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野心家哈利
第152章野心家哈利
寢室里柔和的銀色燈光映照著窗外深綠色的湖水，湖底水草輕輕搖晃著，依稀可以看見有一隻長著尖尖小角的綠色小怪獸正用細長的手指在水草中抓小魚。
黑湖的湖底生活著一支人魚部落，雖然他們幾乎不會出現在斯萊特林休息室和寢室的窗外，但偶爾也能看到幾隻格林迪洛和巨烏賊的影子。
歐文悠然端坐在圓桌旁，姿態優雅地喝著下午茶，饒有興趣地看著窗外的景緻。濃郁的紅茶香氣在寬敞的寢室里瀰漫開來，讓人心情放鬆。
可惜的是，總有礙眼的傢伙一點也不自覺地破壞著這種輕鬆閑適的氛圍。哈利正焦躁不安地在一旁來回走動著，用雙手徒勞地想把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抹平，時而看看時間，時而唉聲嘆氣。
「唉，我怎麼就告訴德拉科我想見他父親了呢？他竟然特意過來一趟……」哈利看著歐文慵懶閑適的模樣，莫名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不知道我該跟他說什麼……」
他現在的心情矛盾而忐忑。不小心得知了好朋友那有權有勢還是校董的老爹在幹壞事，在糾結要怎麼面對他甚至要不要舉報的時候，忽然腦子一熱說要見面談一談，結果對方還真特意趕來會面了……天可憐見，他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啊，他幹嘛要插手大人們的世界？
「你為什麼想要見馬爾福先生呢？」歐文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我當時腦子裡肯定是進了水……」哈利坐在圓桌的另一邊，雙手捂著腦袋，「好吧，我只是想儘快結束這一切。我已經打探過了，不管是金妮還是喬治，他們都不知道日記本的存在……雖然我到現在也分不清楚學校里發生的事情到底是冠冕還是日記本搞出來的。」
「那你對他是什麼態度呢？」歐文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眼睛愉快地眯了起來，像是貓兒一樣慵懶。墨勒忒好奇地探頭舔了一口茶水，被燙得像小狗一樣吐出了舌頭。
「……我想勸他收手，我不希望再有人受傷了。」哈利沉默了一下才說道。
他還沒有告訴鄧布利多這件事，也不希望事情真的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雖然馬爾福先生做的事情讓他深惡痛絕，但他畢竟是德拉科的父親，在麻瓜世界不愉快的十年讓他無比羨慕和渴望著親情和友情，他不想失去德拉科這個朋友，也不希望對方的家庭受到破壞。
「你真是個好人，哈利。」差不多明白對方在想什麼的歐文真心實意地感嘆了一句。
「也很單純。」他笑吟吟地補充道，「事實上，哪怕伱向鄧布利多舉報了馬爾福先生，他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的。」
迎著哈利詫異和不信的眼神，歐文啜著茶水悠悠地說：「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來自多比，但實際上，家養小精靈的證詞在這種事情上很難被採納，尤其他還是馬爾福家的小精靈。也就是說，你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馬爾福先生所做的事，哪怕你找到了證據，以馬爾福家族的權勢也能輕鬆擺平……」
哈利愣了半晌，這才說：「那馬爾福先生為什麼答應見我？」按照歐文的說法，對方應該是有恃無恐才對，根本用不著特意來見他這個沒有威脅的普通學生。
「哦，誰知道他在想什麼呢？」歐文的嘴角微微上揚。無非是想在哈利·波特還沒成長起來的時候進行拉攏和投資而已，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可以試探哈利的態度，看清他是個怎樣的人，進而修補和拉近關係。
「這麼說來，他根本不會聽取我的建議……」哈利呻吟了一聲，更不想進行這次會面了。他又看了眼時間，快到約好的時間了。
歐文的動作頓了頓，忽然把端在嘴邊的茶杯「啪」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他眼神發亮地上下打量著哈利，像是在看一塊寶貴的璞玉，嘴角玩味地翹起，露出一個優美而神秘的笑容。
「我可以教你怎麼跟馬爾福先生這樣的人打交道。」他用悅耳的聲音說道，「我父親就是類似的人，所以我很清楚怎樣的態度才會讓他們更加重視……」
