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救人一命

宋老三和福霖兩人遠遠綴在柳生身後，跟著出了城，又一路路過兩個村落，越走越偏，越走越偏，走到一片林子里，這才停下。

柳生到了地方，四下打量一番，把懷裡的畫卷一一掛上樹。

宋老三和福霖離得遠，看不清畫上的內容，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些不詳來。

福霖低聲說：「咱們得攔著。」

宋老三道：「這還用說，可攔得住一時，攔不了一世，得讓他打消尋短見的念頭。」

可怎麼打消呢？福霖有些犯愁。

宋老三盯著柳生的動作，見柳生脫了衣裳，跳起來掛上了歪脖樹，一拍福霖，「走，咱們過去！」

福霖回過神，只見柳生已經吊在了樹上，把腳底的石頭一踢，劇烈地掙紮起來！

宋老三和福霖忙撒開腿跑過去，兩人都急出了一身汗，生怕晚一點就趕不上。

宋老三剛到近前，一聲裂帛聲響起，只見那充作上吊繩的衣服「刺啦」一聲，從中間裂成兩半，柳生一時不妨，摔倒在地上，正好摔在被踢翻的石塊上。

宋老三：「……」

福霖：「……」

宋老三趕忙上前查看，柳生閉著眼流淚，低低地痛呼著。

「哪裡不舒服？我找大夫來！」

柳生搖搖頭，指了指自己後背。

宋老三掀開柳生的中衣，只見柳生後背一片血印子，他倒抽一口氣。

福霖趕到，瞧見柳生的背，道：「石頭硌出來的，看紋路一模一樣！」

柳生再也控制不住心裡的委屈，放聲大哭起來。

「哎，你別後仰，再碰了傷口！」宋老三忙攬住柳生的上半身。

柳生也好久沒有得到過這種關懷了，他扎進宋老三的懷裡，痛哭起來。

宋老三面色古怪，可人家都哭成了這樣，推開的事情他也做不出來。

福霖瞧著也覺古怪，憋著笑，扭過頭四處打量，看起柳生掛著的那些畫，多半是人物圖，畫得倒不錯。

這麼一看，心中倒是生了一個想法——讓柳生幫店裡畫畫。

日頭漸漸挪到正中，溫暖的陽光透過枝幹灑下，柳生終於不哭了，抬起頭，露出一雙爛桃子似的眼睛，鬍子也濕噠噠地黏在下巴上，他問：「你們是誰？」

宋老三忍不住翻個白眼，他的耐心早已被柳生的眼淚沖刷乾淨，火大道：「你鄰居！」

柳生鮮少出門，聽見鄰居一說，有些茫然，但也十分客氣說：「感謝二位，小生現在沒事了，二位請回吧。」

宋老三道：「你有住處沒？我們送你回去。」

柳生目露黯然，抿了抿嘴角，沒有說話。

「既然這樣，我先給你找個地方安頓。」宋老三沉吟片刻，帶著柳生和福霖去找熟識的人，租了一小間房，暫作安頓。

瞧柳生死志未消，一副悉聽尊便的模樣，福霖便提出想讓柳生幫忙畫畫的事情。

柳生苦笑道：「小生畫技平平，不然也不會落到今日境地，二位還是另請高明吧！」

柳生說完，慘笑一聲，發起了呆。

福霖上前搖醒對方，盯著對方的眼睛，認真說：「我說你可以就可以，什麼畫技平平，你只是選錯了地！」

柳生茫然地看著福霖。

福霖道：「我瞧你的畫，再算上裝幀，一幅畫怎麼也得一兩銀子。整個秋靈縣有多少人能買得起？就是讀書人的不大多。」

何止不多，整個縣裡的秀才也就十多個，雖然也有些家底豐厚的，可人家也瞧不上柳生的字畫。

