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番外:恐怖愛情故事(1+2+3)

第125章 番外:恐怖愛情故事(1+2+3)

番外副本:恐怖愛情故事。

遊戲世界的副本有四種。

一種是已經崩壞了的世界被碎片式分割加工變成了副本。第二種是還沒崩壞但快崩壞了的世界變成了副本。

第三種是神祇夢到或者想出來的產物,被編寫后成為了副本。這種一般只有神祇可以進入。

第四種——是神祇自己編寫的。

方銹很早就想跟解行水玩的副本叫《恐怖愛情故事》,就屬於第四種,而且是方銹很早很早很早之前無聊沒事做寫了個開頭,然後由著產物自己發展,變成了副本。

等於現在這個副本具體是什麼樣,過程是什麼、結局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是個驚悚本。

而且是只有他和解行水才能進入的驚悚本。

本來這個本是方銹寫了想投放進遊戲池的,架不住某個神太會醋,於是封存到了現在,還得是他們來玩兒。

在下本前,為了確保遊戲的趣味性,方銹還特意封了解行水和他的記憶。

【玩家方銹,您抽取到的角色是:人類】

【下面為您播放前置劇情】

【你只是一個很尋常的人類,但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你總感覺有人在看自己,但卻找不到窺視感的源頭。

每晚睡覺也很不舒服,早上起來渾身都很難受,你感覺你的生活變得有點詭異了,可你卻尋不到源頭。

你的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甚至為了極強的代入感,方銹還將這個本改成了夢魘本。

就是那種,讓人忘了自己在下本,忘了身份、前置劇情的夢魘本。

這個本里,方銹的身份是一個鬼屋的NPC,而且鬼屋有好幾種類型,因為人手不足,方銹有時還得串場表演。

他載入副本時,正好是早上六點,還沒到上班的時間。

方銹感覺到了這個副本帶給自己的一些影響。

比如他確實覺得渾身都很乏力,就好像一晚上沒睡覺一樣。

而且明明是盛夏暑期,房間里卻莫名地陰冷。

這種陰冷和空調的冷氣是兩種類型。

是附着在骨子裏,從他的骨頭裏散發出來的寒涼。

難道是發燒了嗎?

方銹搓了一下自己的指尖。

怎麼覺得這麼冷呢?

他起身下床洗漱,在拿牙刷杯子的時候頓了一下。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昨晚他是把牙刷橫放在杯子上,刷子對着天花板的。

現在牙刷的確還是橫著的,只是刷子是對着地面的。

方銹看了眼衛生間的窗戶縫。

風吹的么?

方銹沒多想,拿起了牙刷,從牙膏盒裏擠出了白色帶點綠的牙膏刷牙。

今天的水壓又有點不行,水管里發出了「噗噗噗」的聲音,聽上去就讓人有點不耐煩,更別說水龍頭裏出來的水也是,忽大忽小,簡直就是在挑戰人的耐性。

方銹聽着那悶響,心說就像是堵著了什麼一樣。

方銹張開嘴把牙刷放進口腔里的那一瞬間,他就皺起了眉。

又來了。

方銹四處看了看。

那種窺視感。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盯着他一樣。

但這個家只有他在住,房子也是父母留下來的,又不是租的。

再說第一次發現的時候,方銹就買了檢測儀查了一圈,也沒查到攝像頭。

方銹稍微頓了頓。

他去看過心理醫生,醫生說他可能是生活壓力太大,還給他開了葯,但方銹吃過了卻沒有任何用處。

那種窺視感始終圍繞着

他,他甚至有時候都有種錯覺。

一種那道視線會變成實質化,掃蕩着他,惡劣又無端曖丨昧。

方銹是個無神主義者,但現在也被搞得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惹上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了。

要不要去觀里或者廟裏找大師看一下?

但也不知道哪個靈啊。

方銹一邊刷牙,一邊單手打字,搜了一下,看看哪座山有名。

畢竟這樣下去也不是事。

就算不是被什麼東西纏上了,他整天這麼神神叨叨的,也折磨自己。

就當去求個心安,找個心理安慰。

方銹點下了【搜索】按鈕。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手機型號有點老了,瀏覽器卡頓了一下,才載入出畫面。

方銹總覺得搜索結果的頁面有點點奇怪,但他又說不出哪裏奇怪。

好像字的紅色有點深了?