「是……是嗎？」哈利打了個磕巴。他期待卻又警覺地看著歐文，直覺這傢伙是惡趣味爆發想要坑自己，剛才那如狼似虎的目光讓他感覺心裡毛毛的。
「不想聽嗎？」歐文揚了揚眉毛，表情冷淡了下來。
「當然不是！」哈利脫口而出。他的表情垮了下來，然後放棄掙扎了，反正事情怎麼都不會更壞了。
歐文眼睛裡帶著微不可查的笑意，他一本正經地說：「馬爾福先生這種人有權有勢，見多識廣，很難重視一個不成熟的小巫師，也自然不會關心你的意見。所以，你首先要表現得成熟穩重起來，絕不能露出一絲無措和心虛。你要表現得胸有成竹，不卑不亢，這樣他才不至於輕視你，而這是一切的前提。」
「可是，我要怎麼做？」哈利沒有底氣地問。
「像我一樣，無論如何都要抬頭挺胸，臉上最好帶著禮貌的微笑……不，你笑得太燦爛了，淺一點，想想你看見德拉科無恥自誇時的表情……」看著哈利臉上擠出一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歐文勉強滿意地點點頭。
「勉勉強強，保持這個表情。抬頭挺胸，眼神不要四處飄，說話時要直直盯著對方的眼睛，表情要自信……不行的話你就學著斯內普教授的樣子，面無表情地凝視對方，但這樣不夠禮貌和親和。」
看到哈利總算像模像樣地調整好表情和姿態，歐文飛快地笑了一下，點頭道：「接下來，你一定要表現得有底氣，想象著你已經掌握了足夠把馬爾福先生送進阿茲卡班的證據，絕不能露怯……」
「但是，你不是說我根本沒有什麼證據嗎？」哈利可憐兮兮地說。
「但你要表現出這樣的姿態，否則馬爾福先生根本不會重視你的勸告。」歐文一臉嚴肅地說，「當然，你沒必要說出來，否則這就是威脅了。你只需要在恰當的時候保持沉默，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這樣就足夠了。」
哈利雖然覺得有些不靠譜，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把歐文的話深深記在了心裡。
「最後一點，馬爾福先生那樣的人總擅長從你的一言一行中快速摸清你的虛實。」歐文抱著肩膀，眯起了銳利的眼睛，看得哈利開始坐立不安后這才微笑道：「所以，你要少說多聽，你表現出來的越少，他就越難看透你。」
「說話盡量簡短一些，語速要放緩，多使用反問句。遇到你聽不明白或是回答不出來的話題時，你要保持沉默，或是輕笑一聲，或是用一個簡潔的語氣詞作為回應。而且你要記住——無論如何都要胸有成竹！」歐文笑吟吟地說，「學著我這樣說話……平等才是互相尊重的前提，不是嗎？」
「當然。」哈利輕笑著說，翠綠色的眼睛深深凝視著歐文的眼睛。
「沒錯，就是這樣。」歐文笑眯眯地鼓掌，「你學得很快，哈利。」
哈利自信的表情瞬間垮塌下來，他不安地動了動身體，一臉懷疑地問：「這樣真的可以？」
「難道你不信我？」歐文露出受傷的神情。
「不是！」哈利連忙搖頭。
「那你還不多練練？」歐文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像是麥格教授那樣一絲不苟。
哈利連忙端正坐姿，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目光深邃地看著他，並且站起來昂首挺胸地緩緩踱了兩步，姿態竟然帶上了一股從容不迫的優雅意味。嗯，就是學著歐文平時的樣子，這不難！
墨勒忒趴在桌子上晃著尾巴，歪著可愛的小腦袋用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哈利，像是在看一個被忽悠瘸了的傻子。
「喵~」她對著歐文軟綿綿地叫了一聲。這個小傻子好好玩哦，被耍得一愣一愣的。
歐文憋著笑抱起貓狸子揉了揉，悠然地端起茶杯喝了口香氣馥郁的茶水。
……
城堡的大門前，德拉科看到自己的父親遠遠走來。他眼睛一亮，抬起手臂揮了揮。
「爸爸，你特意來見哈利是要幹什麼？」他狐疑地看著馬爾福先生，「我以為你不會答應見他的……你都不願意跟我說說那個日記本的事。」說到日記本，他的表情有些不滿。
盧修斯·馬爾福先生穿著一身黑色長袍，淡金色的長發垂在身後，表情看上去深不可測。他把玩著手裡的蛇形手杖，平靜地說：「你覺得哈利·波特是個什麼樣的人，德拉科？」
「他？」德拉科想了想，從眼角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揚起尖細的下巴說道，「也就那樣，沒有展現出什麼特彆強大的才能，也沒什麼野心，整天跟小孩子一樣咋咋呼呼的，喜歡冒險還特別倒霉，一點也不像我這麼成熟可靠……不過人還可以。」說到這兒，他的下巴揚得更高了。
