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性頑劣多惹事 路見不平挺身出

第25章 生性頑劣多惹事 路見不平挺身出

大太太李桂芝,比曹凱整整大七歲,現在已經四十齣頭,曹凱向來喊大太太為大姐,據說東北那位少帥也管自己的原配夫人喊大姐,不知道這些貴為龍頭老大的豪強們為什麼有此癖好,難道是戀母情結作祟?這就不得而知了。曹凱的原配之所以比他大七歲,這裡還有一段當地家喻戶曉的傳奇故事。

曹凱字輔臣,生於一九一零年,小的時候,家境還算殷實,自家有二三十畝地,家裡還養著四五頭牛,他雖然是家中老大,也沒受過多少耕作之苦,七歲時,父親把他送到私塾讀書,想著能讓他識文斷字,日後出人頭地,改換門庭。誰知這曹凱生性頑劣,上了兩年私塾也沒認識幾個字,貪玩的本事倒是日益見長,被年齡相當的孩子們奉為孩子王,到處追雞攆狗惹得四鄰不安。有一次在私塾上學時,偷偷在先生的茶杯里撒了泡尿,故作殷勤地端給先生喝,先生一邊誇他懂事一邊用杯蓋拂著茶水裡的浮沫,張嘴滿飲一口,咽下一半,臉色大變,捂著胸口狂嘔起來,曹凱嬉笑著奪門而逃。事後,先生大怒,無論如何都不再收他上學,雖然父親苦苦哀求,先生仍然拒之門外。回家后,曹凱被父親一頓痛打,但是倔強的他死不認錯,執拗的挺著脖子和父親犟嘴。父親無奈,見他不是上學的材料也就不再強他所難,讓他去放自家那四五頭牛,曹凱的天性開始在廣闊的草原上釋放。私塾里的學生在曹凱的教唆慫恿下,紛紛退學,儘管家長責罰,但仍禁不住曹凱帶著他們騎牛放馬、逮貓捉鼠的誘惑。到後來,私塾先生帶著禮物去曹凱家找他父親,哀求給他一條生路,不要讓曹凱再把學堂里的孩子們帶走了。

在曹凱十三四歲的時候,好勇鬥狠的性格逐漸顯露了出來,遇事愛出風頭,說好聽點是愛打抱不平,說不好聽點就是愛管閑事。凡事沒理他也攪三分,如果有理那肯定是得理不讓人。不光是同齡的孩子們怕他,就連村裡的一些大人們也對他敬而遠之,輕易不願招惹他。村裡有戶人家大狗生了幾隻小狗,他看著喜歡,就去和人家要了一隻,沒成想剛從狗窩裡抓出小狗要走,就被大狗惡狠狠的在腿上給咬了一口,疼得他放下小狗就跑。過了幾天腿上的傷好了,趁著狗主人家不在,他帶著自己的兩個朋友鐵蛋和二奎,找了條麻袋,在麻袋底上挖了個洞,他們拿了幾個饅頭誘狗去吃,趁它不注意,把狗裝進了麻袋裡,把麻袋口紮上,狗頭從底部的洞里伸出來。然後曹凱把狗窩裡的小狗拎出來,放到大狗面前,點著柴火,把一隻小狗當著大狗的面活活燒死,小狗在不停的慘叫,大狗狂吠不止。待第一隻小狗燒死後,他又拿來一隻小狗,從兜里掏出一把小刀,活生生地把小狗的皮給剝了下來。他用五種不同的手段當著母狗的面折磨死了五隻小狗。大狗開始不停的狂吠,到後來雙目竟流出晶瑩的淚珠,伏在地上嗚咽,像極了人哭。大狗最後也沒得善終,被曹凱和鐵蛋、二奎三人吃了狗肉。曹凱的張揚和狠辣沒少為曹家招惹麻煩,每次都是曹父賠上錢糧,貼上笑臉為他擺平,雖然屢犯屢教,可是猶如耳旁輕風,毫無悔改之意。這時曹家已經七個孩子,曹凱下邊還有五個妹妹和老幺曹旋,此時的曹旋尚在襁褓之中。由於家中孩子眾多,父親一人支撐,曹凱除了不能掙錢貼補家用,還到處生事花錢,曹家的生活日益捉襟見肘,家道開始中落。母親生完曹旋后,沒有滿月就忙著下地幹活,受了寒氣,得了產後風,在曹旋不滿一歲時就撒手人寰。曹凱的父親除了整日田間勞作還要照顧年幼的孩子,再無心也無力管教曹凱。曹凱沒有了父母的束縛和羈絆,越發變得無法無天起來,帶著村裡幾個年齡相當的孩子,到處惹是生非,偷雞摸狗,有時甚至跑到離家較遠的地方去打悶棍攔路搶劫。

