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烈火鳳凰

「啊？還真是天閣城宮裏的一號人物……雖然我不認識。」

信息量太大，而且眼前的這位太子妃只顧自己說自己的，不禁讓白曦和錯愕不已，一時不知如何答覆。

「我堂堂大涼太子妃，竟被你個小***所害，今日你還敢前來凌雲洞！自投羅網，好大的膽子！」

軒轅葵一隻手指著三人的方向，三人都不確定具體指的是誰，只不過從她這話聽來，應該是姜丫丫，因為她是三人中唯一的女性。

當……當……當……

四周的屍潮開始往三人緩慢靠攏，一步一拐，腳步陣陣。

「完了，這個瘋婆子肯定是把你認成那個什麼芸了！」

白曦和側過頭低聲對姜丫丫說道。

「啊！什麼芸？」

「額……這不是重點，沒事，我會保護你。」

說罷，白曦和覺得渾身都有使不盡的力氣，男子氣概已然拉到頂峰。

這一戰看似已然不可避免，可能還會十分慘烈。

不過再怎麼說都比上一次和人正兒八經的交手要好得多，至少這個開場就要好很多，因為上一次，根本沒有這麼多開場白，影雀上來就是一擊炎爆，不講武德，白曦和連閃都沒有閃，差點被他一招給轟死。

這種你說一句，我回一句的方式在他看來才是合理的，也正是白曦和時常臆想的橋段，雖然這個軒轅葵的話不知所云，但這並不影響在他心中這場帥氣對決的開場設定。

只不過，這個對手極為不正常，不似人不似鬼，又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數量如此龐大的屍堆，召喚了如此眾多的乾屍小弟，人數上面未免有些過於不公平。

好在這些乾屍行動力較弱，在炎爆面前儼然就是活靶子。

白曦和有些走神了，竟開始暢想一會兒打完收工之後，姜丫丫臉上那崇拜的表情。

突然，乾屍加快了腳步，有幾隻甚至疾馳而來！

「這……」

白光耀眼，白瞳、白髮閃現。

嘭嘭嘭！

三擊炎爆，一氣呵成，三塊火焰滾石「呼啦啦」地壓過一大片屍潮。火石所至，乾屍盡數燃盡，灰飛煙滅，不留痕迹。

還沒來得及高興。

只見後面的乾屍蜂擁而上，幾個眨眼便把屍群的凹陷補了上來，整個屍潮的包圍圈越來越小，速度越來越快！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又是一串不間斷的炎爆，倏忽間，屍潮似乎向外退去一大圈。

俄而，整個包圍圈就像有彈力一般，又迅速補齊坑窪，就這麼迅猛地又「彈」了回來！

無窮無盡，無休無止……

姜瀚也不知何時拔出了腰間的木劍，用火把將其劍尖處點燃，又將火把遞給姜丫丫。

一連串的炎爆施展下來，白曦和倒也沒覺得累，只是不知這屍潮何時是個頭。

「白兄，你注意到台上那人沒有，她的手指像是在拉扯，又像是在彈奏。在我看來，應該是她在施展某種血系神通，控制了這些乾屍。」

「你看那人眼瞳為赤紅，發色為赤紅，周身冒着紅光，我之前也聽說過血系這類陰毒的紅瞳專屬神通。」

此時，被白曦和認為是啞巴的姜瀚居然開口說話了，而且這一說就是直中要害，滔滔不絕，白曦和也沒有打斷他的意思，只顧著瞪着一雙大眼，頻繁點頭。

「而且，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山洞下這些乾屍的行動力似乎比之外面的乾屍要快上許多，我猜這一定是跟施術者的距離有關係。」

