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你話咋那麼密呢！

錢萬春抬頭，餘光瞥了一眼左邊三具被砍了頭的土寇屍首。很自然地問王文興道：「現在估摸著是夜裡丑時，不知老爺三更半夜的要去哪家平事兒？」

好傢夥，看來這人仗著個人武藝，把好勇鬥狠真的當飯碗了。

王文興很是無語地道：「不用總是喊我老爺，我們先整備半個時辰，然後你帶我們進神頂寨就行。記住了，要所有人安安穩穩的進去！否則你懂的……」

錢萬春彷彿猜到什麼，渾身一顫道：「明白了老爺！」

從錢萬春口中得知，寨子里還有十八個土寇和一些女眷，一般都是兩人放哨，餘下都在睡覺。寨中眾人住的比較雜亂，因為地方大，不是都住在一起。王文興聽了不住點頭，還有十八人，還不住在一起，這些信息對自己很重要。

原先王文興一共八人，由於李天壽太猛，一手好牌打得稀爛，受傷昏迷了躺在自己床上養傷。他不能再戰，現在只餘下七人。

半個時辰就是後世的一個小時。王文興又再次跟李永泰老爺賠了不是，李老爺被嚇得不輕。他看王文興的眼神都變了，多了些畏懼。趙大膀子的腦袋還在一邊地上呢，現在他哪敢還說什麼。

好吧，沒辦法溝通了，只能等事情徹底結束了再說。李香君攙扶著他回家，臨走時還回頭對王文興害羞地道：「文興哥，你要小心！」

送走李永泰父女，那三個護院本就是一個寨子的人，看他們被嚇成那樣，料他們也不敢再有造次，也放他們回去了。父親要參加一起去，又被王文興堅決否決。王志遠明白兒子的孝心，多說無益。猛然間，王志遠當著眾人的面摸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拿到手的綉春刀。仔細觀詳並撫摸了一陣后，鄭重其事地雙手交給兒子道：

「兒子，這把刀以後就交給你了，希望你對得起它，對得起大行皇帝的信任，更對得起咱錦衣衛世家的名號！」

王文興聽了，通紅的眼睛慢慢睜大，撲通一聲跪下。雙手接過綉春刀，高舉於頂，大喊道：「兒子必謹記於心！」

心中卻想：「終於捨得給我了，總算有了把能拿得出手的武器。」

父慈子孝，眾人皆嘆。錢萬春在一旁也看的真切，心想原來是錦衣衛世家，難怪埋伏的手法如此老練，這趟栽的不冤！王文興又讓眾人換下了帶血的衣物，都拿了腰刀，賈有義帶了弓箭走在眾人中間，王景初背了個麻布袋。王文興單獨交代了錢萬春一些注意事項。然後把餘下所有人又單獨聚集在一起，交代了具體方略，最後就帶著大夥出寨子向神頂寨出發。

母親李氏終於習慣了些，敢出門了。她和父親王志遠自是不願入睡，肯定等他兒子回來才放心。退一步說，家門口還躺著十五個屍首，怎麼睡得著！將眾人送到寨門口后，千叮嚀萬囑咐，二人才忐忑地回去了。

夜色漆黑，錢萬春打著火把走在最前，沒有給他刀，畢竟大家對他還有戒備。他也能理解，腿上羽箭入肉不深，上藥包紮後走路不是問題，就是有點疼。

王文興走在他身旁和他閑聊，問他：「被射中腿了，怎麼就再也不起來了呢？」

他面容羞澀道：「嘿嘿，回老夜話。多年在軍中磨礪，不比猴兒更精一些，就比別人死的更快一些。自己受了傷本來行動就受到影響，再強行出手會更危險。又看事發突然，你們埋伏手法高明，聲勢又宏大。憑直覺應是鑽到人家網裡了，必有後手和人馬，反抗無益就先癱倒再說了。

我的原則是，夜不收本來就不是用來混戰的！

不過，最後從死人堆里爬出來才知道原來就你們幾人。小人佩服！佩服！」

此人馬屁聲不斷，眾人鬨笑。眼見著就快到神頂寨了，眾人又緊張起來。王文興面無表情，智珠在握一樣緊緊跟在錢萬春身旁，才讓大夥的心又平靜一些。隱約看到寨牆上的火把時，王文興回頭一招手，隊伍頓時少了兩人，正是王景初、王浩二人。他們背著麻布包，脫離隊伍，從一邊潛行靠近寨子。

