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涼國的叛徒

第十八章 涼國的叛徒

如今的國王是姬慕楠,在位已有四十餘年。其人年過七十,但因刻苦修行,仍保持着絕佳的身體狀態。

修行也是漸入佳境,現已達到修者第八境——負屓境,距離最終之境,僅一步之遙。

早年誕下三皇子,一公主。

長子姬泰前幾年立為太子之後,便在天閣輔佐政務,修行天資平庸,乃一介凡人。

二皇子姬倪,藍瞳睚眥境,還算拿得出手,三年前被派往北方天山之上的藩國古樓。古樓多年來貢俸守時,其國王也無二心,姬倪在那駐紮着也算是個閑差。

三皇子姬然,年方二十便已達到嘲風境,姬慕楠一生重視修行,敬重修者,所以有這麼一個天才兒子,也頗以為傲。本想破先河,將太子之位給予三皇子,但又考慮到「立長不立賢」是老祖宗世代沿襲下來的規矩,姬然本人也無心朝政,也就罷了。

姬然雖不關心朝野之事,但對修行和軍事頗感興趣,剛滿二十歲的時候便向父皇請命,前來斷水關駐軍。如是國泰明安,歲月靜好,那便罷了,倘若有戰事發生,這裏便是戰場的最前線。

姬然的修行天賦比之十歲開眼的白廣寒可謂不相上下。

眾所周知,修行之人,囚牛境突破睚眥境一般來說都得花個五六年來積攢魂氣和修為,有些人也會在境界圓滿之後,再刻意多花個一兩年讓魂氣更加充盈,方可在服用睚眥果后,破鏡之時,鎮壓體內亂流之龍魂,「馴化」新駐於體內龍嗣台的睚眥真靈。

如若不然,便會魂氣逆流,氣血盡虧而死。或是未能成功「馴化」,那便會被真龍第二龍嗣,睚眥的真靈反噬,進入其心境,侵佔神魂,修者最終將會化形為睚眥模樣的妖獸。

姬然十五歲開眼,不過只花了兩年不到的時間便突破睚眥境,而後又僅花了三年多的時間便突破嘲風境,不可謂不是天才。

剛才的這招水牢術,雖是睚眥境藍瞳控制類神通,但姬然將它研習到第三階段,並加入了自己的巧思,方才呈現出:先是迅猛的水龍,再是分散的水浪,最後才是強悍的水牢。

……

姬然抬手示意麵前跪伏的兵士退下,打量了一番水牢中的白曦和,看着其人痛苦掙扎、就快窒息,便兩指輕輕一捏,水位下降了幾寸,讓他剛好露出下顎。

白曦和猛得狂吐一束水柱出來,舒了好大一口長氣,方才聽到白榆和姜丫丫的呼喊。

「哥哥!」

「白公子!」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哭喪著臉,焦急萬分,姜丫丫更是又改口回「白公子」。

姬然目光從兩個女人身上移開,又幽然看向臉色蒼白的白曦和,質問道:「你還有幾句話的機會告訴我,這次凜冬城白靈曜的刺殺行動,除了你、白廣寒和鍾瑾之外,還有誰!?」

「呸!」

白曦和又吐了口水出來,瞪了他一眼,說道:「大哥,聽我解釋!我也是受害者!我的父母都被殺了,我從府中一路被追殺至此!」

「大膽!白靈曜死於府中,礦脈遭襲,玄冰寶庫失竊,狴犴果失蹤……而鍾瑾遠遁,你和白廣寒不知所蹤……況且,你已經用剛才那招火系神通,向我證明了你就是炎國細作!」

說罷,便把右手抬起,彷彿隨時都要扣下十指,白曦和揣測,這個動作應該代表的是要把水位往上抬。

「誒……慢著!大哥!我娘死於府中,這是我親眼所見,豈能有假!何談什麼遠遁啊!」

「你若再是如此顛倒黑白,搬弄是非,別怪我無情!鍾瑾遍尋不見,這是事實!而且白府中全是火系神通戰鬥的痕迹,皇兄前幾日讓煉者煉製了所有刺客的屍體,全都是紅色混沌丹!還敢狡辯?除了鍾瑾,還能有誰在同一時間能找到七八個刺客埋伏於府中,施詭計把我大涼國之重將白靈曜殘殺?!」

「那是陰謀啊!我娘怎麼可能會害我爹?我又怎麼可能害我爹!?」

「不必解釋了,你這一身至少嘲諷境界的火系神通我剛才也是見識到了。你這慌不擇路便要逃回炎國,還有什麼好說的?跟我回天閣城,你在天牢裏慢慢說!」

話音剛畢,姬然正欲扣指,倏忽間,白光從水牢中那位白髮少年身上湧現,在水的波光中,折射出斑斕五彩。

一道細微的火光從白曦和勉力抬起的兩指縫隙見竄出水牢。

咻!

