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十歲了
清風吹過窗子,桌案瓶插的梔子花落下一瓣花片,福霖懸筆於瑩白宣紙之上,忽然笑了。
以前倒是沒注意,李弘京竟然有八百個心眼子,雖然有利用她之嫌,不過誰叫她心善呢?
看在同窗之誼的份上,就幫這個忙吧。福霖繃緊雙下巴,在宣紙上揮毫潑墨,寫出一份提綱來,這才重新拿紙書寫。
若是讓人知道她竟然拿紙比金貴的「澄心堂」宣紙當草稿,一定會捶胸頓足大罵她暴殄天物。
無人知道她的紙都來自系統之內,物美價廉,才供得上她這麼奢侈得練字。
低頭寫字久了,眼睛酸澀起來。
福霖揉揉眼睛,再抬起頭時,插瓶的花已經變成一株火紅的梅花,窗外已是一片冰天雪地,而黃銅鏡中的面龐已經褪去了嬰兒的肥潤,英華將綻。
如今她已有十歲,去年五哥也已成親,父母開始操心起她未來的親事。
「小姐,馬車準備好了。」杏兒的笑臉從窗外冒出來。
福霖回過神,點頭笑道:「我馬上出去。」
她將大字悉數收入書包中,穿上斗篷,一推門深吸一口涼氣。
杏兒接過福霖的書包背在身上,一臉期待地跟福霖道:「小姐,咱們今天要在城裡逛一逛嗎?」
福霖歪著腦袋想想,說:「我們可以在城裡吃過午飯再回來,鮮滿樓又出了新菜。」
杏兒得意一笑,跟在福霖身後上馬車。
如今福霖也過上了封建社會地主階級腐敗的生活,隨著他們家日子越來越好過,便添了幾房奴僕幫忙,福霖也有了整天陪著自己的小丫鬟,杏兒。
馬車出了福霖家,一路向東去,途徑村裡的大道。如今的宋家莊模樣大變,路兩旁蓋了整齊的青磚大屋,頗有富村氣象。
一行女孩兒剛從河邊洗衣歸來,通紅的雙手拿著木盆,彼此說笑,打破了冬日的寂靜。
其中一女孩看見馬車駛來,神色微動,全村只有福霖家擁有馬車,用來接送福霖去縣衙。
她揚起大大的笑臉,在馬車近前時大聲打招呼道:「車上是福霖嗎!我娘是留仙的女工!」
福霖在馬車裡聽到外面的聲音,好奇地掀起窗罩,正對上一群女孩驚喜的笑容。
「福霖,我娘前些日子病了,最近身體養回來了,正打算明日去工坊上工呢!」
留仙的工坊就建在宋家莊內,每隔一個月,工坊就會產出一批新款式衣裳,再由回春莊裡的鏢行送往全國各地,保證同一時間售賣。
正因為這個工坊,宋家莊才有了這麼多青磚瓦房。
福霖含笑道:「病去如抽絲,再找大夫診治一番,如果大夫說沒問題了,再去上工。」
女孩笑吟吟說:「已經找過了,大夫說沒問題。」
她說完,給自己鼓了鼓勁兒,抬頭道:「我明年能去工坊做工嗎?」
女孩一說完,她的同伴們就笑起來,如今的工坊可不好進。
福霖道:「你爹娘同意的話,明年可以去試試!」
女孩露出欣喜的笑容,望著漸漸遠去的車輛發獃。
宋庄村的女孩沒有一個不羨慕福霖的,或許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給宋家,給全村帶來了福氣。
現在村子里男人們去田地里幹活,女人們去工坊里上工,又能掙出一份家用,大傢伙的日子都好過不少。
這都託了福霖的福。
有女孩望著馬車艷羨道:「為什麼福霖那麼能幹呢?」
「這就是人比人氣死人吧。」
「好了好了,馬車都走遠了,別看了。咱們沒有福霖的本事,還不如想想怎麼給家裡減輕負擔。」一女子道。
大著膽子跟福霖說話的女孩則一臉激動,使勁兒握住木盆,道:「我一定要努力進工坊!我娘再教我針法時,我再也不偷懶了!」
聞言其他女子非常歆羨,有人快人快語道:「我也想學,你教教我好不好?以後我幫你洗衣裳!」
……
馬車上,福霖正在思考先生找他們究竟是有什麼事。
這兩年先生不再強留他們每日上課,而是將李弘京和張孟思打發到回春庄做事,管理學校里的工坊和商鋪。
福霖時常感到茫然,古代人不是對科舉有執念嗎?前幾年張老夫人還希冀張孟思考個進士呢,怎麼現在就同意他去給回春庄打工了?
還有李弘京這個爹不疼娘不愛,外祖怪怪的,明明有科舉入仕的能力,為什麼也不著急?
心中雖然納悶,但福霖也沒問過,反正她自己又不能考科舉,就當兩位同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吧。
再加上福霖有自己的事業,雖然不用去回春庄幹活,可也要每隔三天去回春莊裡上一堂課,手頭上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也沒有心思去操心其他。
先生頂多十天找他們問一問最近的心得,隨著福霖年紀漸大,很少讓她和李弘京、張孟思碰面了,可這回卻讓他們三個一同去縣衙,看來事情很嚴重啊。
等到了縣衙,福霖一下馬車,張孟思和李弘京就在眼前。
「福霖妹妹,大字寫完沒有?」張孟思抓耳撓腮地問。
福霖翻個白眼,從書包里取出一沓子的大字,「以後別讓我替你寫了。」
張孟思樂呵呵地把一沓子字混入他寫的裡面,隨口道:「還是福霖妹妹心疼我。」
話還沒說完,就挨了李弘京一腳,「福霖妹妹大了,別信口胡說!」
三人一番口角之後,這才一起去見杜仲清。
杜仲清依舊一身白衣,他在書房裡見了三人,開門見山道:「快過年了,隔壁縣有了人販子,估計不久就會流竄到咱們這裡作案,你們又沒有什麼好主意?」
三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比如城門口張貼人販子畫像的,讓捕快勤巡邏,並在人多的地方宣講提高警惕……
杜仲清只淡笑地看著三人,並不插嘴。
李弘京心中一動,忽然道:「不如主動出擊,先抓住人販子。」
杜仲清眼中閃過奇異的光,問道:「弘京,你說怎麼抓呢?」
李弘京道:「人販子喜歡挑選穿著富貴,面容清秀的小孩子。不如我們放出魚鉤,等待上鉤。」
福霖忽然覺得後背冷颼颼的,好像被算計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