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得成比目何辭死 願作鴛鴦不羨仙

第130章 得成比目何辭死 願作鴛鴦不羨仙

一早,曹旋帶著馬平來到了徐家大院,他們是來和徐淑婉告別的。徐淑婉和韓嬌聞聽曹旋還是要離開徐家,一時有些出乎意料,按照徐淑婉的想法,曹旋已經洗凈冤屈,還了自己清白,幕後黑手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該是曹旋留下來,和自己商定終身大事的時候了,沒想到曹旋卻要離開。

徐淑婉心中一陣難過,她淚眼汪汪地問道:「輔同,你為什麼非得離開,這裡是我們的家鄉,我們的故土,你不待在這裡,要到哪裡去呢?」

曹旋說道:「淑婉,我想好了,我想憑著自己的能力,出去做些事情,等***出些名堂來我再回來接你,你就不要勸我了。」

徐淑婉說道:「數月以來,你在外邊顛沛流離,受了那麼多苦,現在家賊已除,沒了隱患,徐家也總算安定了下來,我們本該在一起共度太平日子,你為什麼卻執意要走?」

曹旋說道:「淑婉,我知道你的一片好意,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我在徐家待下去,徐家依然會不得安寧,只怕用不了多久,我藏匿在徐家的消息就會傳出去,那時,不僅八路軍會來抓我,軍統的人得知消息也會來一探究竟,偌大的徐家大院便重又危機四伏,我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會付之東流,不能因為我的存在給你們家帶來隱患。」

徐淑婉聽了曹旋的話,認真地考慮了很久,緊咬著嘴唇含羞對曹旋說道:「夏天的時候你不是說將詐騙我爹錢財的那些騙子緝拿歸案就去和我爹提親嗎?現在過去了這麼久,所有問題都解決了,你也洗清了自己的冤屈,這時候你是不是該去和我爹說這事了?在你走之前要把這事定下來。」

徐淑婉的話,令曹旋深感意外,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她會提出這樣的問題。站在邊上的韓嬌聽了也有些出乎意料,聽他們要談論終身大事,便識趣地躲了出去。

曹旋說道:「徐家的危機剛過,你爹哪有什麼心思談論你的婚事,再說我現在一窮二白,拿什麼去和你爹提親?你爹又怎麼能把你許配給尚在被四處通緝的我?」

徐淑婉堅定地說道:「我不管,你答應過我的事情就要辦到,你現在就去和我爹提親,他肯定會答應的,是你拯救了整個徐家,要不是你及時出現我們一家都會被賈錦榮給拖入萬丈深淵,我們全家上下都應該對你感恩戴德。拋開這些不說,他又不是不知道你我二人的情誼,怎麼會因為你現在的處境而拒絕呢?我爹可不是唯利是圖的勢利眼,等他答應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一起走。你知道你從徐家出走的這幾個月,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我整天為你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度日如年般煎熬。一閉上眼,腦子裡全部都是你的影子,沒有一刻不在盼著你能平安回來,那時我就在想,若是能找到你,我便再不會和你分開了,不論天涯海角我都要和你在一起。」qδ

曹旋說道:「我現在是去浪跡江湖,要去哪裡落腳自己心中都沒數,怎忍心讓你跟著我去四處漂泊。再說,你一個大家閨秀,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尚未完婚,怎能跟我同行,暫且不說你爹會不會擔心徐家的名聲受損,不願答應,就是我也不能讓你跟著我受此等委屈,我還等著用八抬大轎把你明媒正娶到我家,讓你做我家名正言順的少奶奶。你在家中等我,我在外邊一旦小有所成,便備了彩禮,請了媒婆,派人來上門提親,然後給你一個安居之所,我們一起逍遙度日。」

徐淑婉說道:「我不怕吃苦,你能受得罪我一樣可以承受,名聲和排場這些虛的東西我更不在乎,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無論貧富貴賤我都願意。我要陪著你去看外面的世界,和你一起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今生今世我都要守候在你的身邊,。」

曹旋看徐淑婉語氣堅決,深為感動,只是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心愛的女人跟著自己去四處飄蕩,遭受委屈,當下也不知該如何再勸,只好對徐淑婉說道:「淑婉,你先冷靜一下,等你仔細想明白了再下決定,我暫且告辭。」曹旋準備先穩住徐淑婉,等走出徐家大門,自己和馬平便整裝出發,說完起身,準備告辭。

