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深夜拜訪者

「校長……剛剛不是還……」

萬春元站在門口有些詫異，視線前方的辦公桌後面，女人取下鼻樑上的眼鏡，放去文件，順手理了下波浪捲髮挪到后肩。

「五班的班主任剛剛辭職，今年才六月，就已經第三個了，去年一整年才四個，看來要打破記錄。」

女人笑了笑，「上午那人先招過來頂一頂，有了合適的人選再換掉他。」

「校長，正如你剛才說的，他高中畢業，而且這幾年的教材也變了許多，那個叫李滿的，可能跟不上教學。」

「讓他去教體育。」

「可是五班缺的是班主任……」

「體育老師就不能兼職班主任？」女人有着其他事需要處理，不想繼續糾結下去，「就這樣，照我的要求辦，如果家長們過問，就說我定的。」

「哦。」

看着美艷的校長，萬春元低了低頭，「那就照校長的意思去辦。」

退出校長室，回到屬於自己的那張辦公桌，萬春元拿出手機，照着李滿填寫的表格上的號碼，撥了過去。

而此時電話那頭的李滿，正蹬著三輪迴到租住的小區，還沒到門衛室，看門的老頭穿着白襯衣，敞出乾癟的肚皮，叼著煙出來跟李滿打招呼，老頭姓趙，在這當了十年門衛，小區大大小小的人都認識，誰家有個紅事白事也一門清。

