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娃娃退後，其餘人跟老子沖！【大章節，補昨…

蜀地。

山巒疊嶂，烽煙四起。

松贊長戈望着前仆後繼湧上來的川軍，心中感慨萬千。

巴蜀之地早已淪陷，被大唐割裂，名義上的吐蕃國土。

然而，蜀地上隨處飄蕩而起的大唐纛旗，卻又是如此的刺目。

源源不斷湧出的川軍，無畏衝鋒的身影，震撼着吐蕃將士的心靈。

吐蕃鐵蹄砍翻一波，又再次湧上一波，如同奔騰入海的江河一般，斬之不盡殺之不絕！

「十五歲以下的娃娃退後，其餘人跟老子沖！砍死那幫龜兒子！」

「婦女和小孩不要上，要給巴蜀留種，是男的只要有氣就給老子爬起來！」

川軍陣營中，有人大聲呼喊。

松贊長戈有時在想，華夏民族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民族。這片土地明明已經淪陷，卻有這麼多悍不畏死的民眾，保衛著這片故土。

川軍不像白衣大食，只要站在君士但丁堡上，長劍所指，萬民臣服。

也不像天竺南詔，威逼利誘便會舉國來投。

而巴蜀大地，吐蕃或許可以征服這塊土地，但永遠無法馴服這裏的民心。

這便是華夏，擁有三千年悠久歷史的中原文明！

這片土地或許會生內亂，一旦外敵入侵，他們必定停止內亂，一致對外！

「報！」

傳令兵來到松贊長戈身旁，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雞毛信交給松贊長戈。

「十萬火急，請制裁者大人親啟。」

松贊長戈皺了皺眉頭，信上加上三根雞毛，代表着萬分緊急和機密。

如今巴蜀平叛戰事焦灼，不知聖城又出了什麼么蛾子。

松贊長戈隱隱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扯掉雞毛，撕開信封，取出羊皮紙，展開看了一遍。