曹凱大些后,不再干那些偷雞摸狗的事,一來他覺得靠這個也弄不到什麼錢,二來也覺得這種宵小之事讓村裡人看不起自己。但是沒錢的時候還得想法弄錢,他就帶著自己幾個遊手好閒的狐朋狗友去村裡富裕一點的人家借錢,看他還是半大孩子,也知道他拿著錢不務正業,人們都不願意借給他,但是,這些人家過幾天就會發生些家禽死亡、莊稼被毀、宅院著火之類的離奇事情,而借給他錢的那些人家都相安無事。人們猜測肯定是他暗地裡使壞了,但又拿不到證據,只好不了了之。後來不管去誰家借錢,或多或少也都得拿出幾文來。曹凱倒也不是賴賬之人,只要他手頭寬裕,他也會把那些借來的錢去還上,有時候還給人家提瓶酒,買塊肉。雖然經常在村裡幹些為非作歹的事情,但是卻容不得外人來欺辱本村人,若有外村人來找事,他一定會挺身而出,有時候對方看他還是個孩子,就動些拳腳,想把他嚇唬回去,誰知他卻是不要命的主,這架打下來,要是不讓他佔便宜,他會一直纏著你,而且敢下死手,不管拿起什麼東西,都敢往對方頭上招呼,外村有幾撥不信邪的年輕後生來挑釁后,都沒有佔到上風,還有幾個被他打破腦袋,撕破嘴的,後來逐漸惡名遠揚,沒人再敢來生事,用他的話說就是我村裡的人,我可以欺負,但是外人不行。一時,人們對這個頑劣少年是又愛又恨。

曹凱十七歲那年,秋收過後,鎮上大地主賈太平帶人來村裡催租,時年大旱,地里沒有收成,但地主家每畝地一石糧的地租不能少。村裡的佃戶梁兵租了賈家十畝地,要交十石糧食,自己一年的收成也就十石多些,要是都交了租,自己一家就得活活餓死,梁兵苦苦哀求,先交一半地租,待來年收成好些,再給一起補上。賈太平臉一沉,死活不同意,命人去搬梁兵家新打的糧食。梁兵從屋裡拉出老娘和媳婦李桂芝跪在地上,哭嚎著叩頭求情。

賈太平一看,跪在地上的李桂芝,雖然破衣爛衫,卻是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窄小的破舊衣服,把玲瓏的曲線勾勒的凹凸有致。賈太平不禁心中一動,說道:「梁兵,你這是人窮福不淺啊,家裡窮得叮噹響,卻娶了個如花似玉的媳婦,要我看呢,她跟著你也是遭罪,不如去我家當個丫頭,白面饅頭吃著,每個月還能給你掙回來一吊錢的工資,你這地租嘛,我就先收一半,剩下的一半緩到明年秋收再給。你意下如何?」

梁兵說道:「賈老爺,這可使不得,家裡老娘沒人照料,媳婦出不得遠門。」

賈太平竟然伸手在李桂芝的臉上捏了一把,調笑著說道:「可惜這副好皮囊了,嫁到這樣一個人家,吃不飽穿不暖,天天過著苦日子,跟賈老爺回去享享福吧。」說著就去拉跪在地上的李桂芝。

李桂芝往後躲閃著,梁兵的老娘抱著賈太平的腿哭喊著:「賈老爺,你不能這樣啊,你的地租我們來年就還上,看在這麼多年給你交租的份上,你就高抬貴手,讓我們緩緩吧。」

賈太平說道:「老太太,你梁家兩代人都是租種我家的地,是我養活了你們一大家子。沒有我,你家能苟活到現在嗎?說不定早就餓死在荒郊野外了。現在是我開恩,讓你兒媳婦去我家做工,賞她碗活命的飯,你們非但不感恩戴德,還這麼推三阻四,真是不知好歹。」

梁兵母親嚎啕大哭起來,不知如何是好,梁兵呆立一邊,聽了賈太平的話,竟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微微有些心動,就對李桂芝說道:「媳婦,你覺得賈老爺的意見咋樣?」