但他切換出去看了一下別的網頁,也是這麼深的。

……再這樣下去他怕是真的離成為精神病不遠了。

方銹點開了第一個搜索結果,那是一篇帖子,說「九坤山」有個觀叫九坤觀,那兒的道士特備靈。

發帖人還在其中舉例說明了有多靈,就是方銹總感覺怪怪的。

【樓主:我之前總是聽到男人的絮絮叨叨的聲音,又聽不清他在念什麼,無論我怎麼聽,都聽不清楚,只知道那個男人好像很害怕。後來我被帶去了九坤觀,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啦!】

底下也有不少人跟帖。

但發的都是一些無意義的內容,大概就是說什麼九坤觀確實很靈咋咋咋。

方銹看着,忍不住在心裏嘀咕。

真有這麼靈?

他吐掉嘴裏的牙膏,心說真有這麼靈的話,為什麼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什麼九坤山?

他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根本就沒聽說過他們這兒還有一座九坤山啊。

是他太孤陋寡聞了嗎?

他刷完牙后低頭直接用冷水洗臉,細長白皙的脖頸拉長,頸線和棘突全部露出來。

方銹將水打在臉上時,莫名感覺自己的後頸有些寒涼,像是有冷風掠過。

他起身,望着破了一角的鏡子裏自己那張冷戾英俊的臉,不由得皺起了眉。

鏡子裏只有他,別的半點影子都沒有。

又是錯覺嗎?

方銹背過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後頸。

可他真的感覺有東西掃過。

難不成是他的頭髮在空調冷氣里放太久太冰了?

方銹輕呼出口氣,在心裏默默背了一遍物理公式化學定律后,擦了把臉,就用手機地圖搜索了一下「九坤山」。

他這手機,可能真的是要換了。

搜索時,又卡頓了很久,還險些白屏,但最終還是顯出了九坤山。

還真有這麼一座山,只是離市區很遠,那地方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方銹估摸著打車過去都得要一百多塊錢。

所以他打算開自己的小摩託過去。

下周一去吧。

他們這種娛樂場所,周六日一般是不允許調休的,但工作日可以。

今天已經是周六了,後天就是周一。

方銹呢喃:「希望可以撐到。」

他給九坤山點了個收藏,然後就紮起頭髮扣了頂棒球帽,出門上班去了。

鬼屋離他住的地方不遠,就三條街,走路過去一小時。

說好聽點叫為了環保,說現實點叫為了省錢,方銹一般都是走路上下班。

畢竟現在油價貴。

方銹在樓下要了碗牛肉粉,這家粉店一直都很良心,十五塊錢一碗,不夠

可以免費加碼——指加粉。

方銹吃得多,往往都會要加碼。

老闆娘給他上粉時看了他一眼:「帥哥,你要注意身體啊,最近猝死的年輕人很多的。」

方銹有點莫名,老闆娘示意了一下:「你這臉色有點慘白,少熬沒必要的夜啊。」

每天晚上十一點就睡了的方銹陷入沉思。

大概是因為他晚上總是睡不好吧。

方銹沖老闆娘笑了一下:「謝謝。」

老闆娘嗐了聲,心裏剛覺得帥哥還是笑起來好看,又莫名覺得自己脖子後面有點涼。

一種奇怪的恐慌感在她心裏蔓延,她打了個哆嗦,擺了擺手,沒再跟方銹多聊,回到了櫃枱上去。

真是邪門了。

老闆娘心說,這大夏天的,她剛煮完粉還一身汗,怎麼就覺得冷呢。

難道是因為出了汗被空調吹的?