徐淑婉聞言臉色一變,看著意欲轉身的曹旋,怒氣沖沖地說道:「你要是現在走了,我們就此一刀兩斷,你日後永遠不要再回來見我。」

曹旋聽得一愣,沒想到徐淑婉竟然如此剛烈,看著火冒三丈的徐淑婉,只好停下身形,苦笑著說道:「淑婉,剛才我不是給你分析了嗎?現在的情勢,你不能走我不能留,咱倆只能暫且分開一段時間,我不會走的太久,很快就會回來看你的,那時再帶你同行。」

徐淑婉使出了大小姐的性子,說道:「我活在當下,不管以後,誰知道以後又會出什麼差錯,先前的分離我已經受夠了,我不會讓你再從我的眼前消失。走,現在就和我去面見我爹,和他稟明此事,讓他答應我隨你一起出門。」徐淑婉說完,從炕上站起身來,不由分說,拉著曹旋便往門外走去。

曹旋無奈,只好隨著徐淑婉往中院徐世賢的卧房走去,躲在院里廊下的韓嬌看二人去往中院,也緊隨其後,跟了過去。待徐淑婉和徐世賢說出要隨曹旋遠行,徐世賢臉色大變,他沒敢貿然開口,看了看徐淑婉又看了看她身後的曹旋,搓著手皺眉說道:「這,這不妥吧,你一直深居閨閣,從來沒有出過遠門,怎麼能受得了在外邊的顛沛流離之苦,你可知道,在家千般好,出門事事難,你見過有哪家的女孩子去外邊拋頭露面的?再說你和輔同畢竟還沒有成婚,你們一起出門,是會被別人指指點點說閑話的,日後如何在人前抬起頭來?」

徐淑婉說道:「爹,我決定了的事誰都改變不了,我來只是告訴您一聲,我沒打算徵求您的意見,不論您答不答應我都會和輔同一起走的。而且我們打算現在就走,等我在外邊安頓好了,我會回來看您的。」

徐世賢以為是曹旋在慫恿女兒和他一起前行,心中對曹旋多了些微辭,對曹旋說道:「輔同,以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對,有些地方偏聽偏信,冤枉了你,現在事實已經澄清,我希望你能拋棄芥蒂,和我們重歸於好,留在莊上和我們一家守著這幾萬畝土地,不僅生計不愁,還可以再謀發展,何苦要去外邊受奔波之苦。」

曹旋正色說道:「徐叔,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能留在這裡,首先,我目標太大,一旦我的身份暴露,我住在這裡的消息泄露出去,不論是哪方勢力知道都不會放過你,會為你和家人帶來麻煩;其次,我還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想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你放心,我不會就這樣把淑婉帶走的,即便是要接她走,我也是明媒正娶,敲鑼打鼓接她出閣,今天前來只是為了和大家告別。」

徐世賢對曹旋的意圖已經明了,便放下心來,開始苦勸女兒留下來,曹旋也在邊上一再說合。無奈徐淑婉去意已決,堅決要隨同曹旋一起,不論天涯海角都要誓死相隨。

曹旋、徐世賢看著一臉決絕的徐淑婉都無可奈何,徐世賢沉思半晌只好說道:「輔同,既然淑婉執意要隨你同行,那你就寫下一紙聘書,雖然現在不便籌辦婚禮,可你們也算成了光明正大的夫妻,一路同行也就不落人話柄,待來人歸來,我再為你們隆重操辦。」

徐淑婉看父親親口說出了自己想要的結果,總算鬆了一口氣。

倒是曹旋心中仍然有些躊躇,他覺得這樣太草率了,按他的想法,他要給徐淑婉最氣派的婚禮,最隆重的儀式,讓她做最美的新娘,不僅要三書六禮,還要八抬大轎,鑼鼓喧天接徐淑婉進門。可是自己眼下的處境,距離這些都太遙遠了,那些富足奢華,早如昨日煙雲,隨風而散了,現在自己早已是一個房無一間地無一壟,一貧如洗的流浪漢,想要的一切只有靠自己去打拚。

曹旋看著徐淑婉熾熱的目光,他也不好再強加拒絕。待下人取來紙筆,曹旋略一思忖,飽蘸濃墨,刷刷幾筆,一張聘書揮毫而就,交至徐世賢面前。

徐世賢伸手接過曹旋遞來的聘書,一時悲喜交加,女兒終於和意中人情定終身,也算了了女兒的一樁心愿,可是這張婚約,也就意味著女兒要離家而去,再不能陪伴自己左右,自己養大的女兒終究是別人的新娘。想到此處,不禁悲從中來,眼中淚光晶瑩。