李桂芝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哽咽著說道:「虧你還是個男人,這樣的話你也能說得出口,為了這口吃食,你難道要賣自己的老婆嗎?」

梁兵說道:「與其在家裡活活餓死,還不如去找條生路,賈老爺說了,你要是去了,非但能緩交這一半的地租,還能給家裡省下一個人的口糧,掙些錢回來。我覺得也不是壞事」

李桂芝聽了梁兵這席話,不禁潸然淚下,不再作聲。

賈太平見梁兵的話有了活口,當下也不再猶豫,說道:「你是當家的,怎麼安排還不是你一句話,不要聽這些老娘們在這裡絮叨,我這就收你一半地租,把人帶走,回頭我再寫個契約給你送來。」

說完,招呼人手搬糧,隨後往院里的牛車上拖拽李桂芝,李桂芝大聲哭喊著掙扎。聽到哭喊聲的左鄰右舍都跑來看熱鬧。正帶著鐵蛋和二奎在村子里閑轉的曹凱聽到動靜,也跑了過來。

曹凱跑過來的時候,李桂芝已經被抱到了牛車的糧食上,由於她在不斷地掙扎,賈太平的家人正在把她往車上捆綁。李桂芝俏麗的眼睛絕望的看著眾人。梁兵躲在門后低著頭一言不發,梁母坐在地上,拍著地在哭喊。曹凱看到這個情形,當即大喝一聲:「青天白日的你們就敢上門搶人?還有沒有王法了?給我把人放下。」

聽到這一聲斷喝,賈太平也大吃一驚,這個彈丸小村還沒人敢和自己這麼說話,這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賈太平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半大小子,雖然身體已經長成,但是面孔還露著稚嫩。賈太平上下一打量曹凱說道:「你是誰家的小崽子,知道我是誰嗎?也不打聽打聽就來多管閑事。」

曹凱說道:「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你別管我是誰,今天你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就是犯法,現在已經是民國了,你還無法無天,我看你是想吃官司,還不趕快把人給我放下來。」

賈太平一聽,這小子年齡不大,居然還跟我之乎者也得講起了法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惡狠狠地說道:「我的事你管得著嗎?你不知道情況不要胡亂開口,這女子是梁兵讓我帶到我家做丫頭的,我除了供她吃住,還給他發放工錢,為此我還讓他家緩交了地租。老爺我這是在積德行善做好事。」

曹凱說道:「我看你是缺德吧,還積德。我沒見過逼著人家要給人家做好事的,人家桂芝嫂子不跟你去,你就趕緊把人放下來,再綁著不放人你別怪我不客氣啊。」

賈太平一聽火冒三丈,說道:「好大的口氣,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跟我不客氣。」

曹凱已走到車前,上去就解綁在車上的繩子,嘴裡說道:「桂芝嫂子,你別怕,我來救你。」

賈太平一看,連忙對家人說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打,把這個胡言亂語多管閑事的野小子給我趕跑。」

賈太平帶來的五六個家人都挽起袖子,伸胳膊動腿,向曹凱打來,曹凱哪甘示弱,和衝上來的賈太平家人打在一起,眼看著對方人多勢眾,曹凱很快就被揍了幾拳,曹凱大喊道:「鐵蛋、二奎,你倆沒看到老子挨打嗎?怎麼還不上手幫忙。」哪知人群里卻沒有答話的聲音,原來鐵蛋和二奎在人群里的時候就被各自的父母給拖回了家,他們父母都認識賈太平,有好多人家還租種著賈家的地,誰都惹不起人家,看著曹凱和賈太平吵起來,知道這個惹禍的祖宗今天不能善罷甘休,都帶著自家的孩子擠出人群回家去了。

圍觀的村人見打了起來,有人想去拉架,都被賈太平呵斥了回去,這不是他們敢惹的人物,眾人也都悄悄散去。

曹凱等不到幫手,挨了些拳腳后被人推倒在地,眾人雜亂的腳不停的在他身上飛踹,嘴裡還罵著:「小***,讓你多管閑事。」此時的曹凱已是鼻青臉腫,口角流血。

梁兵站在自家屋檐下,看著曹凱為他出頭被揍,卻絲毫未動,看到他們追打曹凱反而不停的往邊上躲去。

被曹凱解開了一半的李桂芝趁亂掙脫開繩索,從糧車上滑落下來,看到被打的不成樣子的曹凱,絲毫沒有猶豫哭喊著就撲了過去,對著幾個賈家的下人又撕又撓。

賈太平站在那裡拈著鬍子冷笑道:「一個乳臭未乾的毛孩子,也敢在我面前叫囂,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就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

