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第六章 七目鬼蟬(8)

第 78 章 第六章 七目鬼蟬(8)

只片刻,雲初霽押著一個姑娘走了回來。這個姑娘十六七歲,身穿苗族服飾,身後背着一直竹簍,腰間還掛着一個挎包。她手上那隻滿是疙瘩的蟾蜍以及她看到巨蟒屍體的那聲哀嚎,都說明了她是這兩隻毒物的主人、襲擊眾人的元兇。但多數人都將目光放在了雲初霽身上,此時他們才驚覺自己為那張俏麗的面容所蒙蔽,一直忽略了她是多麼可怕的人物。

感受到主人的悲傷,蟾蜍發出了威脅一般的呱呱亂叫。雲初霽確信自己方才那一腳踢得不輕,就算是尋常人也得受內傷,可這隻蟾蜍還能叫喚的這麼猛,看來這巫山內的毒物當真不可小覷。她擔心蟾蜍再生事端,伸手在其上方一揮,隨着些許粉末灑落,蟾蜍立刻蔫了下去。

那苗族少女大驚失色,用不甚流利的漢話急切說道:「你做了什麼?」

「我嗎?」雲初霽面露威脅地看向她,「自然是用它威脅你拿出解藥。」

「你這個壞人!」少女不斷咒罵,雖然雲初霽聽不懂她的話,但想必不會是什麼好話。

「你再罵下去,它可就支撐不住了。」雲初霽手指蟾蜍,輕飄飄的話語滿是威脅。

少女憤憤地瞪了一眼,終於妥協道:「要在我包里,紅的是蛇毒的解藥,黑的是蟾蜍毒的解藥。」

雲初霽從她腰間的挎包中拿出一個黑色藥瓶一個紅色藥瓶,分別打開聞了聞。胡跖見她沒有立刻將葯拿來,頓時急了,連聲道:「雲姑娘,解藥已經到手,快給我們服下吧。」

「也是。雖然她想殺了我們為蛇報仇,但若因此再折了一個蟾蜍,未免不智。我想那幾位的命在這位姑娘眼中,說不定還比不上一隻蟾蜍腳。」說罷,雲初霽抓起藥瓶邊走。

胡跖聽她說自己幾人都比不上一隻蟾蜍的腳,心有不悅,但奈何解藥在對方手裏,只能小聲嘀咕道:「這叫什麼話嘛。」

那少女聽了這話,臉色由紅轉青,高聲叫住剛走了兩步的雲初霽,道:「紅的是蟾蜍毒的解藥,黑的是蛇毒的解藥。」

雲初霽順利套出正確解藥,緊走兩步來到范一彪身前,將黑瓶中的葯喂他服下。問明胡跖和廣知大師所中皆是蟾蜍毒后,她又將紅瓶子遞了過去。蘇申夜接過藥瓶,先給廣知大師服下,再將藥瓶送到胡跖手中。胡跖先服下藥,想到方才若不是雲初霽警惕,自己輕信那丫頭,估計已經送命,不由怒罵道:「真是歹毒的傢伙。」

蘇申夜道:「兵不厭詐。那姑娘與我們是敵人,這麼做倒也無可厚非。」

胡跖反唇相譏道:「真不愧是多情的蘇公子,連敵人也要幫着說話。就不知若這次毒的是蘇公子你,你還會不會這麼憐香惜玉?」

汪增全隨即幫腔道:「那可說不好,蘇公子或許真就這麼憐香惜玉。否則怎麼光準時姑娘跟着,不准我們跟着?」

程萬戰立刻反駁道:「這怎麼說?昨夜要提前出發的是你們,今天埋伏在路上偷偷跟在後面的也是你們,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還是你們,怎麼反而怪到我們頭上來了?」