錢萬春看了他們二人離去的動作，默默點了點頭。心想此二人埋沒在這裡可惜了，就算拉到邊軍去做夜不收也是像模像樣，果然錦衣衛世家的底蘊還是強大的。

餘下六人離寨門十五步站下，只有錢萬春一人打著火把向上面喊話，讓人下來開門。寨牆上果然有二人在巡邏站崗，其中一人把頭伸出來見是錢萬春。周圍幾人站的不遠，沒打火把也看不清人臉，於是問道：「錢兄弟，怎麼就這幾人回來?」

「嗨，別提了，幫大當家的平完了事兒，他未來老丈人家連睡的地方都不夠，還剩這幾個兄弟也不願睡柴房，那也不是人睡的地方是吧，離得也不遠所以情願走回來。」錢萬春道。

寨牆上另一人卻問：「我弟弟胡四回來了沒？」

「沒有。」錢萬春答。

那人又道：「怎麼會，他剛來沒多久，這麼受大當家的寵，還給安排了住處？」

「這……」錢萬春心理鬱悶，這胡三屁事咋那麼多呢！話咋那麼密呢！

王文興也是無語，能不能按劇本對著詞兒說？

寨牆上第一個問話的人有點警覺，拿火把往外伸遠了點，還是看不太清楚。胡三也覺得不對了，問：「那回來的都有誰？」

話真密啊！錢萬春有點緊張，氣惱地道：「胡三你今天怎麼回事，我不是回來了嗎？趕緊開門，老子凍死了！」

「錢萬春，你少來這套！你拿火把照下他們……嗚嗚……」

胡三最後一個「臉」字沒說出來，一把磨的很鋒利的柴刀從他的脖頸處快速劃過，見他癱軟倒地，另外一隻手也沒從他的下半部分臉上拿開。直接慢慢扶著胡三的頭，緩緩把他放在地上。半蹲著，任憑胡三抽搐幾下。又探了呼吸脈搏，見他徹底沒動靜了，才站起來，赫然就是王景初。

另外一邊，王浩也以一模一樣的動作解決了另外一人，二人都是悄無聲息彷彿演練了千百次。剛才他們從麻布袋裡拿出錦衣衛專門爬牆的飛爪，那是王文興帶他們訓練的時候就製作好的。二人用飛爪在寨牆左右的角落分別上牆，在牆上二人和牆下錢萬春等人對話時悄悄潛行接近，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見事不可為，才及時出手直接刺殺。-此時王浩咧著大嘴，插著腰，正準備說兩句總結的話，被王景初一把拖下寨牆。

裡面王景初、王浩二人卸了門栓后，又上了寨牆舉著火把，彷彿土寇一樣在巡邏。寨門以極慢的速度向里推開，生怕會有聲響。錢萬春把臉湊到王文興臉邊上，輕聲問道：「王大老爺，如果他們直接下來開門，沒有問那麼多問題呢？」

「土寇下來后。王景初和王浩會跟著也下來，等土寇開了寨門，他們二人會突然從門洞另一側衝過來和我們兩面夾擊！」王文興回答。

「哦，原來還有另一套對策，老爺高明！那如果剛才樓上的刺殺有一人失手，引發了呼喊示警怎麼辦？」錢萬春不甘的問。

「你後邊站著的賈有義帶了弓箭，就是那個專門射人家脖子那傢伙，暗中瞄著在。這麼近的距離，問題不大。」王文興邊推門邊回答。

錢萬春更是感嘆道，「乖乖，不得了，還能這樣！」想想突然轉頭道：「老爺，如果，我說如果哈，如果我突然叛變，提醒他們呢！」

「賈有義我為什麼讓他站在你後面？你亂動亂說，脖子上第一個插上箭的就是你！同時樓上刺殺的人也會立即出手。」王文興有點不耐煩地道。

錢萬春額頭、後背汗都下來了，他擦擦額頭又道：「那個老爺你到底還有多少套對策？還有我的主要作用是騙他們下樓，還是一直跟他們講話吸引注意力……」

王文興也火了，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罵道：「趙大膀子確定比你還能說？你話咋那麼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