「除非把字畫往外銷去，可那樣的字畫，一定要畫得頂好，或者頂新奇，眼下看，離這兩點還有差距。」福霖委婉說。

柳生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都快把腦袋扎進胸脯里去了。

「不過，我倒是有個掙錢的好主意。」福霖話鋒一轉，笑著道。

柳生抬起眼睛，熱切地望著福霖。

宋老三也著急，為柳生耽誤這麼久，他不放心鋪子，見狀便道：「你有什麼主意快說，別吊著人家！」

福霖道：「自然是給我們的衣服畫畫，我想做一批虎小冊子，畫上衣服的樣式散出去，看到的人都知道我們的店了。還要往牆上掛上幾幅，瞧著也雅緻。」

宋老三擊掌道：「這主意不錯！」

福霖看向柳生。

「我沒有畫過。」柳生臉上泛出紅意，沒有做過的事情，他沒有什麼把握。

福霖道：「我看了你畫的人物圖，就按照那麼畫就行，頂多再添些花草，都簡單得很。一幅圖我給你按一兩銀子算，怎麼樣？」

聽福霖這樣說，柳生點了點頭，鬍子也在下巴上顫了顫。

福霖看不過眼地「嘶」了一聲，「只是有一樣，你得把鬍子剃掉！」

柳生立刻瞪圓了眼睛，寶貝地摸著鬍子，「這怎麼能行？」

福霖綳著臉，道：「你既然答應了在我店裡做工，就得聽我的！把鬍子剃掉！」

宋老三勸說道：「把鬍子剃掉吧，人也精神些。你年紀本來就不大，何故總學那些老學究？」

柳生瞧了瞧宋老三，又看了看福霖，如同受氣的小媳婦兒一樣，點了點頭。

福霖明日就要上課，打算儘快把事情敲定，讓柳生跟他們先去鋪子吃飯，下午再去剃鬍子。

等柳生再回店裡已然大變樣，嫩生生的臉，看起來才十五六的樣子。

見店鋪里的人都看他，他先紅了臉，腦袋又紮下去了，恨不得找個縫鑽進去。

福霖仗著個子小，站在柳生面前仰脖瞧柳生，「柳哥哥生得真好！」

柳生往後退一步，轉身就想跑。

福霖眼疾手快拉住柳生的衣服，笑說：「咱們現在開始畫畫吧。」

福霖取出筆墨紙硯，又打發婉娘去換衣服，眼睛眯成一條縫，「快畫吧，要畫好幾身呢！」

因福霖這一打岔，柳生也不害羞了，坐到桌旁等婉娘出來。

婉娘穿著那件綉著百蝶圖的衣裙，在後院里磨蹭半天，才鼓起勇氣走出來。

婉娘正值青春，臉上雖未施粉黛，臉蛋上染著燦爛的彤霞，和衣服紅衣正相稱。

在場的男男女女都看直了眼睛。

福霖感慨道：「婉姐姐真好看啊！比天上的仙女都不差了！」

柳生低垂下眼帘，臉上紅得不成樣子，壓根不敢再看。

宋老三回過神四周一望，就氣不打一處來，一個個的盯著他未來娘子幹什麼？他怒道：「都發什麼愣呢！還不趕快乾活！」

見夥計們都轉了身，不再看婉娘，他這才放了心，走到婉娘身邊大獻殷勤。

「這衣服很襯你。」宋老三溫柔地說。

婉娘面色一紅，害羞得耳朵尖都在發燒。

福霖讓宋老三讓開，「三哥別擋著，我們還要畫畫的。」

宋老三隻好訕訕到一邊，盯著婉娘傻兮兮地笑。

福霖指揮婉娘凹姿勢還不算，跟柳生也說了自己的要求，要畫得盡量逼真，還得多花些花草，像是深處花叢中一樣。

等柳生畫畫時，福霖跟婉娘說：「這些天你們得再辛苦些，等咱們的店開張，咱們得至少有十種樣子的衣裳。」

婉娘凹著姿勢，目視前方，嘴唇微動道：「這沒問題，我已經有些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