方銹嗦粉的時候,又感覺到了那種視線感。

直勾勾的,就在他正對面。

方銹面不改色地吃完了早餐,最後再買了杯豆漿,走路去上班了。

他到店裏時才七點半,方銹正好來開店。

他開門后收拾櫃枱時,店長也來了:「哦,方銹,你又是第一個來的啊。」

「嗯。」方銹隨意道:「反正睡不着。」

店長若有所思:「你最近睡眠時間怪怪的,不會是晚上去泡吧了吧?」

方銹前兩天還在櫃枱趴着睡著了呢。

雖然那時候沒有客人,他也不是很在意——畢竟有很多客人來玩,都是沖着方銹來的。

但方銹這樣,店長還是有點擔心他的身體的。

怕他猝死。

「怎麼可能。我不喜歡那環境,吵得耳朵疼。」

而且太過昏暗,光影交錯的,總讓他有一種有無數鬼影在眼前晃的感覺。

再說他有潔癖,實在有點受不了那種環境。

方銹把臟毛巾放在水桶里搓了兩下:「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晚上總是睡不好。」

「難道是因為上個月團建熬了那一次夜後作息亂了?」店長幫他分析:「你要是吃得消的話,找個時間一晚上不睡,第二天白天撐住,等到晚上再睡,就能睡好了。」

方銹頭一次聽說這麼猛的操作:「能行嗎?」

店長:「我就是這樣乾的啊!」

方銹:「那我回頭調休的時候試試。」

比起大老遠的開一個多小時小摩托去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山,方銹其實更傾向這種方法。

主要是油價真的有那麼點點貴。

能省一筆是一筆。

就當為環保做一份貢獻了。

「……」

方銹收拾好了東西后,就去鬼屋做準備了。

今天上午有兩個預約場,一個是玩《宿舍詭事》的,一個是玩《哭嫁》的。

方銹打工的鬼屋有點名氣,承包了這一棟樓的兩層,《宿舍詭事》和《哭嫁》都在樓上,也是頂樓。

正好平分戰場,方銹在《宿舍詭事》裏扮演的NPC是故事中被好奇的男大學生們召喚出來的「筆仙」,會時不時地出來嚇他們一下,催促着他們做各種任務。

而在《哭嫁》……嗯。方銹不是很想說。

但他得承認,他是扮演鬼新娘的那個。

很不爽啊,但他們鬼屋真的很難找到女生NPC,而且還得是體力好、能夠敏捷地躲避客人有時候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而發動的攻擊的女生。

至少方銹從業以來,就遇到過不少這樣的襲擊,但他沒有一次受傷。

店雖然開得挺大,NPC也有不少,可適合扮新娘的壓根就

沒幾個。

其實方銹也不算是適合,畢竟他的臉真的很難扮女相,但好在他可以戴面具,而且也只有他有這個身手。

再一個就是,店長說,方銹這長發,不利用就浪費了。

別人還要戴假髮,他都不需要。

就是當着客人的面從天花板倒掛下來,落地時還不能狼狽。

店長總開玩笑,說方銹其實可以考慮去做武打明星。

方銹對此的回答都是——

太耀眼了,算了。

他喜歡簡單點的生活。

「今天第一場是《宿舍詭事》吧。」

店長看了眼:「他們預約的八點半的場,你可以換衣服化妝了。」

他們說話間,也有其他員工來上班了。

《宿舍詭事》不止一個NPC,大家打了聲招呼后,就在閑聊中進了後台,不扮NPC地去檢查鬼屋內的設施機關什麼的,扮NPC的,如方銹這種,就進更衣室化妝間了。

方銹把頭髮散下來,看了眼鏡子裏自己的臉。

白得已經不需要上粉就夠嚇人了。

他穿上了《宿舍詭事》中髒兮兮、滿是血污的校服,因為做的痕迹是那種早就乾涸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血跡,所以上頭都是黑的。

只是……

方銹望着衣服上的污漬,喊了一聲同事:「你看是不是有點發綠?」

「……?」

同事納悶地看了眼:「這玩意兒也不會發霉吧,怎麼還綠?沒有啊。」

方銹哦了聲:「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他隔着自己的T恤套上校服外套,然後給自己畫裂臉妝。

