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滴滴滴，又來微信了。這梅眉也真是，怎麼這樣執著呢？說了半天還不死心！泳紅一邊切著黃瓜一邊看着擱在旁邊的手機。

梅眉又發來一個貓咪揮爪的表情，而且雙眼還淌著淚水。

泳紅嗤了一聲，嘀咕道：「切，小樣！裝個可憐揮個拳頭就以為怕你了？哼，懶得搭理你。」心裏雖然這樣念道，但仍是有些不落忍，猶豫着到底給不給回個微信。思忖了半晌，結果也沒有按捺住。嘀咕一聲之後，她喊道：「陽陽，快過來，替媽媽給回個微信。」

「媽，給誰回呀？」陽陽也正忙着，正在與一混進王凱粉絲群里的黑粉舌戰。聽到媽媽喊，她一邊雙手快速地按鍵一邊低頭往廚房裏走。但那傢伙是個高手，陽陽剛打進去一條他便瞬間回了三條。我滴個乖乖，這也忒快了吧！我眼睛連眨都沒眨他便打進來一百多字，這什麼速度？十秒不到154個字，神速啊！這不會是黑科技吧？陽陽驚駭得兩眼都要爆突了。

「陽陽，你幹嘛呀？快點。」媽媽又在喊了，陽陽盯着手機屏幕正在腹誹，雙手也沒落停，一邊低頭敲字，一邊走，一邊嘴裏應道：「媽，急啥呀，我這不正忙着嗎。」說話間，她給惇惇去了一條微信：「惇惇，你上！這傢伙點子太厲害，我夯他不住。」忙完，將手機息屏，小跑步趕到泳紅身邊：「媽，給誰回呀？你幹嘛不自己回？」

泳紅瞪了一眼，不悅道：「沒瞧見我正忙着嗎？」她一邊說一邊撮起幾片肥肉扔進熱著油的鍋里，噼里啪啦地響過之後，肥肉便在熱油里滋滋滋地冒着泡泡。

陽陽往鍋里瞅了瞅，問道：「媽，你幹嘛又把肥肉給爆掉？等下老爸吃啥呀？」

「欸，你這丫頭，眼裏就你老爸，什麼都惦記着他。可他呢，惦記着你嗎？可還記得家裏有你這寶貝女兒？你瞧，這都又幾天了，連個人影都瞅不見。別啰嗦，快給惇惇他媽回條微信去，就說，我沒空，要去你自個兒去。」

因為譚梓喜歡家鄉小炒肉，而且偏愛吃肥肉。見媽媽又將肥肉給爆油了，陽陽心裏自是老大的不高興。可泳紅說的也是實情，這譚梓又是連着三天不落家，把陽陽眼睛都盼穿了。女兒就是爸爸的前世情人，這話一點也不假，而這一世陽陽卻不是來討債的，倒像是來再續前緣的。老爸不記得自己記得就足夠了，在她的心裏，老爸永遠是第一位的，她也懶得再去跟媽媽計較。

睨了媽媽一眼后，陽陽拿起她的手機看了起來，一邊翻看一邊準備照她的話給回微信。翻到上面，她忽然停住了，眼珠骨碌碌地盯着屏幕，因為看到梅眉約明天上武功山去看日出日落她心裏不由得怦然一動。好啊，這太炫了，憑什麼不去！她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禁不住地抿嘴笑了笑，於是，兩拇指掐著滴滴滴地快速按鍵給回去一條：乖乖，別撒嬌了，依你就是了，明早開車來接我們，不見不散，啵！接着，又發去一個貓咪啵啵的表情，發完，將手機擱灶台上，但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瞅著往鍋里看了起來。

鍋里正燒着開花菜，泳紅一邊翻動一邊緩緩淋著老抽，待金黃嶄嶄之後便擱下老抽瓶子，手不停地翻動，把菜燒得香噴噴的，陽陽瞅得禁不住地咽了把口水。這是她的最愛，而且這味道也只有泳紅才燒得出來。見她一臉的饞相，泳紅嘴角勾了起來，道：「去，別愣瞅著了，準備吃飯。」

這時，手機滴滴滴地響了起來，聽到梅眉發來微信，陽陽繃住笑轉身出了廚房。

正趕上菜出鍋，泳紅也懶得去搭理。這梅眉肯定還沒死心，算了，由她去吧。

飯廳里，準備好碗筷盛好飯後，陽陽正襟危坐地端坐在桌前準備開吃，就等著泳紅端菜上桌了。

然而，這菜還沒上桌，譚梓就突然回家了。見他進門，陽陽噌的一下奔了過去：「老爸，可算是見你歸巢了，這多久了也不見你著家，不會是養外宅了吧？」

譚梓瞪了她一眼，嗔道：「去！你個小壞蛋，說什麼呢，小心我揍你。」隨即，揚手拍了去。

見巴掌拍來，陽陽像泥鰍一樣滑溜過去，忙着替老爸盛飯去了。看到女兒又淘氣又貼心，譚梓搖搖頭去了盥洗間。這回他還算簡簡潔潔，一點也不邋遢，只是嘴邊冒出了鬍子碴兒。在盥洗間，他洗漱了一番，把鬍子碴兒也刮乾淨了。到飯廳時，泳紅瞅了他一眼。之後，她埋頭吃去了。

