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怪眼

夜裏，姜家村。

雪停風止，空氣有些凝固。

還是姜丫丫住的那間小土屋，屋裏還是升起了柴火，不過沒了煙囪，沒了屋頂，四面土牆的勉強可以抵擋寒氣。

白曦和一人獨坐地上，思緒萬千。

火炕上睡着兩個人。

一個是昏迷的姜丫丫，另一個是哭了一天，才睡着的白榆。

下午的戰鬥中，無意間流出父母被殺的秘密被白榆聽到了，她便一直在哭，白曦和百般安慰也是無濟於事，直到剛剛，才捂著被子睡了過去。

「都是孤獨的人啊……」

白曦和起身給兩人重新理了理被褥，不禁感嘆。

誰又不是隻身來到這個世界，又隻身離開呢，每個人都是孤獨的。

但這個道理有的人彌留之際才會明白，而白曦和只是稍微早了一點罷了。

自己也是將死之人，這世上唯一還會牽掛的恐怕也就只有眼前的這兩人了吧。

妹妹白榆自不必說，可能已經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而至於姜丫丫，短短兩天時間，自己竟然已經開始牽掛。

倒不在於下午其人捨身救險的那一幕有多麼感天動地，而在於這姑娘如此的單純，就像佔盡了人間所有純粹一般，像是一塊無暇的矽玉，別人碰都不能碰一下的矽玉。

她小小的、純粹的世界已然被全部抹去，或多或少跟自己脫不了干係，白曦和不允許她再有意外發生。如果可以的話，自己想成為她的全世界。

「你可千萬別有事啊……」

或許還有白廣寒，還有大哥白松、二哥白楊、三哥白樺，但他們當下是否還活着，猶未可知。

……

下午戰鬥之後，白曦和摸遍影歌全身，倒是獲得了些戰利品。

他只認得那塊透亮的水晶，便是白靈曜曾給他看過的龍魂晶。

還有幾包不知所以的丹藥，他也不敢輕易餵給姜丫丫吃，也便索性和龍魂晶一起給塞進了乾坤袋。

下午戰鬥所得之功法，白曦和聽得很清楚，是【4000點】。

「這芽兒的，不是按我的神通來的？難道是按對手的實力來的？」

這讓他不禁想起最初那一場對決，他殺掉了影雀，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的得功是3000點，還沒有「法」這個字。

後來一路殺凶獸，滅乾屍，陸陸續續也得了不少功法，都是幾百點，幾千點。而在凌雲洞殺掉軒轅葵那次卻得了三十幾萬點……

白曦和甚至開始有點后怕，因為如果這功法真是按照對手實力來給予的，那這個軒轅葵到底是何許人也。

自己到底是怎麼學會炎爆的，又是怎麼領悟水龍波、烈火鳳凰的。而今天這場戰鬥中，又是怎麼臨時貫通軒轅葵的乾屍操控之術和血爆的？

這種感覺很飄渺，就像萬丈高樓沒有根基，又像針尖上的銅幣，搖搖欲墜。

想了半晌，還是回到了那個繞不開的問題：為什麼我還沒死？

百思不得其解，白曦和想着想着，睡了過去。

朦朧中，場景又一次到了那片無垠的沙漠，顧風的身影再次出現。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橋段，同樣的對話，同樣的死狀……

同樣的那張青澀稚嫩的臉……

……

「五哥，五哥！起床啦！起床啦！」

「你……催命鬼啊！哈……啊……」

白曦和打了個大哈欠，緩緩地睜開眼，坐了起來，搭在身上的熊皮大衣滑落腰間。

天已大亮，但沒有吊著腦袋看着自己的妹妹眼睛那麼亮。

「快點快點，丫丫姐姐醒了，快給我們去打個熊啊虎啊之類的回來，我做給你們吃！」

這小丫頭又變成個沒事人一樣，鼓起臉頰兩側的小籠包，兩隻小手叉著腰。白曦和一頭霧水，轉頭看向火炕上的姜丫丫。

她攤靠在土牆上，面色失了點紅潤，不過依舊如玉光滑，臉頰上的血痕也淡得幾乎可以忽視。桃花般的眼眸半合，看似仍有幾分虛弱，但也不見悲傷。

「這兩女人怎麼回事，都跟個沒事人一樣，我還擔心半天……這女人啊，真的搞不懂！」

白曦和暗自沉吟。

「姜丫丫，你沒事了吧？」

「好多了，白公子……」

白榆對她使了個眼色，姜丫丫這才改口：「曦和……」

咬字有點彆扭，臉「刷」一下又泛起紅暈。

白曦和不明所以，顴骨和眉毛擠了眼睛一下：「話說，昨天……謝謝你啊。」

白曦和又開始撓著頭皮，接着鄭重其事的說道：「下次不許了啊，我可是無敵之軀，不用你擋的，以後只能我來幫你擋，知道了嗎？」

「嗯嗯！」

姜丫丫還是勉力乖巧的點了點頭。

「哥哥！別嘮了！快給我們找食材去啊，我們都快餓死了。還有，以後不准你叫她姜丫丫……你要叫她丫丫！」

「啊？丫丫？」

「哎……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去……誒，對了，要不我來給你們弄幾道「曦和炎爆」系列？姜丫丫還沒吃過呢！」

白榆就沒把目光從他的嘴上移開過，聽到「姜丫丫」三個字，立馬狠狠地給他使了個眼色。

「哦哦！丫丫……丫丫還沒吃過。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