徐淑婉看著歷經數劫的父親,眼角平添了幾許皺紋,雙鬢泛出斑白之色,容顏早已憔悴了很多,此時更是滿臉悲愴,眼角含淚,倍感滄桑。父女情深,女兒遠行,怎能不讓老父牽腸掛肚。徐淑婉想想自己平時對父親的冷言冷語,一時好不後悔,看著父親嗚嗚咽咽地哭泣起來。

徐世賢走上前去,拍拍徐淑婉的肩膀,哽咽著說道:「淑婉,早點回來,爹等著給你們成親。」

徐淑婉感受著如山的父愛,再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切,撲進父親懷裡,放聲大哭。

站在一旁的韓嬌看到這副場景,也早已潸然淚下,她忍住悲傷,揩掉眼角的淚珠,上前扶住徐淑婉,幫她擦去臉上淚水。

徐淑婉看著眼前的韓嬌,二人朝夕相處數月,早已心意相通,情如姐妹,實是不忍分開,悲咽說道:「嬌嬌,我此番隨輔同遠行,漫無目的,前路茫茫,不知會流落何方,也不敢冒然邀你一同前往,怕你在路途上遭受辛苦磨難,不如我們姐妹就此別過,待我回來后咱們再一述衷腸。」

韓嬌也哽咽道:「姐姐,你我二人情投意合,我早已把你當作我的親姐姐,我知道你們離開比留在這裡更安全,心中雖有萬般不舍,可是為了輔同哥的安全和未來,你們還是遠走他鄉為宜,但願你們此去能脫離險境,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安身立命,等你們安頓好了,千萬記得去我家找我。」

韓嬌和徐淑婉說完,又轉身來到曹旋面前,讓曹旋保重身體,小心照料徐淑婉,沿途多打探哥哥眾人的下落,若是有他們的消息,便讓韓飛設法往家裡報個平安,曹旋都一一答應。

徐淑婉和韓嬌二人千般不舍萬般留戀,最後還是忍痛話別,徐淑婉叮囑父親一定要多安排人手把韓嬌安全送回家中。

眾人分頭收拾出行之物,準備乾糧,整理行裝。徐世賢親手為徐淑婉把行李物品收拾停當,綁縛在馬背上,安排徐淑婉的貼身丫鬟海棠也一路相隨,伺候小姐的起居,並拿出兩百塊大洋交到徐淑婉手裡,一再囑託讓她在外邊注意安全,早日歸來。挺著大肚子的方菲也倚著廊下的柱子出來送別。

徐淑婉在家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中走出了徐世賢村的城門,父親領著下人一直送到官道上,在曹旋的再三勸慰下,這才停下腳步,依舊不忘對即將遠行的女兒殷殷叮囑。

徐淑婉和父親道聲珍重,便揮淚策馬揚鞭,往前跑去,丫鬟海棠不敢怠慢,也打馬前去追趕。曹旋和馬平二人對著徐世賢一抱拳,道聲:「後會有期。」也都疾馳而去。留下徐世賢在寒風中眺望的身影,倍感孤獨。

一行四人,四匹快馬,信馬由韁,放飛在遼闊的草原上,任由馬兒踏破冰雪,躍過溝壑,穿過林海。這裡最興奮的要數馬平,一掃積壓胸中已久的陰霾之氣,如同一隻出籠的鳥兒,快樂地翱翔在天際,馬技表演般在馬上使出各種高難度動作,還不時的打出幾聲響亮的口哨,唱出幾句五音不全的討吃調,昔日土匪的做派已經隱隱再現。曹旋看著歡快的馬平在馬背上不停的雀躍,知道他跟著自己的這段時間一直在壓抑憤懣中度過,而且受了不少磨難,此時的他已經徹底的放飛自我了。

曹旋也難掩心中激動,此時已摘下所有的面具,還原了最本真的自己,愛恨情仇皆已有果,心中了無掛礙,倍感神清氣爽,看著面前蒼茫遼闊的草原,自己宛若出山的猛虎,入海的蛟龍,心中生髮出無窮的力量和豪情,不斷打馬飛奔,馳騁到激動處,便引吭高歌起來,一副欲與天公試比高的豪邁。