譚梓坐在對面光瞅著娘兒倆吃，自己也不動筷子。泳紅耷拉眼皮，把對面當空氣了。而陽陽則吃兩口瞅他一眼吃兩口瞅他一眼，見他仍不動筷子，忽然道：「老爸，我和媽媽好看不？像不像姐妹花？你怎麼這麼幸福呢？有一對這麼漂亮的女人陪伴着你，瞅著都當飽吧。」說完，翻了翻白眼，又埋頭吃去了。

聽到陽陽的話，泳紅禁不住地抬眼瞅了瞅，正好與譚梓的目光相遇。這時，手機又滴滴滴地響起，梅眉又來微信了，她連忙別開目光拿起桌上的手機。見狀，陽陽情知不妙，急忙逃也似的離開了，剛跑到譚梓這邊，泳紅便嚷了起來：「陽陽！你找抽了不是？盡跟我搗蛋，要你幫着回個微信也給我添亂。要去你自己去，別搭上我。」

見泳紅滿臉漲紅，一副生氣的樣子，譚梓瞅著陽陽問道：「你幹啥壞事了，惹媽媽生氣？」

陽陽不服氣了，撅著嘴道：「人家見你天天愁著個苦瓜臉，好心約你出去散心，我只不過是順水推舟，這也有錯？媽，你和老爸這到底是怎麼啦？睡又不睡在一起，見了面跟個仇人似的，把家裏搞得跟墳墓似的，我多難受啊。媽，難道老爸真有外遇了？不會在外頭真生了個弟弟吧？好啊，這多炫啊！老爸，我就喜歡有個弟弟，要不你把他領家裏來？那樣，我就不會再寂寞了。」

這一下，可把兩人給弄傻眼了。譚梓和泳紅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大眼瞪小眼，愣怔怔地坐在那半天沒有吭聲。兩人都知道，陽陽長大了，鬼精靈的，又怎麼會看不出他們之間出了問題呢？但她卻不願意去戳破，老想着用自己的聰明幫助他們彌合。那一晚，她口口聲聲要三人睡一起，捱到他倆睡着后，她自己又悄悄溜走，就是故意要把兩人捏一塊睡。這還是沒讓她知道離婚了，如若知道了那不要鬧翻天去？

陽陽畢竟還是個孩子。孩子的思維最純粹，最簡單，會把簡單的事想複雜，把複雜的事簡單化。媽媽不理老爸，而老爸又跟個小媳婦似的怕著媽媽，那一定是老爸出問題了，而且一定是出軌了。她不會再往其他方面去想。因此，她要阻止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發生。

兩人無措了。一時間，三人互相瞅著，沉默無語，屋子裏十分安靜，連根針掉地上也能聽見。

也不知過了多久，寂靜被一陣手機鈴聲給打破。是譚梓的手機，李揚打來的。他舉起接聽，沒聽完便起身急匆匆走了……

吳若成被羈押了，只剩下顏小雲一個人住在醫院。原本她也是要羈押的。因為，副總以上的都屬於公司高層，必須連帶承擔法律責任，事故調查組劃分責任后，再視其情節，若免於刑罰則予以釋放。考慮到顏小雲身負重傷且又是行政副總，因此給免於羈押了。

李揚之所以給譚梓打電話，是因為他下午去了趟看守所，吳若史把那溝道的事情詳詳細細地給說了。接到電話一聽說是這件事，譚梓便匆匆趕去見他。兩人在楚河路口碰頭了，之後，便去了市人民醫院。

顏小雲身體恢復了，基本能做到行動自如，但情緒十分低落。譚梓和李揚到的時候，她正抹着眼淚。見她情緒不穩定，譚梓找了把椅子坐在病床前默默地看着，而李揚則站在他的身後。

病房裏瀰漫着刺鼻的蘇打水氣味，而且還有些悶熱。雖然開着空調，但時間久了，譚梓老感覺心頭髮悶，嗓子澀澀的，有些發緊，於是，回頭對李揚道：「去，買幾瓶水來。」

李揚去了。顏小雲仍在抹着眼淚，肩頭一聳一聳的。譚梓定定地看着她。對這張臉，他既熟悉又陌生。熟悉，是因為跟小玲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眉眼，那鼻子，那唇齒，沒有絲毫差別，若是讓兩人站在一起肯定傻傻分不清了。陌生，是因為跟顏小雲才開始接觸，一切都是未知。他跟顏小玲近距離接觸過，而且還差點着了她的道，這記憶尤為深刻。看着顏小雲，他老感覺自己在看顏小玲。因此，他一直在默默琢磨，而仔細一琢磨，終於發現了兩人的不同。

顏小雲鼻樑挺直，鼻尖與鼻翼圓潤而玲瓏剔透，跟彎月似的嘴完美組合一體，恬靜得就像畢加索畫筆下的瑪麗泰雷茲。而顏小玲就不一樣，她的鼻樑略微地彎曲，鼻尖微翹，嘴唇豐腴，型如櫻桃，無不透著妖冶和嫵媚。

仔細研究之後，見顏小雲漸漸平靜，譚梓開始醞釀訊問。停止抽咽后，顏小雲也開始打量譚梓。注視片刻后，她輕聲道：「你問吧。」

這時，李揚回來了。他遞給譚梓一瓶又給了顏小雲一瓶。譚梓接過擰開仰頭咕嘟咕嘟地喝了幾口。顏小雲沒有喝，拿在手裏不停地摩挲，等待譚梓開口。

「下午，李警官去看過吳若成，他很好，你在這安心養傷吧。我們過來有個問題需要跟你確認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