汪增全冷哼一聲,說道:「我之所以提前出發埋伏在路上,就是因為猜到了仲公子偷偷藏私,沒有將所知盡數說出。仲公子身為主家這般偏幫,如何叫我等信服?」

仲夏面色一凝,正要回答,卻被蘇申夜打斷。

「仲公子只負責將我們帶到,之後就是各憑本事。而得仲公子幫助,也是我的本事。」

汪增全道:「那跟着你們後面,也是我們的本事。」

程萬戰道:「那我的本事,就是不准你們跟。」

汪增全道:「地圖上的路只有一條,我們還能走去哪裏?難道當時我沒有搶先出手,你會不動手?」

胡跖附和道:「他肯定是忍不住的。」

程萬戰恨恨道:「要不是你們,那條大蟒也不會這麼輕易得手。」

雙方一來一往、爭執不休。雲初霽終於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昨夜汪增全一行四人離開后並沒有走太遠,而是在某處悄悄埋伏了下來,等今天仲夏他們經過時,就悄悄跟在了後面。而仲夏一行在榕樹附近察覺到了他們的行跡,勒令不准他們繼續跟隨。於是由汪增全搶先出手,雙方發生了激烈的搏鬥,汪增全的胳膊因此受傷。之後聽到動靜的苗族少女使喚巨蟒偷襲,巨蟒一下子將仲夏撞到樹榦上,令其重傷。眾人多是行家老手,當即轉換目標,將武器對準巨蟒。幾番纏鬥,程萬戰終於瞄準時機,一斧頭砍上七寸。誰知那七寸被精鋼包裹,不僅沒傷到蟒蛇,反震得他虎口開裂、腦袋發暈。就在這暈乎中,他被蛇尾甩中,撞到了樹榦上。好在力道不算大,他才沒有重傷。廣知大師則是被不知從哪鑽出來的蟾蜍噴了一臉毒液。那蟾蜍毒液十分兇猛,胡跖不過是手上濺到了幾滴,已是面色發紫。剩下的四人不敢力戰,只能慢慢纏鬥,再尋時機。

「唔……」范一彪悶哼一聲,悠悠睜開了眼。

「醒了。」許是差點一起死於蛇口之下,時夢之的話語中帶了些難以掩飾的喜悅。

范一彪從手上蔓延開來的紫黑已經褪去,唯有臉上顯得尤其蒼白,不見絲毫血色。雲初霽替他把了把脈,確認蛇毒已解,只是身體較虛,還需休息些時間。

一旁的幾人也停下了爭執。胡跖發現他的手也恢復了正常的顏色,暗道難怪方才有力氣吵架。如今只剩下了廣知大師,他臉上的黑紫也已經褪去,但是眼睛卻依舊什麼都看不見。

陸小鳳奇道:「莫非這毒還因人而異?」

苗族少女也聽到了他們的爭執,解釋道:「他的眼睛肯定已經被毒廢了。葯只能解毒,又治不了傷。」

陸小鳳心念一動,問道:「我記得鬼蟬蟬蛻可以療傷,不知能否治眼睛?」

苗族少女搖頭道:「你們這些外地人總把鬼蟬、蟬蛻說的那麼神。若真是這樣,我們寨子的人豈不是根本不會死?其實蟬蛻最多只能治一治手腳受傷,斷了都沒辦法,何況是眼睛瞎了。我記得我小時候,寨子裏有位瞎眼老伯。要是真能治,肯定早給他用了。」她心直口快,直接打消了陸小鳳的念頭,卻也無意識中暴露了自己正是苜黎寨的人。說完這些,她將手一伸,沖雲初霽道:「解藥!」

雲初霽也爽快,走過去又朝蟾蜍灑了些粉末。.

少女捧著蟾蜍等了半天,見它還是蔫著,質問道:「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數,我給你的可是真解藥。」

雲初霽坦然道:「我給你的自然也是真的。你是它的主人,應該能感受到它的狀態,它現在只是剛解了毒,有些虛弱。」

少女捧起蟾蜍,仔細端詳,終於確認雲初霽所言不虛,這才放下心來。

鑒於多數人的傷勢,商議之後,眾人決定先回榕樹附近休息一晚。為防止少女跑回山寨報告,雲初霽封住她下半身的經脈令她無法行走,再將她安置在榕樹下,交由傷勢較輕的程萬戰看着。然後雲初霽和陸小鳳、花滿樓,以及蘇申夜、時夢之、章平、鄒瑜分成兩組去附近拾些乾柴用於晚上生火。不知是否是共同對付巨蟒的原因,時夢之與蘇申夜之間的關係緩和不少,分組時主動走到了他的身邊。陸小鳳輕輕的嘆了口氣。雲初霽從嘆氣聲中沒有聽到過多的失望,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少女待雲初霽一離開,立刻不安分起來。她用還能正常活動的雙手不停怕打雙腿,卻發現起不了絲毫運用。她眼珠一轉,朝程萬戰招呼道:「喂,喂……」

