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臣王文興接旨！

王文興下午就跑了，晚上戌時還沒回客棧。

王志遠、錢萬春、高平三人內心緊張也不敢睡，就圍在一樓大廳的一張桌子邊坐著苦等。快到亥時，一輛馬車行至客棧門口，然後只見王文興跳下了車，吹著口哨、晃晃悠悠地進了客棧。

「大人去了哪裡，怎麼現在才回……」錢萬春第一個衝過來問。然後王志遠和高平也跑過來，擔憂地上下看著王文興，生怕他少了什麼零件。被人關心的感覺總是好的，王文興笑眯眯地對眾人道：

「哈哈哈，沒事沒事。下午去了趟紫禁城見了皇帝陛下，晚上又跑去指揮使大人家蹭了飯，嘿，你別說還是駱叔家飯好吃！」

「好了，臭小子，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忘吹牛。千戶的事不成了也沒什麼要緊，咱明天回去好好經營寨子就是了！」王志遠聽了兒子的話心疼地道。心說這小子弄不到官職，魔怔了。錢萬春和高平也趕緊附和道，恨不得現在就收拾東西趕回去。

王文興無語，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用。於是招呼大家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情明日再說。眾人聽了覺得也是，現在城門已關想走也得等到明天，於是先回房休息了。王文興吹著口哨就要上樓，錢萬春卻湊了過來，笑眯眯地道：

「嘿嘿……大人，你說啥我都信！但求大人一件事，下次再去指揮使大人家吃好的，可不能再不帶我啊……放心，屬下絕對不與他人說！」

……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太陽剛冒出了城樓，屋外邊每個人的身上就感受到了暖意。宣武門外大街照舊開始喧鬧起來，客棧里的夥計拿著抹布起的最早，樓上樓下的把所有東西都擦了一遍。房客們也陸續起來，洗漱聲、咳嗽聲、樓上樓下的走動聲不絕於耳。

待這些喧鬧慢慢平靜，門口又不和諧地衝進來兩個按著刀的錦衣衛校尉，掌柜的嚇得差點想躲到桌子底下。上次來過了一回這次又來，受驚嚇程度就好一些。心說準是又來找那個衛所的王百戶，這都什麼道道，沒事天天招惹錦衣衛玩呢？

果然其中一個錦衣衛進來就喊：「王百戶在不在這裡住！河南府永寧縣的王百戶在不在……」

掌柜的剛準備誇一下自己猜得准，後面突然又衝進來七八個宮中禁衛，都是身材雄壯的大漢將軍，各個凶神惡煞也都按著刀。禁衛們護著一個太監，面容威嚴地抬腿漫步進來。

好傢夥，掌柜的哪見過這個，直接鑽到桌子底下藏好。

王文興推開門連忙跑下樓，對著這個趾高氣昂的太監道：「公公，我便是王文興，不知找在下何事？」王志遠、錢萬春、高平也都跑下樓。王志遠是扶著樓梯扶手下來的，心虛害怕是不是昨天王文興出去闖禍了。又看到樓下的陣勢，下樓時腿自然已經軟了。

那太監剛才趾高氣昂的面容突然一怔，變得無比莊嚴肅穆起來。小心翼翼地從衣服袖子里取出一卷黃色捲軸。鉚足了勁用公鴨嗓子高聲道：「聖旨到！王文興接旨！」

王文興一聽，心說果然！他趕忙告了聲罪，見到掌柜的躲在桌子底下假裝別人看不見他，上前一把將他拖出來。掌柜的當時就要哭了，帶著哭腔道：「王大人，拖我幹嘛，我沒犯事兒啊！不干我的事啊！」

待搞清楚王文興的用意，這才長出一口氣，連忙又從樓梯下面的陰暗裡把假裝別人看不見他們的兩個夥計也拖了出來。掌柜的指揮二人從裡屋抬出來香案，就擺在王文興身側。

王文興親自點上一隻香，然後對著那太監就跪了下來。王志遠、錢萬春、高平三人早就懵了，見王文興跪了自己也跟著做就好。心說了不得，昨晚他說的都是真事兒啊！

見聖旨如見皇帝，王文興帶著三人對著太監手裡的聖旨，行三拜九叩大禮。然後王文興大聲稱頌：「臣王文興接旨！」

那傳旨的太監等了半天，見王文興這麼規矩，這才笑眯眯地點點頭。然後又突然無比莊嚴肅穆起來，拿起聖旨慢慢展開，大聲宣讀道：

「奉天承運皇帝，勅曰：

旌獎賢勞，乃朝廷之著典；顯揚親德，亦人子之至情。顧惟風紀之臣，具有嚴慈之慶，肆推褒寵，實倍常倫爾。王文興乃河南布政使司河南府永寧縣神頂寨百戶官，潔己自修，與人不苟，負壯心於軍政，獨抱兵書遺策，訓於行伍，遂建奇功。錦衣衛指揮使奏績，名動班行，命秩推恩，光生綸綍。眷國章之伊始，見世業之有徵。茲特封為河南布政使司河南府永寧縣錦衣衛千戶。