作為草原兒女的徐淑婉,雖然長於深宅大院,不經常像男孩子們一樣出去騎馬狩獵,可也自幼隨父親在自家的草場上遊玩嬉戲,騎馬一技還是甚為嫻熟,都說草原上的人天生就會騎馬,這話毫不誇張,自幼就摸爬滾打在牛馬堆里,騎馬早就成了和走路吃飯一樣基本的生存技能。徐淑婉隨曹旋遠行,是為了愛情,她做出如此重大的決定,棄父親和家庭於不顧,是下了巨大的決心的,身子雖然馳騁在路上,心裡還是不斷牽挂著家裡的親人。倔強直率的草原女子,一旦選擇了便一往無前,至死不渝,徐淑婉壓下心頭對家人的牽挂,不斷揮起馬鞭,緊跟著前邊的曹旋。

這個跟隨徐淑婉多年的丫鬟海棠,也是巾幗不讓鬚眉,左手抖韁,右手執鞭,不停催馬前行,護在徐淑婉身側。

一口氣跑出有近百里,一路狂奔的馬兒在寒冬里已跑出騰騰熱氣,開始放緩了腳步,曹旋擔心不經常騎馬的徐淑婉主僕受不了長途顛簸,便勒停馬匹,來到徐淑婉身邊。看著額頭凍得通紅的徐淑婉笑呵呵地問道:「淑婉,冷不?騎這麼長時間累了吧?」

徐淑婉說道:「還行,騎在馬上不動有些凍腳,坐得久了屁股也有些疼,要不咱們下來牽著馬走一會兒活動下筋骨。」

曹旋說道:「好,聽你的。」吆喝一聲,四人都從馬背上跳下來。

徐淑婉在丫鬟海棠的扶持下,一邊從馬上下來一邊問道:「輔同,一路隨著你策馬狂奔,我早已不辨方向,咱們現在到了哪裡?」

曹旋說道:「我們現在正處於中都縣的西北方向,現在已經到了海流圖鄉的地界,再往前走幾十里就是咱們壩上最大的水系,安固里淖了。」

徐淑婉說道:「為什麼我們一路往西北方向走?是不是你已經想好了日後作何打算?」

曹旋苦笑一下搖搖頭說道:「要去哪裡,咱們到底要如何謀生,我心裡沒有絲毫準備,我只是從村子里出來的時候,信馬由韁,一路由著馬兒前行,根本沒計劃要往何處落腳。」

徐淑婉說道:「那我們也就不必匆匆趕路,一路上邊走邊看,看哪裡風景秀美,百姓和善,咱們就在哪裡落腳。反正我們出來也是暫住,避過眼下的風頭,我們再做計較,到時可以重歸故里,也可以另擇寶地,安居樂業。」

曹旋聽得連連點頭,說道:「淑婉,言之有理,這裡距離縣城尚近,待咱們順著大道再行百十里地,那時便到了中都縣界,若是從縣界繼續前行幾十里就是綏遠烏蘭察布盟和察哈爾省交界處,據說眼下那裡八路和***犬牙交錯,暗中對峙,他們互相滲透,相互傾軋,已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掎角之勢,誰都無法把對方趕走,誰也不願主動撤離,現在雙方已達成某種默契,都不主動出擊製造事端,表面上看著也倒風平浪靜,相安無事。只是這種平衡或默契總會有一天被打破,那時雙方必將兵戎相見,大打出手。那裡有孫蘭峰帶領的***出現,估計我大哥的駐地也不太遙遠,咱們在附近落腳或許還有可能去見我大哥一面。」雖然說準備自己干番事業,曹旋的心裡還是放不下自己的大哥,時時惦念,想到兩軍對壘的前沿更是想到了賈錦榮當時所言大哥的去向。

徐淑婉說道:「雖然在省界處立足距離大哥更近了幾分,可是兩軍對壘的前哨必定治安混亂,匪盜橫行,雖說雙方已有默契,暗中肯定還會不斷襲擾對方。若是戰端一啟,必將禍及黎民,我們也會深受其害,只怕住的太近也不安生,不如就住在縣界附近,距離雙方對峙稍遠些的地方。」

曹旋聽完,連連說道:「言之有理。咱們就按你說的辦吧。」

馬平聽了插話道:「二爺,還是你們考慮的周全,我一路上還想著咱們去往草原深處,那裡人煙稀少,便於隱藏,我們弄個蒙古包安營紮寨,偶爾打個悶棍,劫個過道的商旅,也能舒服過活。」