「你說過，他有種能夠讓對他有惡意的人受傷的能力，這就代表他身上確實有某種還沒有徹底展露出來的厲害天賦。」盧修斯握緊了手中的手杖，眼神變得更加深邃了，「是個蛇佬腔，甚至……被鄧布利多當做傳人培養著。僅憑這一點，他就不可小覷，值得我們交好。」
「但哈利總是對那些麻瓜種刮目相看，爸爸。」德拉科噘著嘴說。
「如果他確實值得投資的話，拋下純血論也不是不可以。」盧修斯皺了皺眉。雖說他是純血論的堅定支持者，但他的底線卻也十分靈活，只要有更大的利益，他不介意把純血論拋到一邊，哪怕這會讓他感到不怎麼舒服。歷史悠久的馬爾福家族從來不缺少這種圓滑精明。
德拉科目瞪口呆地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老爸竟然會說出這種離經叛道的話。要是說出這種話的人是自己，在家裡肯定是要屁股開花的。
「你跟哈利·波特相處了這麼長時間，都沒做到扭轉他的想法？」盧修斯灰色的眼睛平靜而淡定。
「哈利的脾氣比牛都倔，也就比較聽歐文的話……」德拉科嘀咕了一句。
「歐文？沙菲克家的孩子？」盧修斯定了定神，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家的兒子。這是被沙菲克家搶先了？同樣的起點，自家的孩子落後了一步啊。
德拉科毫無所覺地「哼」了一聲算是回應，然後轉了轉眼眸：「爸爸，你打算怎麼處理多比？」
盧修斯冷漠地眯起了眼睛，一個不忠誠不本分的家養小精靈，還留著幹什麼？他又想到了什麼，慢慢地說：「你說過，哈利·波特很關心那個家養小精靈？」
「是啊，畢竟多比算是救過我們一次。」德拉科慢吞吞地說。
「……我知道了。」盧修斯若有所思地說，「好了，我該見見哈利·波特了。」
父子倆來到一間空蕩蕩的教室外，盧修斯讓德拉科先待在外面，然後一個人走了進去，看到了已經等候在裡面的哈利。小巫師稚嫩的面容上掛著自信卻也禮貌的微笑，姿態從容，不卑不亢，沉著冷靜，絲毫沒有無措和拘謹，一點兒也不像這個年紀的小巫師。
盧修斯心裡更加重視了許多，他微笑點點頭，表現出了親近的態度。
「馬爾福先生，幸會。」哈利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努力告誡著自己不要露怯，動作從容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兩人握了握手，四目相對，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哈利心裡七上八下地慌成一團，一時間竟然想不起該說什麼，只能保持著僵硬的笑容看著對方。
盧修斯則是默默觀察著哈利的神態，卻沒法從對方臉上看清楚他的態度，不由得更為看重。小小年紀就能不動聲色，這就是德拉科說的「普通孩子」？他瞥了眼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德拉科，不由得緊了緊手裡的手杖。
「馬爾福先生，勞煩你特意跑來一趟。我希望跟你談一談……關於那個日記本的事情。」哈利總算想起了自己想說的話，他按照歐文叮囑的那樣放緩了語速，努力掩飾自己的心虛，希望讓自己看上去有底氣一些。
說完這句話后，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於是深深凝視著馬爾福先生，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手指卻隱蔽地掐住了自己的大腿肉。馬爾福先生身上的氣勢總是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哈利雖然並不怕，但想要跟對方平等對話和談判，心裡免不了有些緊張。
「啊，當然，我想也是這件事。」盧修斯也看著哈利，用圓滑的語氣說，「學校里發生了這種事情，甚至讓你和德拉科都陷入了危險，我也感到非常遺憾和后怕。其實我最近也在試圖找到那本日記，結束這樣的襲擊事件，卻一無所獲。」
哈利定定地看著他，輕聲說：「哦？」
「事實上，在你們被襲擊的第二天，我來探望過德拉科之後就去搜尋過一次了。」盧修斯低沉地說，「但事情超出了我的預料，那本日記並沒有出現在韋斯萊家的孩子們手裡。我想，它可能落在了其他人手裡，但我已經徹底丟失了它的蹤跡。」
哈利的心情變得沉重了起來，他心煩意亂地點點頭，表情卻依舊平靜無波，讓盧修斯更加高看了一眼。
「我想，你應當了解那本日記的情報吧，馬爾福先生？」哈利看著對方的眼睛微笑著詢問道，把手背在了身後，指尖掐進了掌心裡。