姜瀚不斷揮舞著木劍，神情凝重，眼睛注視着台上的一舉一動。

軒轅葵只著一身破爛不堪的紅色披風，整個正面竟是骨骼的輪廓。伸展的兩隻手不斷在兩側揮動，像一具發了癲的白骨在台上亂舞。

「我想，破局的關鍵就在台上那人，那人必定是乾屍之禍源，只要她一死，這屍潮想必也會自然退去。」

「芽兒！你怎麼不早說！能說話你就多說點啊！」

白曦和聽到這破局之法，不禁激動地大叫起來。

而姜瀚又回到了那副死氣沉沉的呆板模樣，又變回了那根隻字不提的木頭。

「無聊！」

白曦和轉頭，又將注意力放回戰場，當下被茫茫多的屍潮包圍着，又如何能在千軍萬馬中取敵將首級呢？

炎爆威能雖大，但施法範圍比較近，斷然不可能讓這火石滾到二十多步之外的石台之上。即便滾到了，那會兒的炎爆威能已然散盡，沒有意義。

自己體修又不行，不可能為了直搗黃龍，直接就跳進乾屍堆里施術。

往石台方向不斷施展炎爆想必也毫無作用，因為屍潮會更快的補上來，至少比自己跑過去的速度更快。

「那不等於沒說嗎！害我白激動一場……」

屍潮越逼越近，已逼近五步之外。

嘭嘭嘭……

炎爆不斷炸裂，屍潮又退，倏而又近，又退，又近……

如此循環往複……

只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屍潮果然無窮無盡……

突然，趁白曦和稍微鬆懈之機，一隻乾屍「刷」地一下沖了近身，張開暗紅的肌肉夾雜着白骨的爪子，向姜丫丫當頭揮下。

姜丫丫毫無反應，被這突如其來的乾屍給嚇懵了，做出了一個柔弱女子該有的反應，雙手護胸，緊閉雙眼。

呲！

鮮血飛濺！

姜丫丫緩緩睜開那雙靈動的桃花眼，視線之內，皆是姜瀚的背影。其人擋在身前，一把被點燃的木劍「嗖」的一聲插入乾屍脖頸，再「歘」的一聲拔出。

乾屍「哐當」一聲倒地，徑自灼燒，倏忽焚盡。

屍潮突然定住，不再逼近，停在五步之外。

姜瀚熊皮大衣被割破，胸口到小腹整個被鋒利的爪尖刮傷，好在看似傷痕不深，不算致命。

「哥哥……對不起……」

姜丫丫看着姜瀚的傷口，心疼得哭了出來，連忙道歉。

姜瀚沒有說話，白曦和倒是開口說道：「哥哥？芽兒……你們是兄妹？」

姜丫丫還沒回答，石台上那個軒轅葵便再次癲笑起來：「這就是背叛的下場！姬泰！」

……

「你個臭婆娘在說些什麼有的沒的！我看你是瘋入骨髓了！」

白曦和朗聲咒罵，因為戰鬥持續到現在，他認為這個對手不過爾爾，除了會控制乾屍，好像也沒什麼厲害之處。

正所謂人不能狂，軒轅葵陰森森的聲音再次傳來：「噢，是嗎？哈哈哈哈，那你看這樣如何？」

轟！

一聲悶響！

姜瀚的傷口流血處猛的炸開，由內而外，整個胸膛被炸得皮開肉綻！

這一擊血爆不似炎爆，沒有火光，竟是流淌的血液本身在炸裂。

姜瀚根本無從抵抗，「哐當」一下，趴到在地。

「哥哥！！！」

姜丫丫跪在地上，痛心疾首，淚眼迷離，渾然不知周圍的屍潮再次竄來！

「你個畜生！！！」

白曦和狂吼一聲，周身的白光更加耀眼奪目。

奇怪的是，乾屍雖然「有眼無珠」，看似也沒有視覺，但齊刷刷地停了下來，一張張無法形容的面孔清晰可見，嘴巴一開一合，似在咀嚼，發出「嗚嗚嗚」的低吼。

白曦和陡然伸出右手，對準了台上的軒轅葵。表情再次猙獰，一對劍眉和聳起的兩側鼻溝變成了一個叉。

間不容瞬，一隻火鳥從掌心激越而出，劃過一眾乾屍頭頂，留下幾條飄逸柔和的淡紅光帶。

火鳥展動雙翅，愈來愈大，伴隨着響徹整個山洞的撕鳴，向軒轅葵疾飛而去，翅膀上儘是柔和的火光，邊緣處泛起淡紫色的微波。

其人頓覺不妙，猛蹬枱面，竟騰空而起，以一種近乎不可能的姿勢躲過了飛鳥的攻擊，動作之迅捷，全然出乎白曦和意料。

但只見白髮少年右手五指快速一收，微握虛拳，飛鳥竟如有靈性一般在空中迅速折返，劃出一道美妙弧光，飛馳斜上，一息不到，正中軒轅葵後背，又縱貫而出，發出一聲刺耳的驚鳴！