曹旋說道:「我開始也想過躲進草原深處,可是那裡出入不便,生存環境惡劣,整日和牛羊為伴,生活太過原始單調,淑婉跟著在那裡生活太過艱苦。你還想著劫個過道的商旅,只怕那裡幾個月都看不到一個人影,即便是手裡有了錢,也沒有快活的地方,你就是買個油鹽醬醋往返集市也得幾日的光景。那時我們就真成了牧民,你暢想的大塊吃肉,大碗喝酒只能靠放羊所得了。」曹旋說完,哈哈大笑起來。

馬平撓撓頭笑著說道:「這樣說來,混來混去混成羊倌了,我看還是算了吧。」

四人一邊牽馬前行一邊說笑,旅途的疲憊早已在笑談中消弭。幾人一番商議,對定居之所已經有了大概的目標,心中也都踏實下來,行走了三四里地,曹旋讓大家重新上馬,沿著大道直奔安固里淖,還有五十里路程,天黑前趕到,今晚就夜宿此處。

兩個小時后,四匹疾馳的快馬都慢了下來,整整奔波了大半天,騎行了將近一百五十里地,馬匹有些疲勞,嘴巴和鼻翼處呼出團團白霧,放緩腳步,略顯遲緩的徜徉在大路上。大路的北側是白茫茫的一片低洼之地,潔白、平整,一眼望不到邊際。這片冰封已久,被積雪覆蓋的水域便是察哈爾省最大的高原內陸湖安固里淖,這裡也是中都縣最大的水系,面積達三百多平方公里,被五個鄉鎮環抱。

曹旋從馬上躍下,對徐淑婉說道:「淑婉,這就是安固里淖了,你以前來過沒有?」

徐淑婉說道:「沒有來過,但是我吃過這淖里的魚,每年夏天我爹都會派人從這裡買很多魚回去食用,我爹和來過這裡的下人都說這裡水草豐美,物產豐富,蟲魚鳥獸眾多,是咱們壩上難得一見的盛產魚蝦的地方。」徐淑婉一邊說著一邊也從馬背上跳了下來,馬韁交給海棠,往淖邊走來。

壩上地區河流湖泊稀少,難得一見有如此巨大的水系,徐淑婉看著面前這片無邊無際的冰面,上面蓋滿積雪,晶瑩的雪花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七彩霞光,令人不敢直視。雪地上或兩瓣或三瓣的動物足跡畫成一條條曲線蜿蜒而去,天空中偶爾會傳來鳥雀歡快的叫聲,為這片沉穩靜謐的水域平添了一些動感和活力。徐淑婉的心情大好,少女心爆棚,顧不上嚴寒,跺著自己腳上的氈靴就往冰面上跑來。

曹旋緊跟在身後,大聲叮囑道:「跑慢些,冰面太滑,小心摔倒。」

曹旋話音未落,徐淑婉早已一個趔趄,滑到在冰面上,皮襖上沾滿一層積雪,徐淑婉也不起來,竟然大叫著在雪地里打起滾來。這裡,不需要裝出大小姐的端莊和矜持,也不用在意別人的目光和竊竊私語,可以展現最真實的自己,隨心所欲,天人一體,恣意徜徉,徐淑婉陶醉在這片自由、通透的世界里。

曹旋看著在雪地上撒歡的徐淑婉,也被她的歡樂所感染,很少在人前放縱自己情緒的他從地上抓起一把積雪,團成雪球,向徐淑婉砸去,徐淑婉直起身來,也抓起一大把雪向曹旋迴擊,二人在雪地里歡呼跳躍,互相追逐,嬉鬧成一團。

這是他們相識以來,最快樂的時光,此時的二人再無俗塵牽絆,再無外人打擾,全身心地沉浸在濃情蜜意的二人世界里,心無旁騖的享受起旅途中的美好時刻。

快樂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眼看著冰面上的積雪已被渲染成一片金黃,耀眼、奪目。玩累了的曹旋和徐淑婉正偎依著坐在雪地上,沐浴在絢麗的霞光里,徐淑婉推了下曹旋,二人一起抬頭看向天邊的太陽,一輪紅日正在逐漸西沉,落日的餘暉透過晚霞,傾瀉在蒼茫、遼闊的大地上,目之所及,皆被金光染透,起伏的山巒,低洼的河谷,疏落的林木,旅途的行人,低頭啃食的駿馬,共同構築起了一個唯美的世界。徐淑婉想讓時空定格,二人就這樣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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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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