「我了解的並不比你多多少。」盧修斯緩緩說道，轉身看向窗外深綠色的草場，「那毫無疑問是個會打開密室的魔法物品，是上一個繼承人親手製造的東西。但具體怎樣實現這一點，我並不知道。」
哈利不由自主地感到無比失望，他本以為能夠從馬爾福先生這裡找到突破口，快速解決學校里的危機，卻沒想到對方也沒有辦法。好在馬爾福先生展現出來了想要終結襲擊事件的意願，這讓他鬆了口氣，幸好是這樣……
他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只能不尷不尬地站在那兒，笑吟吟地看著馬爾福先生的眼睛。
這是在懷疑我？這個孩子果然不簡單啊。盧修斯頓了頓，這才道：「你大可不必懷疑我說的話。我不可能繼續讓德拉科置身於危險之中，他已經得罪了那個……東西，哪怕只是為了我的兒子，我也會儘可能地找出那本日記。」
「我當然相信你，馬爾福先生。」哈利面帶微笑地點點頭。原來他應該懷疑一下嗎？果然馬爾福先生這樣的人總會想太多啊……
「先生，我想我們都不希望霍格沃茨以後還會發生這種事，對不對？」他斟酌著語句說道。雖然他很想直接說，請你以後別把亂七八糟的危險東西丟到霍格沃茨了。
「當然，波特先生。」盧修斯點頭贊同，緊接著話語一轉，「我想知道，你對麻瓜出身的巫師怎麼看呢？」
哈利愣了下，不知道話題怎麼轉到這個方面了，這個問題很重要嗎？他心裡慌得一批，面上卻從容不迫地看著對方的眼睛，慢慢說道：「他們難道跟我們有什麼不同嗎，馬爾福先生？」
盧修斯沉默了片刻，默默等待著下文。
哈利絞盡腦汁地思考著，緊接著就想起了歐文跟他講述過的純血論的問題，於是照本宣科道：「據我所知，魔法界早就不存在真正的純血了，對不對？任何一個家族在過去都不缺少與麻瓜通婚的歷史。純血論在現代能夠受到追捧，無非是巫師們對於保密法的不滿，以及某些家族放不下昔日的榮光……」
「那你對麻瓜又是怎樣的態度呢？」盧修斯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了。
「麻瓜？他們自然也有存在的意義。」哈利被對方的問題弄懵了，不知道該說什麼的他只是輕輕笑了笑，簡短地說了一句，然後意味深長地看著馬爾福先生。
盧修斯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氣，這個小巫師竟然對純血論有著這麼深刻的見解，甚至……有著打破保密法、奴役麻瓜的野心？他不由得握緊了手裡的魔杖，看到了一個將要在未來冉冉升起的新星。
他是大難不死的男孩，是他打敗了黑魔王，這樣的聲望讓他天然擁有一大群崇拜者和支持者。他直接劍指現如今飽受詬病的《巫師保密法》，喊著解放巫師界的口號，必然會收穫一大片響應。他在學校里建立了學習小組，收攏了一群很有影響力的純血家族出身的同學，這是他未來的班底……
這就是德拉科說的沒有野心？盧修斯再次握緊了自己的手杖，覺得手癢了起來。
「如果你想的話，德拉科會成為你的助力。」他表情極為嚴肅和認真地說。這樣的志向是他非常願意支持的，他對保密法和麻瓜的不滿太深了，而眼前的小巫師又實在做得太出色了。
哈利·波特有手段和心機，在一年級就成功籠絡了沙菲克、格林格拉斯、帕金森、隆巴頓乃至馬爾福這些頗有影響力的純血家族出身的同學，就連名聲不顯的扎比尼家在商界也具有很強的影響力。他在霍格沃茨學校里的口碑很好，有大難不死的男孩的聲望，更有鄧布利多的傾力培養和支持……
這樣的人只要不夭折就必然能夠崛起，在未來引領巫師界的潮流，看清了這一點的盧修斯決定提前下注了。越早投資，在未來他所能得到的回報就越豐厚。
哈利茫然地聽著對方的話，完全搞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德拉科能幫助自己什麼？那傢伙不添亂就不錯了吧？他只是微笑點頭，從容地說：「這是我的榮幸。」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哈利在跟馬爾福先生告別之前為多比求了求情。
「放心，你會滿意我的處理的。」盧修斯說。
兩人點頭作別，哈利微笑看著馬爾福先生離開，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長長地鬆了口氣。
盧修斯則是目光銳利地看著自家的傻兒子，擰著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杖，琢磨著該讓德拉科快速成長一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