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只要會畫餅

（四）

李水生也想起年輕的時候，鼻子有些酸酸的，感慨道：「是啊，時代不一樣了，我也沒想到，到了我兒子一代，結個婚這麼不容易！是個女的，都要求城裏有房有車，不然就找不到媳婦，你說能咋整。」

張艷紅笑眯眯地說道：「我當年為什麼不要你一分錢嫁給你，你知道不？還不是你一張嘴騙回來的，你說你會對我一輩子好，我就是賭，賭你一輩子對我好，還好我賭贏了。老官子，我想啊，咱們與其出去打工，不如讓兒子騙一個堂客回來。」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當面點大師，如果大餅畫得又圓又好，就能騙一個兒媳婦回來。

艷紅喜歡賭，她覺得人生就是一場巨大的賭博，在關鍵的幾個點，賭對了，人生就會大獲全勝。老老實實下死力氣打工是沒有前途的，發橫財才會讓人佩服。她現在就想賭兒子用嘴騙個兒媳婦回來。兒子賭技不行，她可以幫他賭。在賭博這一塊，紅辣椒自信地認為，這世上她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騙個兒媳婦回來？李水生揚了揚眉，苦笑道：「醒子堂客哩（蠢老婆），他要有這個本事，我們也確實不用出去打工了。」

張艷紅對自己的兒子很有信心，立馬昂起頭來，老臉笑成菊花，對李水生得意地說道：「怎麼就不行，咱們村，那個勞改犯，你想人家坐了牢的人，剛放出來，就找了一個小十歲的妹陀。他有什麼，鄉下的泥巴屋都東倒西歪，人家小姑娘還不是願意跟他過。」

李水生仍舊搖了搖頭，對張艷紅說道：「現在時代不同了，小姑娘都現實聰明了，再加上女娃娃少，想一分錢不花給崽伢子找個堂客，是不可能的事，你啊，還是不要動花花心思了，老老實實跟我出去打工吧，我在工地干，一天三百塊，一個月也有一萬，一年十萬，堅持三年，房子的首付就出來了。」

張艷紅好像沒聽見，年紀大了不想再辛苦打工了，她本能地逃避打工這個話題，繼續順着自己的思路說道：「村頭的八狗，初中畢業，沒有工作，一天到晚當街溜子，剛去到大城市，半年功夫，就領回一個漂亮妹妹陀。」

李水生哭笑不得，覺得老伴有些可愛，他對她提醒道：「你說的都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勞改犯和八狗只比我們小十歲，和我們的兒子不是同一代人，那是十多年前的事，那個時候小姑娘好騙，不要錢也願意跟你，現在你看誰願意跟？」

張艷紅不屑地翻翻白眼，自以為是地說道：「唉呀，女人啊，永遠不會變，我是女人還不知道嗎？」在小峰媽的心裏，男人只要熟練地掌握畫餅這門技術，總能拐到女人回家，更何況她兒子帥得像男明星張國榮。總之，她不相信認真打工能幫兒子買房，她得走另外一條輕鬆快捷的路。張艷紅在心裏暗暗發誓，到時候成功了，讓老公和兒子刮目相看！

李水生不說話了，他知道老伴是不想年紀一把為了兒子成家買房仍舊出去打工，可是這是刀一樣的事實，逃避不是辦法，與其幻想着動動嘴騙一個兒媳婦回來，還是務實點打工賺房子首付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