程萬戰怕她耍手段,一直離得遠遠的。此時聽到呼喊,更是直接轉過身去,裝作出神沒注意的樣子。

少女哪容他不理自己,隨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砸了過去。程萬戰聽到後方聲響,以為有什麼暗器,連忙躲開,見落到地上的不過是一塊石頭,才放下心來,悄悄呼出一口氣。他自覺剛剛漏了怯,故意擺出一副兇狠的樣子,望向罪魁禍首,呵道:「你幹什麼?還想偷襲不成!」

「誰要偷襲了?」他凶,少女就越發蠻橫,「喂,我這樣坐的不舒服,你快把我放開,我保證不跑就是了。」

程萬戰哼道:「你以為你的保證有用?」

少女看出他不會幫助自己,暫時作罷。但很快,她又再度不安分起來。

「喂,喂,喂,我渴了。你腰間的水壺!我要喝水!」

胡跖被吵得始終無法安心休息,甚至手臂再度隱隱作痛。他自認是個人物,不屑於為難已經無力反抗的小姑娘,於是朝程萬戰喊道:「你快把水壺給她,讓她別吵了。」

「什麼時候輪到你安排我做事了?」程萬戰邊抱怨邊解下水壺遞了過去。

少女接過水壺,暢快地喝了一大口,滿足地將水壺蓋好,作勢要遞迴去。程萬戰不疑有他,伸出右手俯身去接水壺,誰知少女趁機拉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拽。程萬戰當即站立不穩,便在這將倒未倒之際,只見他雙腿一彎,以膝着地,雖有些狼狽但好歹穩住了身形。程萬戰雙眼幾乎要噴出怒火,狠狠地瞪着少女,她幾次三番的戲弄人,實在過分。

「你做什麼?!」

少女不慌,用自以為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你放了我,我帶你去我們寨子。我答應你,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找來。」

程萬戰不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疑惑間怒氣消了大半。這個提議不由讓人不心動,但以他稀鬆的功夫和不受待見的脾性還能混跡江湖這麼久,憑的就是自知之明。一想到少女的狡猾和自己的實力,他很快打消了心中的貪念,說道:「我不會放了你的,你別再動什麼歪腦筋。」

少女見計謀又沒有得逞,氣急敗壞地說:「什麼不會放,我看你是沒那個本事。就跟我們祭司下的蠱,別人都解不開一樣。」

程萬戰懶得與她計較,站起身,拍去腿上的塵土。

少女見他不搭理自己,更生氣了,叫道:「你這人!我笑話你沒人家厲害呢!」

「承認不如別人並非是見可笑的事。」宋丹青用虛弱又有力的話語說道,「若心有不甘,與其抱怨叫嚷,不如努力提升自己。」

少女愣了片刻,自知無理,只能閉嘴不言。程萬戰拿過水壺,走到一邊坐下休息。在場的所有人都因這話陷入了沉默,就連重傷的范一彪也眨了眨眼,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多時,雲初霽幾人捧著乾柴回來了。山林中的天黑的格外的快,火堆剛點燃,四周已經暗了下來。雲初霽將隨身攜帶的乾糧分了些給少女。少女只咬了一口便吵著不好吃,見無人搭理,腹中又確實飢餓難耐,只能默默地將其咽下,還不忘分了些給萎靡不振的蟾蜍。

