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絕

這一切的一切，又是如何的兇險和荒誕，他們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暮瀟，同時也清楚的知道，陳書湉對於暮瀟的重要性，所以才用書湉對付他。

陳書湉在無形中化成一柄利劍，輕鬆的靠近暮瀟，最後將他傷的體無完膚。

書湉只想到此處，就恨不得殺了自己，為什麼會被控制，為什麼要接近暮瀟，如果她從一開始就不曾靠近他，暮瀟就不會有軟肋？

不不，她想錯了，只要這世間的一切不曾改變，那這個影子就可以化作任何一個去傷害暮瀟，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想辦法脫離影子的控制。

陳書湉在難過的同時又覺得慶幸，幸好此時她不在暮瀟身邊，離遠點也好，遠點也好，她寧可和他相隔天涯海角，也不願看到他受到一點傷害……那真是比殺了她還痛…….

「哈哈，真的么？」身後的影子忽的貼近她耳邊說道。

陳書湉不明所以的說：「你說什麼？」

「暮瀟啊，他真的願意放棄你么？」

陳書湉渾身一顫，在夢境中向外望去，只一眼，她就忍不住掉眼淚，書湉再也控制不住，匆忙的捂住自己嘴巴，將所有哽咽壓在喉間。

在夢境之外，滿身傷痕的暮瀟追上陳書湉，疼惜的將昏迷的她抱在懷中。

暮瀟嘴角的血還來不及擦拭，冰涼的手指摸著陳書湉的臉頰，反手將她臉上，屬於他的血跡擦乾淨。

大片大片的雪花墜落在兩人的發間，身上，暮瀟還怕她冷，專門調出法力傳送到陳書湉身上，只為了給予她片刻的溫暖。

暮瀟從懷中掏出儲物袋，在袋中找到一件極暖的披肩，快速的蓋在她身上，柔聲呼喚道：「湉湉……湉湉……」

他的呼喚又柔又輕，極力想讓她醒來，卻又害怕看到，她醒后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眸。

夢之幻境中，陳書湉早已泣不成聲，她無法掙脫束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痛苦，卻無能為力。

「暮暮……不要管我，你快走！」陳書湉祈求暮瀟，可幻境之外的暮瀟怎麼會聽到她的禱告，沒有用的。

影子冷笑一聲，對陳書湉說：「他好不容易追來了，不如讓我給你演一出好戲看看，怎麼樣？」

陳書湉搖頭，眼淚隨著她的動作甩在地上，她哭的很傷心，無助的懇求那人：「別傷害他，真的求求你，你殺了我吧。」

影子人的手指落在陳書湉臉上，她嘖嘖說道：「我怎麼捨得殺了你，這樣多可惜啊，我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了，你就在這裡乖乖看戲就好哦。」

影子人消失在幻境中，幾乎是同時，現實中的陳書湉睜開了雙眼，她看到自己在暮瀟懷裡，就以極快的速度拂開他的手，從他懷中退出來，她瞪著暮瀟咒罵道：「誰讓你碰我的！」

在陳書湉面前，一向冷靜自持的暮瀟，溫情似水的暮瀟，心細如髮的暮瀟，臉上忽的浮現出陳書湉從未見過的小心翼翼和……卑微。

他怯生生的伸出手，想要碰觸陳書湉，似是害怕再次引起她的厭惡，他的手又生生的停在半空中，一雙明亮又好看的眸子乖巧的望著陳書湉，低聲說道：「湉湉，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仙族人，你原諒我好不好？」

女子沒有開口，暮瀟錯以為她對自己的表態不滿意，就自顧自的繼續保證：「我和你回雲清宗，也不再管魔族的事，你們說的對，不管真相如何，我都該勇敢面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幻境中的陳書湉忽的放聲大哭，她的暮暮……她的暮暮……求求你，不要傷害他。

「夠了！」假的陳書湉終於受不了，煩躁的打斷暮瀟，她真是演的極好，表現出的厭惡升華到極點，加上完全屬於陳書湉的身體和聲音，簡直就是真正的她一般。

「暮瀟，你可真是可笑，事到如今，你說這些廢話還有用么？

我實話告訴你吧，你殺不殺仙族人真的和我半點關係都沒有，我只是老祖派去接近你的眼線而已。」

（別說了！)

「你真以為老祖愛護你么，呵，你別做夢了，在他見到你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你是魔族的孽種，所以才讓你入了雲清殿，好專門看管你，你一直疑惑，師祖不讓你去歷練的原因吧？他就是怕你忽然發瘋，傷害無辜才會控制住你，不讓你離開。」

（不要說了！）

「老祖就是害怕再控制你，你會起疑心，這才迫不得已讓你外出，可他對你始終放心不下，所以才派我在你身邊盯著你。

你以為我喜歡你，愛慕你？呵，別痴心妄想了好么，我怎麼可能平白無故的喜歡一個魔族的***，暮瀟，實話告訴你吧，我每每碰你，都覺得噁心，我早就恨不得……你去死！」

暮瀟定定的看著她沒有動作，半響后，卻忽的吐出一口血來，心神大傷。

陳書湉說出的每一個字，化成無數把尖刺戳遍他全身，暮瀟只覺得冷，很冷很冷，身上的傷口宛若無數個空穴，「嘩嘩」的發出聲響，吹著萬年的寒風。

暮瀟眼眸深邃的望著她，像是從未看懂過眼前這個女人，狹長又明亮的眼眸中透出幾分暗淡，隱約還閃爍著病態的偏執，他低沉著聲線，不知是對陳書湉說的，還是對自己說：「陳書湉，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么？」

陳書湉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方寸大亂，她仍舊保持著幾分冷漠和狠絕，嗤笑出聲：「怎麼？你想要抓我走？」

「我說過的，就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陳書湉，你休想離開我！」暮瀟眼眸中一片猩紅，如同失控的野獸要將一切都毀滅掉，他真的湧現出殺意，恨不得撕碎了自己，再拉著她一起墜入地獄，就算身處地獄，可只要有她的存在，暮瀟也不會孤單。

陳書湉點頭道：「好啊，那便隨你的意。」

暮瀟因她的回答，方才升起一絲希望，轉眼之間又一次的墜入深淵中。

「噗嗤」一聲，是熟悉的長劍刺入血肉的聲音，可她傷害的不是暮瀟，而是自己。

漫天的雪花墜落，飄在暮瀟睫毛上，雪花順著他的體溫融化，最終變成水滴，彷彿是他墜落的眼淚，晶瑩剔透又盡顯凄涼。

暮瀟的眼淚……潸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