而外面。

今天一中學生放月假,在學校里苦悶了一個月的高中生們迫不及待地組了鬼屋局就來了。

這家鬼屋去年開始就有點名氣,今年更是因為那個帥哥NPC,火得不要不要的。

只是可惜無論是什麼場次,都要求九個人以上十二個人以下,因為這裏的鬼屋不是按人數算,而是按場次,一場兩千五。

不是所有人都喜歡玩鬼屋,加上這家鬼屋恐怖程度也挺出名的,所以有點難湊,而且對於這些高中生們來說,搶預約場次也搶不到。節假日,太多人一起搶了。

今天他們是好不容易湊齊了人又搶到了場。

店長一看十個人里有八個女生,就知道她們是為誰來的了。

尤其其中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在四處張望后直接問:「小哥哥,你們店裏最帥的那個今天不上班嗎?」

店長幽幽:「怎麼滴,我不帥是吧。」

女生立馬道:「你也帥。」

店長沒逗小姑娘太久,只說:「在呢,他在後台做準備,不過估計你們待會進了鬼屋也認不出來。」

他笑眯眯:「小心點哦,最帥的小哥哥最會嚇人了。」

聽到方銹今天上班,小姑娘們都有點期待,不由得小聲欣喜地聊了起來。

店長看了眼剩下那兩個男生,一個滿臉無奈,另一個……

嗯?

怎麼感覺好像跟他們不是一起的?

店長多看了兩眼。

對方低垂著頭站在牆角,正好站在了陰影里,大片的陰影遮住了他的臉,只露出了一個下巴尖。

下頜線倒是挺好看的。

放在櫃枱上的對講機「滋滋」地響了兩聲,店長低頭去看對講機,視線從男生身上挪開時,男生就緩緩地掀起了眼皮。

他在陰影下去看店長,清晰地捕捉到了對講機那頭有些散漫卻動聽的男聲:「店長,我們這邊ok了,可以讓他們入場了。」

於是店長就給客人們發入場手環——這個手

環在黑暗中有點熒光作用,很微弱,照明是做不到了,但可以幫助NPC找到他們,也可以幫助他們找到自己的同伴,免得走丟了。

畢竟鬼屋不是無死角監控,像有幾個地方是沒有監控的。

如床底,如廁所(廁所是真的可以上的,怕客人嚇尿了),如柜子裏什麼的。

發到最後那位不說話的男生時,店長還愣了一下。

首先這個男生長得確實很帥,那種帥的程度大概就是和方銹可以並列第一,只是明明沒有表情,卻莫名有些邪妄。

其次方銹只拿了九個手環出來。

怎麼回事啊?

店長說了聲稍等,去抽屜里拿手環。

他心說小方是因為最近睡眠不好導致工作恍惚了嗎?

看樣子得找個預約少點的日子讓他放個假多休息一下啊。

店長拿起了一個紅色的熒光的手環遞給男生。

男生伸手接過,冰冷的手指劃過店長的手心時,店長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個男生。

店長看着被店員帶進去通道的男生的背影,神色有些遲疑。

是他眼花了嗎?

他的指甲好像有點灰。

而且不是那種指甲油的灰色,而是那種灰敗的、沒有生機的顏色。

還有……他的同學們都不等一下他的嗎?

店長皺眉。

鬼屋內。

方銹躲在機關里,聽着無線耳機里同事在跟客人們交代鬼屋注意事項,還提醒了他們鬼屋內掛着綠色熒光牌子的衛生間是可以上的,那個牌子的衛生間不會有鬼出來嚇你也不會有攝像頭——別的就有了。

因為別的只是場景道具。

店員把他們送入場后,就在對講機里再提醒了一下同事們:「他們進場了。」

方銹抬手按了一下耳機。

是信號又有點不行了嗎?

怎麼感覺背景音有點嘈雜?