火鳥如鳳凰出水一般,掀起層層浪涌,嗖地一聲,撲在姬然的右肩位置。

一念之間,他的右肩處徑自灼燒,火勢迅速蔓延。

姬然彎眉一皺,迅速掐訣,左掌迸出一道如柱般的水波,瞬間將火焰熄滅。

不過,傷口處仍舊被燒穿一個坑洞,斜方肌焦爛,鎖骨暴露可見。

水牢術也一同散去,白曦和方才脫險,第一件事,便是用雙手護住從兩側趕來的姜丫丫和白榆。

他方才也是全身被縛,根本動彈不得,但在絕望之際,心念一動,唯一能使上一點力氣的兩根手指便發出了剛才那計炎鳥。

「剛才……剛才那是什麼光?……你很強……竟然能從我水牢術的束縛中發招……」

姬然從錯愕中很快恢復鎮定,他捂住傷口,回頭對一名白袍男子點了下頭。

白袍男子心領神會,默的上前,雙手抵住姬然背心位置,接觸的地方似有藍色的氣流騰升而上,不過被姬然擋住,白曦和只能窺個大概。

似有英雄惺惺相惜之感,姬然居然笑了,說道:「我從未聽聞凜冬白府年輕一輩中除了白廣寒之外還有如此深不可測的高手,本王佩服!白曦和……你的名字,我記住了!」

「呀呀呀……這怎麼好意思呢!」

白曦和擠眉弄眼,抓耳撓腮,說罷又狂吐一束水柱,似乎剛才嗆得果真不輕,繼續說道:「運氣,運氣而已……話說回來,我真的不是什麼「炎國餘孽」!你們啊……真的搞錯了,這件事情非常複雜,我一時也沒有頭緒……反正,我是被冤枉的,我娘也是被冤枉的……這是我的妹妹,我們本來是要去天閣找你爹……呸!找國王陛下訴冤情的,但那會兒才知道我們被通緝了!……這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去炎國找親戚的。」

「你想想看是不是這個道理,我伙着我娘,把我爹殺了,然後跑去炎國?還帶着妹妹?這不純純的腦子有坑吧!你說對不?」

說罷又側頭瞟了姬然一眼。

姬然近幾個月都在斷水鎮,白府驚變的消息也是在傳來的情報中獲取的,通緝的命令也是前幾日才收到,雖有諸多疑點,但也覺得「鍾瑾是潛伏在涼國多年的細作」這件事頗為靠譜。

當下對面這渾身濕漉漉的獸皮毛頭小子,雖然他這一身如此強悍的修為頗為可疑,但看他這獃頭獃腦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是有城府的人,更不用說執行什麼秘密計劃了。更何況,其人身側的兩個女子,一個年紀尚小,一臉焦急,一個眼神澄澈,看着單純,絕非什麼陰謀中的同夥形象。

但軍令如山。

「細作還是良民,回去一審便知,我相信父皇會給你一個公正的審判!」

說罷,姬然站起身子,白曦和這才看到其人肩上的坑洞竟然奇迹般的復原了,不過皮膚皺巴巴的,看上去像是箇舊傷。

「芽兒哦!我說了我不去!」

見勢不妙,白曦和一把將兩女人推到後面。

「快跑!」

跟天閣城門口那次,如出一轍,姜丫丫又一次牽着白榆的小手,飛快的往後方奔逃。

白曦和一人立於兩側山壁之間,擋住了所有人追擊的唯一路線。

姬然像個沒事兒人一樣,輪廓分明的臉頰上又恢復了之前的精氣和厲色。

「你記住……一旦跑過後面那個階梯,從此你將不再是涼國之人,你將永遠成為涼國的叛徒!」

白曦和顯然對這句話有所觸動,略一微吟,振振說道:「涼國有負於我,涼國有負於我娘!」

「我爹白靈曜一生忠肝義膽,我娘鍾瑾一生豪氣薄雲,冬雪盛節,舉家被女幹人所害,此仇不報,我白曦和,誓不為人!」

「這些漂亮話待你到天牢裏去說!」

音止,水牢之術,如瀑,又至。

這一次,白曦和沒有再重蹈覆轍。

純白的光芒在只得一線的天景中灼灼生輝,純白蒸汽從全身每一個毛孔溢出,浸透全身的水珠盡數升華成煙。

再一睜眼,白瞳之中,白焰燃燒!

白曦和甚至沒有任何蓄力的動作,炎鳥便從兩隻手掌掌心中驟然衝出。

一隻,兩隻,三隻……

咻咻咻……

幾十隻炎鳥密密匝匝地竄入如兩層樓房高的水瀑之中!

呲……

如柴火熄滅的聲音不絕於耳。

水瀑肉眼可見的正在變矮,變薄……

白霧在炎鳥入水處浮起,如水滴入滾燙的油鍋。

白曦和再是雙手一抖,一隻碩大的鳳凰翱翔而出,眾將士在一旁似乎隱約聽到了破蛋的咔咔聲響。

浴火鳳凰在空中撕鳴,螺旋而上,雙翼拉出兩條夢幻般的紅紫綢帶,倏而又一頭撲進比自身還稍顯單薄的水瀑中。

呲!

水瀑徹底消失,鳳凰也消失在漫天的白霧之中。

……

過了好久,白霧才消散……

月光下的斷水關,有種激情過後的空虛寂寥。

三人的身影早已不見,只留下眾將士一雙雙獃滯的眼眸。

姬然雙拳緊握,神色欣然,他知道若剛才這隻鳳凰繼續朝他飛來,他定會暴斃於此。

「白曦和……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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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從白瞳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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