候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相認。」

衛敏感覺自己只會說「好」了。

方鑫也說了一聲好。

三個人就此分開，通過三個方向隱入越來越濃稠的夜色之中。

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在大街上浪跡不是一個明確的選擇，蘇皖重新找了一家客棧。

她剛邁進去，身後就傳來紛雜的腳步聲。

她模糊聽見一聲「嗬」，一回頭就看見一群人闖入進來。

店小二趕緊去招呼為首的，「爺，這是怎麼了？」

「見過這個人沒？」為首的人抖了一張畫像，他身後的人魚貫而入，去搜查這家客棧的每一個角落。

店小二認真端詳了一下，「不曾見過。」

為首的瞧了店小二一眼，看他神情不似作偽，目光越過他落在蘇皖身上。

蘇皖心裏一跳，腿肚子都軟了。

為首的走過來，「見過這個人沒？」

蘇皖看了畫像一眼，趕緊撤回眼：「沒見過。」

她自認為自己夠冷靜了，為首的卻道：「你只看一眼便知沒見過？」

蘇皖暗叫糟糕，又抬眼去看畫像，這一次她看得久了點，「沒見過。」

為首的端詳着她，問：「住店？」

蘇皖：「……嗯。」

為首的問：「從哪裏來？」

蘇皖磕巴了一下，她根本不知道九州有哪九州！

「從哪裏來也要想這麼久！」為首的驟然拔高聲音，蘇皖心說完蛋，在懷疑目光的逼視下，她猶豫着開口：「紫……」

「她從柳州來。」忽然一聲。

為首的不悅地朝聲源處看去，蘇皖也抬了抬頭。

視野里是一個身高有185的男子，那男子模樣很是好看，是蘇皖必上前要微信的類型，不過這個時候顯然不是要微信的時候。

185走到蘇皖面前，一邊摟過蘇皖一邊向為首的解釋道：「我家夫人膽子小，官爺莫怪。」

「我乃柳州「清風谷」醫修，我夫人陪同我前來參與藥王谷試煉。」185說着把牌子遞了上去，又遞去一個門派腰牌。

那為首的看了看185的兩個腰牌，正好手下已經將客棧查過一遍，一無所獲地回來。

他這才把腰牌返還給185，喝到：「走。」

185：「慢去。」

等一群人走後，客棧的氣氛才鬆弛下來。

吃飯的客人立馬討論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城門只進不出和這事可有關聯？」

討論聲中，185歉疚地對蘇皖行了一禮道：「冒犯姑娘，還請姑娘莫怪。」

「沒有沒有。」蘇皖艱難地扯出個笑，這麼一嚇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謝謝你啊，帥哥。」

「帥哥？」

185不是很理解這個辭彙。

蘇皖轉過身對店小二道：「我要一間房。」

店小二：「好勒！」

蘇皖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她跟着店小二去房間，完全忽略了185，甚至都沒發現185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廝。

那小廝不解地問185：「少爺為何要幫她？」

185望着蘇皖離開的方向，只說了兩字：「美人。」

小廝更迷惑了，少爺並非色迷心竅之人啊，怎麼突然間性情大變了。

店小二安置好了客人回來，185對店小二道：「給我一間房。」

丟下一袋錢，185說：「挨着方才那位姑娘。」

店小二見錢眼開：「好勒！」

-

蘇皖在房間里坐了很久才緩過神，她這邊是有驚無險，也不知道衛敏和方鑫怎麼樣了。

「霍州真是晦氣。」想到商姑娘，蘇皖忍不住惋惜：「挺小的小姑娘。」

之前林禎和賀胥下山差點回不來，現在是她衛敏和方鑫回不去了，比林禎和賀胥那一遭還糟糕，始作俑者都是那位霍家夫人。

蘇皖也不知道之後該怎麼辦。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霍家夫人找到馬廄里的商姑娘然後打開城門，她再把這個消息告訴霍家小少爺。

第二天一早，蘇皖也不敢去第一家客棧附近亂晃，只能在霍州城別處地方轉悠，試圖打探一些有用的消息。

霍家人昨晚全城搜捕還是鬧出了些動靜，今日果然都在議論這事。

但大多數人並不認識商姑娘，並沒有把封城的事與一個小姑娘聯繫在一起，而是另有兩種封城猜測。

一是藥王谷試煉不日舉行，醫修門派都會從門派中挑出人選來參加試煉，而那大魔頭風遷月最是討厭醫修，如今眾多醫修聚集在霍州城，難保風遷月不會出現搗亂。

如果那風遷月敢來，便是進得來出不去，若能瓮中捉鱉將其拿下，實乃九州一大喜事！

第二種猜測就是霍家家主要回城了。

蘇皖打探到消息，十二年前，霍家家主與霍家夫人合力應敵風遷月，劈絲劍毀，霍家家主也身負重傷，功力大減身體枯萎，不得不在霍州城外的一處仙山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