換上了校服的客人們入場,率先進入到的就是一間八人的寢室。

寢室不大,他們十個人擠在裏面有些擁擠,掛在牆壁上的廣播發出老舊的聲音,為他們播放劇情。

【啟明高中廢棄的宿舍樓一直以來都有着各種怪誕和傳說,今天放假,學校里沒有人,你們相約結伴來探險、開試膽大會。

你們決定進行的第一個遊戲,就是筆仙,現在,請選出一個人走到書桌前,握住書桌上的筆,召喚筆仙。

其他人請在原位等待。】

書桌就擺在宿舍正中間,這個書桌不小,還不是那種四腳架的,而是呈長方形的,有個女生進來后就小聲說了一句看着不像是能藏人的樣子。

因為它的桌腳是那種往裏凹,像是兩個C背着拼在一起一樣。這個書桌就佔據了宿舍大部分的空間,

方銹聽到那個女生這麼說時,就在裏面感慨,一看就沒玩過鬼屋。

這可是機關啊。

他是站在這裏面的,上半身在桌子裏面,下半身踩着機關呢。

雖然他們是白天來玩,但鬼屋把夜晚的氣氛拉滿了,屋子裏一片昏暗,沒什麼光線。

還有人試着想開燈,結果當然是失敗的。

幾個女生你看我,我看你,最終想推那個陪他們來的男生出去,就見一個手腕上戴着紅色熒光手環的男生從背後走了出來。

幾人一愣。

他們眨了眨眼睛后,反應過來:「你要去啊?」

這個男生和他們不是一班的,其實大家並不熟,但是他聽說他們要來鬼屋后,表示也想來,而且願意出一千塊錢。

一千欸!這樣可以讓他們少A好多錢!所以他們就答應

了。

男生低低地嗯了聲,然後坐到了那張唯一的椅子上。

書桌上的筆是立着插在桌面上的,上面還註解了一下要怎麼握。

大概就是伸直手指,除開大拇指的四指指腹挨着那支筆就行了,而且食指和尾指只需要指尖挨着。

男生抬起手,按照圖示上去做:「筆仙,筆仙,請顯靈。」

他聲音有點低,大概是經歷過了變聲期,還有點沙啞。

在他說完這話后,廣播里忽然發出了「滋滋」的聲音,嚇得離得最近的一個女生一個激靈。

但很快又歸於寂滅,沒有任何反應。

空氣里安靜了好一會兒。

最後還是那幾個女生忍不住開口。

「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是已經顯靈了嗎?」

「然後呢?」

「怎麼什麼也沒有啊?」

就在她們低聲討論的那一剎那,桌子上的驟然亮起微光,光和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帶着一聲聲響同時冒出,直接嚇得他們抱團尖叫了起來。

方銹從桌子底下彈上來時,按照以往的經驗去抓住筆。

但這一次,坐在他對面的客人沒有被嚇飛,而是很淡定地看着他。

他的手也碰到了他的掌心。

…有點涼。

這是方銹的第一反應。

他在死亡打光中對上男生的眼睛,愣了一下。

男生靜靜地看着他,似乎是覺得有趣,眼裏還有着很淺淡的笑意。

……?

這該不會是兩條街外的那個鬼屋派來砸場的吧?!

喂!

大家賺錢不易,一定要這麼針鋒相對嗎?!

方銹蒼白的裂紋妝在白光底下看上去真的很恐怖。

至少正對着他的那九個客人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了。

方銹看他們一眼,又看向這個男生,正準備收了機關回去,準備去下一趴,結果就被這個男生一把抓住了手。

方銹:「?」

他試圖抽手出來卻無果,男生看着瘦瘦弱弱的,力氣卻大得令人費解。

方銹從業半年了,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

就見男生又抬起自己戴着紅色熒光環的手,覆上了他的臉,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他臉上的裂紋。