之後便是安排當天守夜。除去負傷者,還剩八人。依舊是按照昨夜的方法,一個時辰兩個人,同組者不可一起守夜。蘇申夜依舊要守第一個時辰。雲初霽生怕他再有壞心思,提出與他一起。因為之前的爭鬥,程萬戰與鄒瑜、章平很不對付,不能一起守夜。加之後半夜比前半夜難熬,於是第二個時辰由時夢之和程萬戰負責。之後則是陸小鳳和章平一道,以及花滿樓和鄒瑜一道。這也方便了雲初霽,后兩個時辰分別有陸小鳳和花滿樓在,她也可以稍稍休息下。

商量完畢,各自分開休息。今日精力消耗過多,一旦放鬆,疲倦立刻延伸至四肢百骸。很快,范一彪發出了輕微的鼾聲。鼾聲與噼啪作響的火苗聲交織在一起,如同催眠曲調,舒緩著每個人緊繃的心弦。少女也不由打了個哈欠,小聲詢問雲初霽能不能讓她換個姿勢,她也想靠在樹上睡會兒。

蘇申夜瞧她那份楚楚可憐的模樣心生不忍,勸道:「她失了那條蟒蛇和蟾蜍依憑,又有我們這些人看着,應該掀不起什麼風浪。不如暫時先解了她的穴道?」

雲初霽也懶得再做惡人,走上前伸手在少女身上輕點兩下。少女隨即舒展雙腿,確認果然行動無礙,欣喜之餘低聲道:「謝謝。」雲初霽見她此時仍不忘壓低聲音免得打擾睡着的人,對她也有了些許改觀。但不知為何,雲初霽的心裏仍隱隱有些不安。

少女不管旁人的看法,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樹上,閉眼睡去。

雲初霽回到原來的位置。那裏離篝火稍遠,能看清所有人。此時除了她和蘇申夜,未曾入睡的只剩下宋丹青。宋丹青看向少女,喃喃道:「我更好奇那是個什麼樣的寨子了。」

「你不是為鬼蟬來的?」其實雲初霽心中早已有這種感覺。

「再聽到紅葉山莊豐厚的報酬后,我的確產生過奪鬼蟬的想法。」宋丹青毫不掩飾地說,「但於我而言,最重要的是寨子的隱秘,或者說其中的故事。」

雲初霽問道:「你不怕因此而死?」

宋丹青微微一笑,道:「在追尋所求的路途上而死,亦是幸事。」

蘇申夜坐在離篝火稍近的地方,默默聽着兩人的對話。此刻贊道:「先生果然是個妙人。」

宋丹青呵呵一笑,也不答話,直接躺下休息。蘇申夜討了個沒趣,又轉向雲初霽,問道:「雲姑娘又是為何而來。」

「為了報酬。」

蘇申夜看出她防備心重,絕不會說真話,識趣地住了口。

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悄然流逝。很快到了輪換的時間,時夢之明顯沒有睡熟,時辰剛到,立刻醒來,又將還在夢中囈語的程萬戰搖醒。

雲初霽就近找了一棵樹,倚在上面閉眼假寐。遠處的黑暗中,隱約傳來野獸低嘯。不過雲初霽知道這些傢伙絕對無法克服與生俱來對火的畏懼,所以他們是安全的。

程萬戰揉着惺忪的睡眼,又打了個哈欠。察覺這樣不行,他猛地打開水壺,喝了一大口水,似乎想以此消解心中的困意。

少女突然站了起來。

一直關注她的時夢之當即全身緊繃,滿是防備的低聲呵斥道:「你做什麼?」

少女委屈地蹲下身,邊揉雙腿便小聲道:「我腿麻了。」可惜此刻最為玲香惜玉的蘇申夜已經入睡,無人替她說話。在時夢之滿是敵意的眼神中,少女無奈地坐回樹下,嘀咕道:「真是的,我睡覺可以了吧。」

時夢之沒有回答,只是牢牢地盯着她,似乎生怕她再有什麼舉動。

雲初霽聽着兩人的對話,頓覺安心許多,時夢之可比那些個只會憐香惜玉的男人靠譜太多。不知是否是因為這种放心,原本只打算閉目養神的她竟在不知不覺中沉入夢想。

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最先傳入雲初霽的鼻子。她這才發現自己在一片草地上,這不是巫山深林中的草地,而是……莫名的熟悉湧上心頭,雲初霽放眼四顧,發現自己身處一處山坡上,山坡下有一座木屋,一座熟的不能再熟悉的木屋——她曾經的家。雲初霽立刻往山坡下奔去,不停地跑,跑了好久,甚至有着跑不完的錯覺。當年她人小,又着急回家時,就總有這種怎麼這麼遠的感覺。每到這時,娘親就會站在門口笑話她。

