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進展

「這...意外身亡怎麼了嗎？」李理問道。

池明低下了原本由於講述而激動揚起的頭，說道：「確實也說明不了什麼，但我就是鬼使神差地查詢了那段時間臨時勞工的記錄，短短三個月，就頻繁發生了好幾起工程事故。一共報了三起身亡，五起重傷，於是我就把這些人的ID逆向代入回溯實驗的資料庫中...」

「又出現了兩例成功匹配的結果，根據這三個實驗者的數據，我識別出了一個最有可能代表『身亡』的字元串...我又在整個實驗資料庫中搜索...」李理的頭越埋越深，直到聲音開始顫抖，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聽到這裡，辛奇奇和李理都已經大概明白了池明接下來要說的事情的嚴重性。李理雖然平時不著調，此時也神情凝重地蹙著眉不出聲。

「搜索結果是什麼？」辛奇奇蹲了下來，和蜷縮在牆邊的池明保持在一個水平線上，她輕聲問道，「這裡沒有別人，相信我，不管是現在還是未來，我們都會盡全力保護你的安全。」

「辛奇奇。」池明的聲音突然清明起來，他猛然抬頭，盯著辛奇奇的眼睛，說道，「你是什麼角色？你是王爾寧的心腹，你都願意為了他一次次地去參加回溯實驗！那個實驗，自我接手以後，你是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成功案例，你不害怕嗎？」

辛奇奇努力保持平靜，蹲著的姿勢不太舒服，索性學著池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王董對我有知遇之恩，我感謝他，但我決不會為了他去冒險，我去回溯實驗有自己的理由。」

「什麼理由？」池明窮追不捨。

李理看這針鋒相對的兩人，搞不明白交談的氛圍為什麼突然變成了這樣。「那什麼，我們要不還是坐椅子上聊？慢慢聊，別吵架，別吵架...」

「我確實已經可以控制宿主的身體了，而且時間不短，還有很多細節我也從來沒有告訴過實驗組的成員，王...王董那邊也不知道。這點你肯定比我清楚。」辛奇奇知道自己必須快速地取得池明的信任，她的大腦飛速地轉著，「如果我是為了王董，我為什麼要隱瞞那麼關鍵的進展。」

「我不是為了他。」辛奇奇重複著。

池明盯著辛奇奇，她的臉頰因為充血，看起來紅紅的，眼角的細紋和咽下的黑眼圈讓她看起來比印象中要憔悴不少。「對不起，我能感受到你們並沒有惡意，但之前王爾寧派過太多人拐彎抹角地搜尋我的行蹤，我得再三確認...」

辛奇奇搖搖頭，表示並不在意，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嗎？等你說完，我也告訴你回溯實驗的真實進度。」儘管辛奇奇可以猜到池明要說的事，心跳地跟打鼓一樣，這大概是后怕吧。

「我就用那個字元串開始搜索，一共是378個有相同狀態的實驗數據，我當時整個人都在抖，我不敢相信這個實驗竟然是那麼多條人命堆出來的，我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推到邏輯出現的錯誤。從那天起我就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我在回溯實驗上投注的心血只會比珍妮更多，我難以接受它有那麼不堪的前身，而且，誰又能保證實驗的演進方向一定正確呢，誰又能保證以後不會出問題？」

池明說地斷斷續續，他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來讓自己平靜下來。

「但是，當我再次訪問臨時勞動的資料庫時，突然發現自己許可權不足。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怪事。飛行器的剎車突然失靈，我原來的住所的警報器連續幾夜都探測到在房子周圍徘徊的人。」

「他們這是...要...你啊...」李理的神情僵硬，他不知道自己答應幫辛奇奇找池明這件事是不是正確的，他有一種騎虎難下的緊張感，自己就是想做個快快樂樂，幹活拿錢的打工族，怎麼會攪和進這麼複雜、血腥、暴力的事件里。

「對，我意識到的時候，王爾寧派來跟蹤我的人已經堂而皇之地拿著武器跟在我的飛行器後面十米的距離，伺機點射。我驚嚇之餘，想不出其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就躲進了安置區，那裡無主無法，他的勢力不至於會那麼深厚。」

「我會長期雇傭那索夫來保護你，李理，你去門外和那個大塊頭溝通一下，價格好說。」辛奇奇拍了拍李理，指使他出門。

李理反應過來后，若獲大赦，急忙向那索夫的方向走去。

辛奇奇跟自己和池明的杯子里都加滿了水，喝了一小口，冰水劃過食道，讓種輕微的刺痛。

「我要感謝你，在你的幫助下，我參與的回溯實驗都很成功。今天過後，我有些擔心自己能不能客服恐懼，再躺在那個設備上了。」

池明很驚訝，疑惑道：「你還打算繼續實驗？為什麼？有什麼東西比你的生命還重要嗎？」

「他們既然讓我參加回溯實驗，肯定是有把握的，畢竟除了我，他們可能暫時找不到第二個如此合適的志願者。」辛奇奇冷笑道，「我也有想通過回溯實驗得到的答案，事情太多太雜，我都快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守護我應該守護的東西，我的親人也好，朋友也好，［沙洲］也好。或許這和他們目標有重合，但也絕不代表我們有著相同的目的。」辛奇奇喃喃自語，「我一點都不想做什麼改革的先鋒，為什麼都要逼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