半響，松贊長戈勃然大怒，將羊皮紙撕成碎片。

這封信並非是聖主的詔書，而是來自吐蕃最高軍事長官，帝國十二位巨擘之一——呼延壽審判者。

內容很簡單，大意是帝國再丟疆土，攻伐孤城六十年未果的松贊氏，成了替罪羔羊。

後果很嚴重，聖主拓跋雲海想趁此機會，將松贊氏餘孽連根拔起，讓這個曾經的吐蕃王族，從世界上消失。

「哈哈……」

松贊長戈雙眼通紅，似要噴出火來，臉色十分猙獰。

「本將數十年南征北戰，為帝國立下赫赫戰功。爾等竟然要讓我背鍋？」

「對不起，這口大黑鍋，老子不背！」

「既然你誣陷老子通敵叛國，要將松贊氏斬盡殺絕，老子就正兒八經叛上一回，否則豈不是顯得你聖城很虛偽？」

「傳令所有兒郎們！改旗易幟，丟掉吐蕃旗幟，全部掛上大唐旗幟！」

「所有萬夫長以上軍職者，卸下武器，隨我進長安——歸降大唐！」

……

川軍陣營中，只見大佔上風的吐蕃軍隊，竟然留下一具具屍體，灰溜溜的撤回營帳。

緊接着吐蕃陣營中，所有旗幟倒下，全部掛上了寫着「大唐」的白旗！

「搞啥子喲，龜兒子瘋了嗎？」

「嗎買麻痹的，他們換國旗了，咱們還弄不弄那些狗日的？」

隨後，他們便目瞪口呆的看到對方軍中，那些高大威猛的將軍，自縛雙手，向著川軍陣營走來。

……

長安。

清晨，天空清澈澄明，長安城沐浴在金色陽光之下。

原以為又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

可今天太平靜了。

昨日還靜若空山幽谷的茶樓，此刻竟然人滿為患，連走廊空地，都坐滿了長安百姓。

飽含熱淚的說書人，站在萬目睽睽之下，既為久違的繁華激動，又對萬里之外的那個男人感到悲慟。

砰！

醒木拍下，說書人手搖摺扇，抑揚頓挫的說道：

「諸位，半年之前，長安淪陷，不過月余，蠻狗便灰溜溜撤軍，諸位以為為何？」

堂下有人大聲道：「老先生，您上次不是說蠻狗懼我華夏文明，一入長安便自慚形穢，這才退走嗎？」

說書人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老夫上次誆人，掌嘴！」

「諸位，救我長安者，乃安西軍李公也！」

他的語氣不顯激昂，也並未可以渲染悲壯。

百姓屏氣凝神，他們看不懂皇榜佈告，只能來聽說書。

「六十年前，郭子儀大將軍奉命鎮守西域，兩萬安西軍雄赳赳氣昂昂，跨過河西走廊，保衛著大唐領土。」

「數十年來，中原屢次敗於蠻夷，河西走廊丟了，漠北丟了，華夏的魂也丟了。」

「而遠在萬里之外的孤城，還飄揚著大唐的旗幟。」

「白髮老卒鎧甲已經破裂，陌刀缺口連連，卻沒有一人投降，一人逃跑。」

「沒有增援，沒有補給，沒有封賞，你猜他們怎麼着？」

這是說書人慣用的伎倆，旨在勾起聽者的興趣，精彩處斷一手，指望聽者老爺們打賞銅板。

果然，說書人職業習慣性的停頓，銅板如疾風驟雨般跑來，落在大廳里發出叮叮叮叮的敲擊聲。

「殺！」

這次說書人，沒有故意吊大家的胃口，直接進入高潮。

「萬里一孤城，滿頭白髮軍，死不丟陌刀，獨抗六十年！」

「寧可流盡最後一滴血，也不讓蠻夷染指大唐疆土半步！兩萬白髮軍，全部英勇殉國！」

「這便是華夏的脊樑!這便是華夏永不凋零的意志！」

「直到昨天，咱們才知道有這麼一支誓死捍衛疆土的大唐鐵軍。」

「一個文弱的書生，用半年時間爬到長安城，他吞碳燙舌，只為不讓蠻夷聽出他的發音；他的手指被蠻狗砍了，他做過奴隸，跳過糞坑，裝過死屍……」

「這一切，只是為了將安西軍的信息，傳遞到中原！」

「他用雙手，揭開了塵封六十年的歷史，安西精神沒有被掩埋黃沙，他以血肉之軀，創造了一個奇迹！」

「這就是中原最頑強的精神！」

聲如滾雷，震蕩不已。

說書人說的岔氣，百姓滿臉漲紅，熱寂的血液盈滿胸腔。

壯哉！

「可恨大唐皇帝沉迷酒色，朝堂袞袞主公爭權奪利。倘若派遣援軍，河西走廊豈會丟失，巴蜀富庶之地豈會割裂？我兩萬安西軍又豈會埋骨黃沙？」一個大唐遊俠抽出長劍，又輕輕放在茶桌上，悲痛的流下兩行熱淚。

說書人重拍醒木，赫然搖頭：

「孤城沒丟！」

孤城還在？

聽眾面面相覷，不是你說的全部英勇殉國嗎？

說書人慷慨激昂的站起身來，侃侃說道：

「孤城還有一人！」

「他叫李東來！」

「自今日起，惶惶華夏眾生都應該牢記他的名字，因為……」

說書人有些哽咽，精神恍惚的看向窗外，彷彿看到了那一往無前迎向千軍萬馬的孤獨身影。

「因為他一人一劍，用血肉之軀硬撼蠻國！」

「每次出征，他都會大喊：大唐抗旗者，安西李東來！安西全軍，隨我出戰！」

「然而城門大開，迎敵的永遠只有一人，左肩抗旗，右手握劍，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他一個人，便是一支軍隊，在必死之局，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他沒讓安西英魂失望，他沒讓蠻夷鐵蹄踏進大唐一寸疆土！」

「一人敵萬，血染孤城。殺得大漠千里制裁者丟官罷爵，偃旗息鼓！」

「蠻夷丟失疆土，視為奇恥大辱，於是撤走鎮守長安的三萬精兵，遠赴大漠！」

「諸位，你們現在明白了吧！今日長安之片刻安寧，都是李公用血肉之軀換來！」

說書人戛然而止。

「然後呢？」百姓心臟驟停，聲音顫抖。

「諸位稍安勿躁。」

「然後便沒了！」

「三萬蠻軍撤出長安時，萬里傳信者已經離開孤城。」

「或許，那人再創奇迹，一人斬殺三萬精兵。」

「又或許，他已經倒在了敵人兵戈之下！」

「孤城，或許還在，或許……已經覆滅！」

「胡說八道！」遊俠激動站起身來，就要走出茶社。

大唐是需要英雄，但不需要朝廷為了強挽民心，編造出來的神話。

遊戲也是縱橫江湖的老手，一身實力在四品武士巔峰，別說一萬，就算數百悍卒，也能將他耗死。

一人敵萬，當真可笑，縱然是聖人境界也做不到！

「別侮辱安西軍魂！他們是真正值得銘記的烈士！」

「世間英雄，最怕摻水，水分多了，反而沒有了那股勃勃英氣！」

百姓們聞言，洶湧的熱血漸漸平息下來，心中湧出一股失落的神情。

在那麼一瞬間，他們熱淚盈眶，中原大地再出頂天立地的救世英雄，是所有中原百姓的共同期望。

可別編造謊言欺騙咱們啊！

而且是這麼漏洞百出的謊言。

說書人眼見遊俠就要走出大廳，不慌不忙喝了口茶水，淡淡說道：

「兄台懷疑，人之常情！」

「兄台有心，何不去巴蜀之地瞧瞧？」

「那位丟官罷爵的蠻夷大將，正是被貶到巴蜀之地，鎮壓當地義軍的那位。」

「呵呵，所有巴蜀的百姓，都知道蠻軍懼怕一人，如懼魔鬼！」

「那人正是孤城戰神——李東來！」

「當真？」遊俠半信半疑！

「據巴蜀消息，那名蠻夷大軍，乃松贊氏後裔，此刻已經踏上歸降大唐的路上。」

「愷愷事實，鐵證如山，莫非諸君還不信么。」

「華夏英雄，不容質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