軒轅葵避無可避，轟然墜至石台，全身被淡紅烈焰吞噬，在一聲漸弱的慘叫聲中，撒手人寰。

周圍所有的乾屍也「哐啷啷」地相繼倒地。

白霧像是軒轅葵的神魂一般，也隨她散去。

……

白曦和這才看清這偌大的山洞裏，竟密密麻麻，佈滿了乾屍。

「這瘋婆娘不知道從哪裏去搞到這麼多的屍體，真是罪惡滔天。」

【獲得功法350000點】

……

白曦和急忙俯身查看姜瀚的情況，無暇顧及腦中的聲音，也沒有留意這驚人的數字，更沒有半點餘思放在剛才那招【烈火鳳凰】之上。

姜瀚的胸口被炸的七零八落，被掏空了一般，國字臉上那兩片嘴唇微微發紫，閉得很緊，七竅滲血。

他死透了。

姜丫丫整個哭成了個淚人兒，淚眼婆娑。

白曦和輕拍她的後背，也不敢多說一句，深怕自己的安慰適得其反。

石台之上，軒轅葵已然焚燒殆盡，無灰無煙。

踩過茫茫屍海，白曦和躍至台上，骨骼拼湊的座位之上，有一個朱紅的錦囊尤為奪目。伸出兩隻往裏一扣，竟不見底！

白曦和索性把整隻右臂伸了進去，袋中的空間彷彿永無窮盡，手在裏面的感覺就像是穿破了錦囊，只探得外界的空氣。

白曦和摸索半天，竟從裏面拖拽出來幾顆不知所以的金黃丹藥，一顆骷髏人頭，隨即嫌棄地一把推了回去。

再探，又拉出來一個純金皇冠，其上鑲有一顆兩寸長的透亮的紅色瑪瑙。

白曦和把玩半天，隨即也放了回去，收好錦囊。

「嘿嘿，這下發財了！」

但這眼下哪是得意的時候，下面的姜丫丫已經快要把眼淚哭幹了。

快步上前，仍不敢言語。

「白公子……我真沒用……」

倒是姜丫丫先開的口。淚水滴落，沾濕了姜瀚蒼白的臉頰，沖淡了滲出的血液。

「我哥從小最疼我，所有臟活累活都是他一人承擔……這次來尋乾屍，也是為了保護我……」

「他本來早就已經開眼，但把唯一的一顆囚牛果讓給我……」

「我卻一點用都沒有……」

縱使白曦和平時再是口不擇言，此時也不敢再多說一句，眼前楚楚可人的姜丫丫讓她心疼不已。

他伸出雙臂將其環抱，姜丫丫蜷縮在他胸前，默默抽泣。

白曦和雙唇發顫，甚是觸動。

「會好的……會好的……」

凌雲洞下，屍海之中。

姜丫丫不知是哭暈了，還是睡著了，白曦和就這麼抱着她，一動也不動。

就這樣，過了一夜。

……

「白公子，我們回去吧。」

「好，好。」

白曦和這才警覺地睜開眼。

姜丫丫的臉色看起來似乎比昨晚好了一些，但眼中那絲淡漠還是很容易被人發現，眉眼間的黯然銷魂之色更顯動人。

「白公子，我哥的屍首隻有麻煩你幫忙帶回去了……」

「好，好。」

白曦和一口答應，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轉念一想，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低沉，這樣反而會更容易勾起姜丫丫的傷感。

「我有個更好的辦法！」

「白公子，什麼辦法？」

白曦和掏出腰間的錦囊，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把姜瀚的屍首塞了進去，錦囊卻絲毫未沉一分。隨即又從內測日行衣中摸出了那塊凜冬城主令，塞了進去。

姜丫丫在旁看得出神，只是眼睛還是頗為乾澀，眨巴幾下。

「這是老妖怪的東西，老好用了！我之前聽我爹說過，這東西叫乾坤袋，可裝萬物！」

乾坤袋，袋內含乾坤，超越了現實空間的概念，乃江湖之人走南闖北必備之寶物，數量稀少，彌足珍貴。白府玄冰寶庫之中存有兩隻乾坤袋，但當下已經不知所蹤。

……

凌雲洞外，大雪彌天，兩人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