方銹面無表情地伸手抓住了他的另一隻手,本來沒有台詞的,都不得不加一句台詞:「人類,你是要跟我下地獄嗎?」

他故意壓低了嗓音,腳還在底下發出了咚咚咚的聲音,反正他看那幾個客人挺害怕的,但這個男生卻緩緩勾起了個笑。

那笑容……老實說方銹覺得他更像是鬼。

嘴角咧得太過,笑容興奮又危險,還莫名帶着血腥氣。

男生傾身,藉著方銹長發的遮掩,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個吻:「好呀。」

他在他耳邊低聲道:「跟我一起下地獄呀。」

方銹一愣。

等他回過神時,他已經回到了機關里。

「……小方?方銹!」

方銹按了一下自己的耳機。

店長納悶的聲音在裏面響起:「你怎麼了啊?快去下一趴啊。」

方銹看了眼自己手裏的筆,垂下的眼睫掩住了眸中的神色:「好。」

下一趴,是這些客人成功召喚了筆仙后被筆仙要求完成一個個任務,劇情里有說,如果完成不了就要永遠留在這兒,成為筆仙的食物。

鬼屋場景做得很逼真,道具什麼的都不劣質,不用劇情,進來後代入感和沉浸感就足夠強了。

方銹在下一趴的衣櫃里躲好,這裏是他們換了一間寢室待着,其他的NPC

出來嚇他們,他們會根據劇情提示躲起來,這邊能躲的地方有限,除了柜子就是床底,床底容納不了這麼多人,一定會有人進柜子。

方銹垂着眼隔着衣服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剛剛被男生抓過的地方,還疼著,甚至還有點莫名的陰冷感。

有意思。

方銹很輕地勾了下唇。

預約明明說是九個人,卻來了十個。

來了十個就算了,中途加人他們也不是沒有遇見過,畢竟他們是按場次,不是按人數。

但碰上個這麼怪的客人……

那高中生不是對面派過來搗亂的NPC,就一定是有什麼目的。

比如。

方銹抬眼。

他又感覺到了,那個視線感。

方銹按住耳機,耳機里,店長說了,客人已經聽完了劇情提示,待會別的NPC敲門的時候會立馬躲起來。

而那些人也已經進來了這個宿舍里。

這個宿舍要比其他宿舍寬敞一點,因為沒有桌子,柜子也放置了兩個,就是為了方便他們躲。

方銹聽着他們用顫音討論任務,然後在討論到一半時,急促的敲門聲和NPC尖利的聲音登時響起:「誰在那兒?!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那幹嘛?!」

客人們立馬四散找地方躲藏。

方銹藏着的柜子也被人打開。

他還躲在柜子背後的機關里,幾乎可以猜到,那個人是多麼從容地踏進來並關上了櫃門。

畢竟在那麼多慌亂的聲音中,只有他這兒的不緊不慢。

方銹滿臉冷漠。

他只是個沒有感情的鬼屋NPC。

這麼想着,在那邊NPC打開門進來裝模作樣地用紅色手電筒找人時,方銹也直接按下了機關。

正常來說,一般人都是正面對着櫃門,這樣好觀察NPC,然後方銹伸手從背後勾住對方的脖子將對方一拉,就足夠把人嚇得魂飛魄散了。

可這個男生……先不說魂飛魄散這一環,方銹伸手的那一剎那,就知道他是背對着櫃面的。

但來不及了。

他已經勾住了男生的脖子,也不知道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怎麼回事,瘦得跟張紙一樣,方銹都還沒來得及變一下姿勢,就直接將他帶進了機關里。