正想着,一抹粉色衣裳出現在門口,笑吟吟的聲音再熟悉不過。

「小鼻子這麼遠就聞到好吃的了,跑這麼快?」

她獃獃地望向娘親,不知怎的鼻頭一酸,竟落下淚來。她連忙伸手擦淚,卻發覺手腕上有什麼東西硌在她臉上。她立刻低頭看去,這才發現小小的手腕上戴着手繩。是了,她記起來了,今日是端午,這手繩是她昨日高高興興和娘親一起編的。

「好了,過節可不許哭鼻子。來,快進來。我特意煮了粽子,還做了你喜歡吃的槐花餅。」娘親朝她招手,身後插在門上的艾草發出陣陣馨香。

「嗯。」雲初霽應了一聲,握住娘親伸來的手,與她一同進屋。

屋內,父親正坐在桌面,手邊放着剛倒好的兩杯雄黃酒,看向母女二人的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爹!」雲初霽甜甜地喚了一聲,很快目光由父親臉上落到了桌上,「槐花餅!」

她拉住母親的手走到桌前,先給父母二人分別遞去一個,然後拿起一個張大嘴狠狠地咬了一口。果然槐花餅還是那麼的清香甘甜,一如記憶中的那樣。看着同樣笑吟吟吃着槐花餅的父母,雲初霽只覺得幸福極了,似乎事情本該這樣才對。

本該?為什麼會這麼想?雲初霽能感覺到心中有個聲音在提醒她,不是這樣的。可怎麼會不是這樣的呢?在她有記憶以來,他們的端午就是這樣,手繩、有雄黃酒、有粽子,更有她最愛吃的槐花餅。端午是自然是沒有吃槐花餅的風俗,之所以有這一道,完全是因為她不愛吃粽子,反而對槐花餅喜歡得緊。正是因為這份遷就,她一直覺得端午那天的槐花餅格外香甜。每年,每年,她最期待的就是那一天的槐花餅。

但是那一天,她沒有吃到。

她想起來了,那年的端午,娘親交給她一塊玉佩,讓她去濟南找一個朋友。然後,然後……多年後,她殺了那個朋友。因為,那個朋友殺了一個不該死的人。

看着眼前父母溫和的笑容,雲初霽很想就此沉淪,但心中那張滿是血污的臉提醒着她,還有未竟之事。

醒來,快醒來!

眼前的父母變得模糊,臉上的笑意卻是不減。像是喜悅於一家人在這虛幻中的短暫重逢,又像是在開心她終於清醒。

「醒醒,快醒醒!」

一個聲音與心中的吶喊交織在一起。

雲初霽終於睜開眼,入目所及是花滿樓焦急的臉。

「我……」

「快閉氣!」

雲初霽不疑有他,依言照做,頓時覺得又清醒了些。

不遠處,陸小鳳的聲音響起:「快到這裏來。」

雲初霽試圖起身,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勁。花滿樓一把將她抱起,屏住呼吸,縱身來到陸小鳳所在的遠離篝火的上風口。一同出來的還有鄒喻和章平,正扶著樹大口喘氣。雲初霽靠在花滿樓懷裏,輕輕喘氣,看着陸小鳳捂住口鼻,再次沖回去,一腳踢散了篝火。

火光四散,隨即熄滅,一如一戳即破的幻夢。幻夢中,是想像中的昨日。但昨日已逝不可追,唯有當下能夠把握。

蘇申夜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陸小鳳見狀連忙將他扶住,帶到上風口。

雲初霽四散的思緒終於回攏,不再看已經熄滅的篝火,轉而數起了人數。少了兩人。本該守夜的程萬戰仰面倒在地上,生死不明,而時夢之則沒了蹤影。同樣失蹤的還有那個苗族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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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初霽[陸小鳳傳奇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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