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傷，本來就是我的
三個人都在桌前長吁短嘆，姜丫丫似乎聽懂了，偶爾也跟着點點頭，似乎又沒聽懂，皺起的眉眼在燭火前泛起粼粼波光。
白曦和耳中聽着姨娘的話，眼中卻全是正對自己的姜丫丫，猛的才想起此行是為何而來。
「對了！對了！姨娘！您是六階頂級煉者，醫術您應該也是精通吧！」
他眼中的期待比之姜丫丫更勝。
「醫者和煉者是截然不同的兩條路，唯一相通的，也只是需要用到特定的某些靈植罷了。我醫術也只是略懂皮毛，對丹藥確是……這樣說吧，不跟伊洛谷的人比，我在炎國也是數一數二！」
「你問這作甚？」
「是這樣啊，姨娘。我的……」
白曦和卡了半天也說不出來到底該稱呼姜丫丫為啥好，索性佔個便宜，這樣說不定姨娘還會更加重視。
「我的……准媳婦兒，就是您面前這位美人兒，姜丫丫。她……是她為了救我受了重傷，傷口在鎖骨那，還在擴散！」
姜丫丫聞言，這下倒是想讓白曦和把自己塞進乾坤袋……
「呀！你怎麼不早說！」
鍾梅一下子急了，一把將她的領口扯開，露出波濤洶湧的一抹白。
「這傷的不輕啊，小丫頭挺能忍的……」
說罷跑去后室丹房裏拿出一盒粉末，又回來給她塗上。
姜丫丫香肩一覽無餘，雖是咬牙切齒地咿咿呀呀，不過還是沒叫出來。
「這是火毒，得用冰心丹來治。冰心丹煉製倒不難，但要用冰心草……天下所有的冰心草都在涼國……」
「這……」
這就尷尬了，三人風塵僕僕的一路逃來，你卻告訴我要我們馬上回去？
「伊洛谷里的神醫興許也保存着幾份樣本，不過你們從這過去，得把這丫頭折騰死。」
「還有一事，冰心丹煉製雖簡單，但耗時甚長，沒個十天半個月的，根本下不來。你媳婦兒估計撐不到那個時候，火傷便會蔓延到心臟，那就……」
白曦和心裏的鐵球就像在天梯上滾落，一節一節地掉下來。
四人沉默良久……
「有了！」
白曦和陡然起身，一臉興奮地看着姜丫丫，隨即又若有所思……
……
次日，鍾梅起了個大早給三人買了身合適的衣裳。
早飯後，白曦和急急忙忙地拉着姜丫丫便要走。雖然昨晚絮叨了一夜，告知了兩人此去的原委，白榆和鍾梅還是依依不捨的樣子。
姜丫丫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白曦和一路時不時地看着她，甚是心疼。
正午過後，兩人才好不容易爬上了天梯，姜丫丫到此時也不知道白曦和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就這麼乖乖地跟着走了一路。
斷水關的防禦工事一夜之間竟然恢復了原貌，就像昨天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把你們那個皇子叫出來！」
白曦和朗聲喊道，底氣十足。
眾兵士一看，出了半天神。
「這不是……昨日那個炎國余……」
「小聲點！」
他們顯然有些被昨天的那場戰鬥震懾到了，有個稍微瘦一點的兵士一臉的不情不願，但還是一路小跑，把姬然給邀到斷水關前。
「果真又是你……好大的膽子！」
姬然躍下馬背，雙手微抬，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他的防備戒心。
「誒，大哥，別緊張！我是來……投降的！」
所有人都一下子呆愣在原地，包括姜丫丫。
「你……」
姬然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我沒開玩笑，這是真的！不過……我有個條件，就是你得讓你後面那人，現在把我……我的媳婦兒治好！」
說着頭便往其人身後點了點。
白曦和昨日窺見那名醫者頃刻間便將姬然肩上的炎鳥傷口治好，而姜丫丫所受的傷也同樣是炎鳥，正好也在肩膀上，所以他斷定這傷可以被那人治好。
「不要！白公子！」
如果白曦和記得沒錯的話，這是姜丫丫第一拒絕自己，她也顧不上「媳婦兒」這個稱呼了，脫口而出：「不要……他們冤枉你，冤枉你娘，你不能為了我而去送命！」
「嗨！姜丫丫啊姜丫丫，你相公我是何人吶……怎麼會有事兒呢！」
見她倒沒有對「媳婦兒」這個稱呼提出什麼反對意見，白曦和一個勁兒的得寸進尺。
姬然更是不解，不知道這小兩口專程跑到這來，演這麼一出，到底是耍的什麼鬼把戲。
「眼前的這個白曦和實力在自己之上甚遠，昨日本可以一招殺了我，卻手下留情……現在也沒必要再費周折，來這戲弄於我……」
姬然思前想後，還是一扭頭給身後昨天那個白袍男子使了個眼色，白袍男子便心領神會，漠然走到姜丫丫身後。
「喂！治就治，衣服可不能脫哦，在左邊肩膀那。」
白曦和有點小緊張，手足無措。
醫者便如昨日那樣依法炮製，藍色的魂氣注入姜丫丫患處。倏而，雖看不到傷口的變化，但姜丫丫的玉雕般的小臉頰褪去了慘色，又開始紅潤起來，飽滿的額頭上滿是汗珠。
「我也有個條件……」
姬然走上一步，幽然道：「這位姑娘得跟我們一同回天閣，待你的事情有結果之時，她也會有相同的結果……」
白曦和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對方既然直接派人把姜丫丫治好了，這就是為此次談判邁出了第一步。而眼前這人其貌不凡，眉宇間有股莫名的少年英氣，又貴為涼國皇子，說話自當言而有信。
「你放心，我絕不會將她囚禁。我也會隨你一同回天閣，她，就住我府中的客房裏便是。」
白曦和鄭重說道：「江湖險惡，我爹曾教我不能輕信他人，但這回，我就信你一次！到了天閣，事情自當水落石出，之後我便來親自提人！」
「一言為定！」
二人拱手，似乎還真有些默契。
但姜丫丫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顯然她不希望白曦和為了她而隻身被囚，她無法想像之後會遇到什麼樣的事情。
白曦和替他做了主，她很傷心，又很感動。
規矩就是規矩，雖然白曦和這是自首，但也難免被扣上了二十來斤的玄金手鏈和腳鏈。
他走路的時候，腳鏈拖在冰雪的地面上哐啷作響，但面容看上去卻絲毫沒有一點喪氣。
白曦和心中默念：「這傷，本來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