欽此!崇禎十二年正月二十五日。」

「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傳旨太監剛宣讀完畢，王文興就領著王志遠、錢萬春、高平三人趕緊叩首高呼謝恩。

隨即，那太監又命人拿過來崇禎皇帝御賜的飛魚服，綉春刀等。一邊的兩個錦衣衛對視一眼，十分默契地來到王文興近前，單膝下跪抱拳拱手行了軍禮。其中一人笑眯眯地道：「見過千戶王大人，請大人先去換了官服，兄弟們好給大人賀喜！」

眾人都起鬨，王志遠有點想哭，看看香案，想再去給自家祖宗上柱香。錢萬春、高平二人心裡狂喜卻顯得有點木訥，第一次見到接聖旨，終究是沒見過世面的。轉而又在合計，大人都得了錦衣衛千戶，那自己陞官的日子應該也不遠了吧……

在眾人勸說下，王文興拿了官服、佩飾，直接進了邊上的裡間。

一刻鐘后，王文興穿著一身飛魚服走出來，一臉莊重、表情坦然，氣勢就大不相同了。除了飛魚服的顏色還有腰牌的材質、內容，這一套行頭和王志遠十三年前的幾乎一模一樣。王文興倒沒覺得有什麼，父親王志遠卻看的魔怔了，里裡外外給大家介紹了下:

身穿大紅的飛魚服都是由雲錦中的妝花羅、妝花紗、妝花絹製成，紋樣為青織金妝花飛魚過肩羅。頭戴烏紗帽，腳穿厚底皂靴，腰間綁著兩頭帶須的金絲鸞帶，左腿上方的鸞帶處，用金色粗繩掛了一個製作精美的銀制腰牌。牌身為橢圓形，長2.25寸、寬1.95寸。一面四周陰刻雙獸，共銜一孔，用以繫繩，中間刻「錦衣衛河南府永寧縣千戶所千戶王文興」。另一面上部刻雲紋，中間一行刻「崇禎十二年正月吉日」。

腰間左側掛著一把嶄新的綉春刀，當然也是崇禎皇帝御賜的。

於是各人憑藉官職又相互見了禮，除了宮中的太監，基本都是向王文興見禮的。於是氣氛熱烈，掌柜的機靈趕忙安排夥計買了鞭炮在門口點了。眾人當然不會走，都笑眯眯地盯著新任千戶大人。王文興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傳個旨意來了這麼多大漢將軍，還來了兩個錦衣衛。

畢竟是喜事，人家來賀喜的你還能怎麼樣？在王志遠、錢萬春、高平三人極度不舍的眼神中，八個禁衛和兩個錦衣衛手裡都給了三兩喜錢，那個太監直接給了十兩。就連跟著起鬨的掌柜的也分得一兩，兩個夥計也各分了兩百個大錢。

其餘客棧里的人見了是錦衣衛一直沒敢出來，更不敢發錢的時候出來討喜。畢竟是錦衣衛，萬一人家突然翻了臉，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熱熱鬧鬧的一陣寒暄過後，眾人終於散去。王文興也和餘下三人回屋單獨慶賀去了，一身飛魚服站在大廳，客棧的房客們都不敢出房門。

自己給別人發喜錢的時候，王文興看出來錢萬春、高平二人內心的羨慕之情。於是進屋后也每人發了三兩銀子，說是此次來京的出差補助不屬於軍餉，讓他們明日自己買點東西帶回神頂寨去。

又告誡他們，不要羨慕這京城的金山銀山，還有紙醉金迷。等未來的錦衣衛千戶所上了規模穩定下來后，自然會改革軍制發軍餉允許私產，現在沉醉於金銀只會讓自己墮落。

二人連稱不敢，接了銀子卻又歡喜。王文興也孝敬父親銀子，卻被王志遠罵回去。說自己要銀子有啥用，自己和你母親李氏苦一點都沒事，兒子爭氣比什麼都重要！

四人說著體己的話，時間過得飛快。而當王文興告知，他們應該都會成為錦衣衛的百戶時，眾人雖有過思想準備卻還是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特別是王志遠，想到那身白色的飛魚服，想到了王文興的祖父。他年紀大了，眼睛里就總感覺進沙子。

「千戶王大人，又有事找您……」

此時，樓下又傳來剛才那兩個錦衣衛校尉熟悉的聲音，客棧里的房客們又嚇得鑽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