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十步笑百步
五大部洲之一東勝神洲之中，也有一個曾經統治整個部洲的無上運朝，天唐。而其創始人正是曾壓了海可汗百年之久的天可汗李貳鳳。
只是李貳鳳於貞觀年間就已經成就陽神圓滿半步人仙，而海可汗孛兒只斤當時還遠未達到後來的境界，只能算是小輩中的第一人，所以誰低誰高，還真不好分辨。
但海可汗確實始終對其抱有敬意，所以在李貳鳳追尋仙道消失之後依舊給其保留了天可汗稱號，自己則選擇了海可汗作為外人對其稱呼。
毫無疑問，在道號天策的李貳鳳離開之後，傳了幾代，天唐就有不肖子孫李龍紀闖出大禍。加上沒了絕對武力壓制，大唐雖未徹底終結，卻也是風雨飄搖，群雄割據自立的狀態，要不然海可汗也不至於如此容易就能打進來佔據大片疆土。
而天唐曾經的南都錦官城所在的劍南道，也正是整個太清界修行之風最盛之地。不過考慮到前後足有八位仙人於此地修鍊得道，這其中還包括了此方世界第一位得道飛升的太清道人廣成子，如此這般才是理所當然之事。
而此時立足於錦官城左近最為知名最古老的仙山—青城山，騎熊的道人，也不由得出於對太清天尊的尊重，而走下熊背，選擇步行前往位於山頂的青羊觀。
那頭兩丈長一丈高的大竹熊倒是沒心沒肺的多，自顧自地去享用不知存在多少萬年的珍奇竹林。祂只知道由於太清遺澤，無論太清界如何涅槃，這座仙山都怡然獨立，亘古長存。這仙山產的不知多少萬年的竹筍，肯定很好吃的。
與尋常道人不同，頭戴着帝冠，腰間還配着一柄一看就頗為華麗的寶劍，背手而立的道人只是看着竹熊笑了一笑，便轉而盯着山頂方向，不知道在看什麼？
而山頂道觀之中，執掌此間道觀，也是此界最為古老的修仙門派之主，陽神大圓滿境的頂尖高手青陽子宛若察覺到什麼。
已經幾千歲的太清界絕頂高人青陽子此時彷彿剛嫁人的小媳婦，坐立難安的站在一處銅門之前，躊躇了一盞茶，還是敲響了門上的銅環。
門后一處不在此間，不在彼間的洞天世界，有一尊正在坐忘道的神祇睜開了眼睛，推算片刻后，雙眼意味難明。
衣着古樸，鶴髮童顏的老道士悠悠一嘆，「此人地位尊崇，自有我去接待，你且自去吧！」
「諾！」
已經修行千載的青陽子就彷彿聽訓的學生一般，乖乖退了出去。
已經走到半山腰的涼亭處的道士，停了下來，開始靜靜等待來人。
涼亭四周的空間忽然猶如波紋般破碎，又瞬間恢復如初，只是莫名出現一扇石門，其上刻有玄牝二字，自有一股古樸滄桑的韻味撲面而來。
「玄牝？」
「容成子的道場洞天怎會在此？」
「容成子/玄牝一直在太清界青城山？」
跟隨在道士身後，默默守衛的四尊存在也不禁驚得顯露真容，以至於出聲問詢。
一直在山頂默默觀察的青陽子如今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除了道士與祂的坐騎食鐵獸外，背後還跟着四人，而他一無所察。
而他青陽子修行數千載，已經人間絕頂，較之百年前飛升前的海可汗其實也就相差一線，能讓他連存在都感知不到，只能是一尊人間謫仙人。
而讓仙人甘願作為侍從，那麼神秘道士恐怕是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彼岸大能。
虧我先前吃不準那道士，還以為最多不過是一尊真仙，青城山有祖師爺鎮著，毋須擔憂。如今看來，倒是自己過於樂觀了，一邊將自己所知的彼岸名單濾了一遍，猜測誰最有可能，另一邊只能盼著對方能看在同為彼岸的太清天尊面上，有所顧忌。
不禁青陽子吃驚，道士的四位仙人侍從也吃驚不已。
玄牝老仙可是這方天地最為古老的人仙之一，擔任過太清天尊與人皇軒轅兩尊彼岸大能的老師。
只是沒想到玄牝老仙容成子一直待在青城山，難道那個秘聞是真的，太清界原先叫玄牝界，只因容成子才是太清界第一尊仙，而且就成道於青城山。只是越強大的越古老，如今弟子青出於藍，老師反而成為晚輩，玄牝界也就成為了太清界，說來也是一件頗為尷尬的事。
世人皆說青城山是得太清天尊庇佑，所以才能在太清界億萬載歲月里天地涅槃而獨存。可如今看來，恐怕是因為這裏住着一尊古仙人。
石門在咔吱聲中，被兩個道童緩緩開啟，緊跟其後的一位，穿着億萬年前的絕版道服款式，鶴髮童顏的老者手持拂塵，施了個禮。
「貧道有幸今日得見紫薇大帝，蓬蓽生輝，還請大帝與四位道友賞臉，駕臨道場由我招待一番，以盡地主之誼。」
說完，還透過重重空間瞅了一眼，青陽子立刻如同做錯事的小孩一般，低下頭，再也不敢擅自窺視這邊。
祖師爺真可怕！
跨入石門，裏面赫然是一片天圓地方、廣袤無垠的天地，面積怕是有方圓億萬光年，高山流水一應俱全。
大***周是相比大陸億萬倍的大海，期間散佈着星羅棋佈的海島，大的甚至也有方圓百萬光年，小的，只有方圓十里大小。
而容成子平常就居住在大陸的極高之處，遠比圍繞圓周運動的洞天日月還要高聳之處，真正的九重天闕。
這裏白云為階石，星辰光輝為流水，星辰之核做磚石房屋，還有無數紮根於虛空的仙草仙樹點綴其間，更有諸如白鶴白鹿這些仙禽在此嬉戲，端的是一派神仙道府，非凡俗可比。
這一方洞天顯然已經演化至極致，達到了小千世界之巔，眾多大陸島嶼中，無可計量的生靈在此棲息繁衍。
可惜哪怕是其中御空而行的修士，也不過是自以為自己自在逍遙的蠢鈍之輩，終究只能渾渾噩噩一世。
容成子看出紫薇大帝悲苦眾生不得超脫，不禁哂然一笑。
「大帝何須嘆息，井底之蛙難救，龍困淺灘何愁，便是我等，與道合真，跳出三界之外，便真的算是超脫了嗎？」
道人，不，紫薇大帝伯邑考自謔道：「你以為我是在感嘆著芸芸眾生，其與我何干？我只恨自己與凡俗一樣，成了籠中鳥，無非是所困天地大小，究其本質，無非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