賈太平的家人看到曹凱只有喘息的份兒,再無還手之力,都停了下來,虎視眈眈的看著躺在地上的曹凱。李桂芝伏下身去,哭喊著:「輔臣,輔臣,都是我們連累了你。」

曹凱用雙臂支撐著坐起身來,從嘴裡吐出一口帶著鮮血的唾沫,喘息了幾口。推開身前的李桂芝,搖晃著從地上站起來,惡狠狠的說道:「今天只要我在這裡,你們就別想把她帶走。除非你們把我弄死。」

賈太平的幾個家人看著被打的灰頭土臉,衣服被撕扯成布條的曹凱,滿臉兇相,一副不服的表情,心下也生出一絲畏懼,這小子真是硬骨頭,被打成這樣還敢說狠話。

賈太平一聽,這是沒打服啊,都成這樣了還嘴硬,就開口說道:「你真是不怕死啊,都這樣了還敢口出狂言,你要是真想死我今天就成全你,給我繼續打,打到他求饒為止。」

幾個家人互相看了一眼,沒敢動手,怕真打出人命來,有兩個愣頭青看其他人不動,不敢違拗東家的意思,又欺身上前,掄起拳頭,準備往曹凱的身上招呼。

這時的曹凱側身就跑,家人們以為他害怕了,溜了。賈太平和家人都放聲大笑起來。

殊不知剛跑開的曹凱又跑了回來,這次手裡拿著一把鋼叉沖了過來,這鋼叉是農民們用來叉莊稼秸稈和青草用的,由一根一米多長的木把和兩根三十多公分磨尖的鋼條組成,曹凱揮舞著鋼叉就向剛才攆著打他的那兩個人刺來,一個躲閃不及,被曹凱直接刺到了小肚子上,頓時「哎呀」一聲,跌倒在地,身上血流如注。另一個看到不妙,抬腿就跑,曹凱又是一叉,直接貫通他的小腿,鋼叉尖穿透了兩邊的皮肉,一個踉蹌,栽倒在地,抱著小腿在地上哀嚎不已。曹凱冷峻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兩個人,眼裡冒著駭人的殺氣。

向來養尊處優的賈太平哪見過這陣勢,平時仗著自己有錢虛張聲勢,欺壓百姓還行,今天一看曹凱居然拿著鋼叉直接往人身上捅,嚇得趕緊躲在家人身後,剩下的三個家人也嚇的不輕,從地上撿起木棍和石頭拿在手裡,擋在賈太平身前,深怕曹凱衝過來。賈太平哆嗦著說道:「小夥子,你可別亂來啊,殺人是要償命的。」

曹凱又吐了一口嘴裡的血水,眼裡冒出狼一般的凶光,咬著牙說道:「老東西,你不是要我的命嗎?有種就來拿去。今天我他媽就是死在這裡,我也得拿你墊背。」

賈太平看著曹凱的眼神,心下一顫說道:「小兄弟,有事好商量,別傷了和氣,剛才我要帶走她也是梁兵答應了的,不信你問他。只是不知道這事惹了小兄弟你的不滿,人我們不要了,我們現在就走。」

曹凱沖著李桂芝說道:「嫂子,你別怕,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你告訴我願不願意和他們走?」

李桂芝說道:「我不願意,是他逼我們的。今年年成不好,我們辛苦了一年打的糧食還不夠交租,要是都給了他我們一家人就得餓死。要是交不夠地租,他就非逼著讓我跟他走。」

曹凱鋼叉往地上一杵,說道:「賈太平,你是什麼東西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有那麼好心?還給她找個吃飯掙錢的地方?今天這事我必須要討個公道,你把車上的糧食給人家卸下來,等明年打上糧再給你交租,桂芝嫂子你要是敢碰他一根汗毛,我非弄死你。這些,你要是答應了我就放你們回去,要是不答應我就都給你們放血。」

賈太平一看這陣勢,真怕這混小子不問青紅皂白給他身上戳個窟窿出來,現在脫身要緊,等回家后再從長計議。當下連連點頭答應。

賈太平的家人趕緊把車上的糧食抬下來,重新放回到梁兵的屋子裡,把挨了鋼叉的兩個人抬到牛車上,一行人狼狽逃竄而去。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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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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