李滿剛把車停下，老趙發了一支煙給他：「你物管費該算算了，讓我來催催你。」

得，這麼晚在這兒等著，原來專門找他的。

「趙叔，最近手頭緊，過幾天掙了錢，我給你送來。」

李滿點上煙，坐在車上跟老頭胡侃一番，別說物管費，房租也快到期了，好在鶯姐這個人有時仗義，並不催他交錢。

「那你要快點交了，省得又來催！」

老頭呼喊聲里，李滿騎着三輪停去單元樓下，『蹬蹬』的上了五樓，拐過拐角就看到老王蹲在自家窗口下，鬼鬼祟祟的朝里張望。

果然，隔壁姓王，就是讓人心裏不踏實。

李滿壓着腳步聲過去，在他屁股結結實實來了一下，嚇得王德發捂著屁股從地上蹦起來，見是李滿急忙拉着他退到自家門口。

「阿滿你是知道我的，別誤會，不是在偷窺你女朋友漂亮不漂亮，沒那回事。就是老聽到隔壁，有說話聲，王哥這是給你盯緊一點。」

說話聲？

那估計是晚若在跟胖丁還有另外一個外星人說事來者，被老王誤會。李滿當然也怕老王發現外星人的事，萬一要是被那三個外星人知道身份泄露，會不會過來殺了老王？

李滿反應極快的回了老王：「沒事，她喜歡看電視，配合電視上的台詞對話。」

「現在的女娃娃，怎麼還有這個嗜好。」老王搖搖頭，開門回去了。

這邊，李滿也快步回到出租屋裏，晚若正翹著腿津津有味的看着電視上的節目，不過這次又換了一個模樣，是個小家碧玉的乖乖女，白嫩的腳趾頭一翹一翹的煞是可愛。

見到李滿回來，飛快跑去，張開雙臂一下跳起撲到懷裏，像貓兒似的，可愛的在李滿胸膛蹭了蹭。

要不是知道這副外表下真實的模樣，李滿也不是不可以。

「你變一個模樣，是不是性格也會變化？」

「應該是吧，如果心情不好，我就變成一個性格開朗的人，一切煩惱就沒了。」來回切換身體，這個外星女性對於地球的知識在三個外星人里學得是最快的，

畢竟用人類的身份比較有代入感。

「那能力呢？那個女人很能打，你變成她會不會也……」

晚若合著小手放在胸前想了想，乖巧的點下頭：「會啊，不過不會有對方記憶。」

李滿眼睛都快亮了起來，那變成硬碟里的眾位老師……那技能不是滿X？

那是不是人還重……不行不行，她是外星人，要佔領地球的……我滿腦子想這些做什麼，真是單身久了，看到外星人都覺得眉清目秀的。

咳咳！

電視櫃那邊，胖丁站在櫃角背着兩隻小短手咳嗽了一聲，「數據收集的怎麼樣？」

「給你！」

李滿取下手錶放去電視櫃，這時褲兜里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是陌生的電話號碼。

「喂？」

「李滿先生？我是尚河外國語學校教導主任萬春元，上午咱們見過的。」

聽到這句話，李滿心裏有些激動，一般來說主動打電話過來，大部分是通知他應聘成功。

果然，後面的話語印證了他的猜想。

「……你的履歷，校長已經看過了，覺得你很適合在我們學校任職，如果沒有什麼問的，明天上午九點，來學校報道，我會跟門衛那邊打聲招呼讓你進來。」

要問的？肯定是有。

「冒昧問一句，我一個高中學歷，能到你們學校教什麼？」

「體育。帶學生做操、踢球、打籃球……具體的，明天見面再談，順便說一句，歡迎入職李老師。」

這話簡直正中心坎，李滿客氣幾句后，一掛電話從地上跳起來，狠狠甩了下拳頭。

「今晚加餐，我去買菜！」

像是被氣氛渲染，晚若跟着興奮的舉起手，踴躍報名。

「那我來做飯……」

「不用，我自己做！」

李滿可不敢再讓她進廚房，弄不好明天沒去學校，倒是去醫院掛點滴了。出門去了鶯姐的蔬菜超市買了一些食材，又專門去了一趟服裝店，選了一件正式點的西裝，穿上站在鏡子前，雙手插去褲兜擺了一個帥氣的造型，滿意的點點頭。

「年輕、帥氣，就差多金了。」

隨後，結賬回去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除了晚若，另外兩個外星人也被請上了桌，是真的上桌了，看着猶如小山的飯碗，兩個外星人並沒有吃，而是研究起飯粒蘊含的營養成分，轉化為能量吸收。

「矯情。」

李滿拿筷子頭指了指旁邊的晚若，「她怎麼吃的那麼香。」

女子抬起臉來，滿嘴油膩，嘴角還沾著飯粒，甜甜的笑了一下，然後，埋頭用着怪異的姿勢，拿手往嘴裏送飯。

胖丁，還有才知稱呼的長祝，無語的看着那邊大快朵頤的同伴，穿過碗筷、盤子，跑過去在她面前又蹦又跳，手舞足蹈的阻止她這樣吃飯，回應的是晚若夾了一片肉，端上碗轉去了一邊。

一桌飯菜，一人三個外星人籍著燈光吃的熱熱鬧鬧，燈光透過窗戶，照去外面，隔壁的老王已經關好門窗，拉上窗帘，戴上耳機擺上了一卷衛生紙坐在電腦前；小區門口的趙老頭抽著煙頭，跟着收音機里的京劇哼哼唧唧；勞累一天的鶯姐拉上了捲簾門，嘩啦啦的聲音、無數的聲音與桌上的四人嬉鬧說笑的聲音融為這片黑夜裏的溫馨。

夜隨着時間慢慢深邃下來，街道變得安靜，偶爾傳出幾聲犬吠、嬰兒啼哭，風起時，卷著街上的廢紙飛舞起來

這一刻變得靜悄悄。

洗漱完，早已睡下的李滿蜷縮在沙發上，雙眼緊閉，輾轉的身體忽然抖了一下，感覺到了一股陰冷。

積木城堡里，透過小小的窗戶，胖瘦兩個外星人蓋着紙巾躺在火柴盒上呼呼大睡。

卧室里，晚若蹬著被子，發出些許夢囈聲。

牆上的鐘錶聲像是被寂靜放大了幾倍，嘀嗒嘀嗒的走動，外面走廊有風在跑，吹着老舊的門窗發出微微的吱嘎聲，走廊上的夜燈似乎電路有問題，也在『嗤嗤』作響，一明一暗。

「老師……當老師……嘿嘿。」

正睡的香甜的李滿在沙發上翻了一個身，然後，是『嘭』的敲門聲將他直接驚醒過來，一下從沙發坐起，積木城堡里的兩個外星人也紛紛醒來，胖丁探出腦袋，就被長祝拽回去，擠身上來看看發生何事。

李滿愣在沙發上，望着門的方向，以為是老王在敲門，剛一落地，就感覺客廳里莫名的有些冷，外面走廊的燈也在不停閃爍，照出一道長長的人影在窗外徘徊，門是老舊的款式，上面有扇打開的玻璃窗，隱約看到白色帽頂。

不是老王……

他可沒這麼高！

嘭！

嘭嘭嘭~~

還在想時，又是一連串急切的敲門，瘋狂從門外傳來，似乎很着急的樣子。

「要不要出去看看？不行，還是算了，恐怖片三大定律，可不是鬧着玩的。」李滿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感覺打開門，外面那人影鐵定消失不見，再一轉身，對方已經在他家裏了。

噹~噹~

牆上時鐘響起了三點的報時，急切的敲門聲方才漸漸緩和，走廊的燈光不再閃爍，門外徘徊的黑影也消失不見，李滿不敢有什麼動作，與那邊城堡擠出兩個腦袋的外星人大眼對眼，又堅持了半個小時，才打開客廳的燈。

明亮帶來的安全感，讓李滿緊繃的神經鬆緩了不少，小心翼翼的靠近門扇，拖着老門吱嘎的呻吟拉開房門。

昏黃的走廊燈光下，周圍空無一物，外面靜悄悄的能聽到夜蟲嘶鳴。

難道是幻覺？

他轉過身準備回到屋裏，可看到門的瞬間，臉色唰的一變，門板上面，全是一個個砸出的小坑，正好與人的拳頭差不多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