這一環他本來就是要抓一個客人進機關,然後讓這個客人做單線任務。

方銹仰倒在機關里,很明顯地砸在了一個冰冷卻柔軟的東西上。

男生撐在他的上頭,機關通道內有很微弱的紅綠色交錯的暗光,將看上去本來就髒亂狹窄、宛若通往黃泉路的通道更添幾分詭譎。

方銹也在這紅綠交錯中,看清楚了男生的面容。

他應該是很白的,明明是邪妄的長相,卻莫名有幾分死氣沉沉,那雙眼眸很黑,黑得瘮人。

他的手指穿插過方銹後腦的頭髮,抵在他的頭皮上,冰得他的天靈感又爽又麻,明明該被冷到清醒,卻又莫名混沌。

紅光打在男生的唇上,綠光打在他的眼上,讓他看瞧著鬼氣森森。

像是從地獄陰間里爬出來的惡鬼少年,在方銹的注視下,少年微微垂首,似是要去親吻方銹所有的鋒芒。

可變故也就是在這一刻發生。

方銹毫不猶豫一翻身,拽著少年,眨眼間就將人制在身下,他輕嗤:「朋友,你是隔壁鬼屋來砸場的么?」

通道里過於逼仄,方銹的身體和少年的身體貼得很緊,他能夠感覺到,這人的體溫低得有點不像人了。

所以方銹微微垂眼,睨著男生,微挑的唇有幾分危險:「又或者說,是你么?」

那個視線感。

最近晚上睡

覺總是睡不好。

男生嗓子裏發出了古怪的笑聲。

他微微支起上半身,冰冷的唇貼著方銹的耳垂,在方銹耳側低聲說:「你腰窩的痣,很可愛。」

方銹:「……」

他面無表情地要伸手將這偷窺狂直接給弄了,但在他的手觸碰到男生前,男生就瞬間消失了。

方銹愣住。

他低頭看着自己手裏抓着的紅色熒光環,再看了看空無一人、連只鬼影都找不到的通道,心說行。

你要玩,我陪你玩。

看誰能嚇死誰:)

之後的鬼屋,就徹底正常了起來。

根本就沒有第十個人,因為就不存在那第十個人。

客人們被嚇得魂飛魄散地出來了后,已經沒有幾個人惦記着那個超帥的小哥哥了,一個個都神思恍惚。

方銹從後台出來時,那九個人還很明顯地畏縮了一下——方銹還沒卸妝。

店長笑個不停:「哈哈哈小妹妹,這就是你們要的超帥的小哥哥啊!」

方銹懶得理他,只把紅色熒光手環放到了櫃枱上,店長噫了一聲:「怎麼還多了一個?」

他也完全不記得還有第十個『人』的事了

店長看了看自己的抽屜:「也沒少啊,再說我們好像沒有紅色熒光的手環吧。」

方銹哦了聲,再把它拿了起來,把自己的頭髮扎了起來。

他拿起調查表,看向那九個客人:「可以耽誤你們的時間做一個調查嗎?」

「QAQ可以是可以,小哥哥,你要不卸個妝再吧QWQ。」

十分鐘后,他們看着方銹那張乾淨的臉,魂魄徹底歸位。

真的!

好帥啊!

方銹低頭在表上填了日期,在九個人的注視下忽然回頭看了一下身後。

他這個動作弄得他們又莫名毛毛的,尤其他們清楚地聽見方銹似乎是有點不耐煩地輕嘖了聲。

就好像……在對誰表示不滿。

可方銹身後什麼也沒有啊!!!

客人們:「TAT」

都出鬼屋了還要繼續嚇我們嗎?!

送走了客人後,方銹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因為《哭嫁》是十一點的場,總共就一個小時。

方銹現在已經確定了纏上自己的是鬼。

都說鬼在白天是不能出來的,現在『他』出來了,是傳說有誤,還是這個鬼太強?

最重要的是,他在哪兒招惹到了這個鬼?

方銹看向店長:「老闆,我們上個月去團建的時候,做過什麼特殊的事嗎?」

他記得沒錯的話,他第一次覺得晚上好像睡了跟沒睡一樣,就是在上個月團建回來后。

店長有點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啊。我們不就是去郊外搞了燒烤然後露營,也沒什麼啊。」

方銹皺眉:「什麼都沒有嗎?」

店長不知道他問這個幹嘛,但還是仔細回憶了一下:「真沒什麼特殊的吧?非要說,那天有個小孩,大概就是初高中生的樣子,個頭高高的,他一個人坐在河邊,你怕他是想輕生,你還跟我們說了?」

方銹不動聲色地一挑眉:「我怎麼不記得了?」

「……你知道你當時喝了多少酒嗎?」店長幽幽:「你醉得不省人事,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回家的嗎?」

方銹仔細想了下,還真不記得了。

就聽店長說:「還是那小孩送你回家的。」

方銹沉默了片刻:「店長,你不覺得有問題嗎?」

「什麼?」

「……你是那種會讓陌生人送一個爛醉如泥的人回家的人嗎?」

「……」

店內瞬間安靜了下來。

店長瞪大了眼睛,脊背莫名炸寒:「是、是啊,我當時為什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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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成神[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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