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絡新·要你命3000

28,絡新·要你命3000

「因為你的秘密雖然已傳了出去,但話卻還沒有說完。」絡新又答道。

「那倒是!」郭來嘆了口氣。

事實也正是如此,所以若是你心裏藏着一個秘密的話,最好不要輕易說出去。

深不可測的水井,才會令人覺得畏懼。廣闊無垠的田野,往往才能夠吸引更多的人前來採摘。

雖然秘密藏在心裏,久了,多了,都會很累。

但總好過要去死。

「那麼他們為什麼要找你?」郭來看着窗外的黑白無常。

「也許因為我和他們一樣,都是魚!」

「只有魚少了,另外的魚才能吃到更多的餌。」絡新笑道。

郭來靜靜地看着她。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魚兒為了食物,也是從來都不怕餌上那銀光閃閃的魚鈎的。

絡新為財,而自己,追着的那根看不見,摸不著的線,卻又是為了什麼?

「況且,他們怕你會告訴我更多的秘密。」絡新見他看着自己發獃,又說道。

「但現在我並沒有告訴你。」郭來收回眼神,看着她。

「你當然並沒有告訴我,你知我知。但他們卻會擔心。」

「擔心什麼?」

「自然是擔心你會告訴我。」絡新笑道,又用嫵媚的眼神看着他。

她的眼神很嫵媚,眼睛裏也閃著光,一種自信的而柔軟的光芒。

她是一個對自己有信心的女人。

看着這樣的眼神,郭來突然也變得很擔心。

漫漫長夜,長路漫長,面對這樣的笑容,這樣的人,這樣的溫柔。他也不能確定自己可以抵抗得了多久。

「但我會讓他們相信。」看着他突然驚慌得可愛的樣子,絡新又輕輕笑了笑,彷彿卻是在安慰他。

「相信什麼?」郭來問她。

「相信我知道的,並不比他們知道的多。」絡新答道。

「他們會相信你?」郭來懷疑。

「他們會的!」絡新很肯定地回答。

「為什麼?」郭來還是不明白。

「因為他們拿我沒有辦法。」

絡新給出了答案。

「人總是願意去相信他們對付不了的人,因為他們奈何不了他,所以只能選擇去相信他。」

「這是一道單選題。」

絡新又解釋了她剛才給出的答案。

「如果是一個對付得了的人呢?」郭來又問。

「那麼他們就會一直問下去,問到這個人說出來為止。」

「用各種方式!」

「難道不是嗎?」她宛然笑道。

幾句話說完,絡新輕輕跳下了馬車,她的嘴角左揚了揚,看向了在路中間曬月亮的黑衣男子,似乎是在嘲笑他手裏的那柄長劍。

郭來看着絡新下了車,看着她體態輕盈的身影,在華麗的衣衫下,隱隱被腰線勾勒出豐滿臀部的背影,竟然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

「你也不先問問由來,就要開打?」郭來坐在馬車上沖着這個背影大聲說道。

「有些人可以先問再打,但是有些人必須先打了再問。」絡新笑了笑沒有停止腳步。

「哦?為什麼」

「因為第二種人跟第一種人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第一種是說話的人,而第二種人通常都不太喜歡說話。」

「會叫的狗不咬人,而咬人的狗通常不太喜歡叫!」絡新又笑道。

「殺人的人通常都不喜歡說話,

而這兩位,本來就是來殺人的,他們天生就是殺人的人!」絡新又再說道。

郭來也不由得暗自笑了笑,狗明明都說是人類的好朋友,但每到罵人,卻總是喜歡用到這「好朋友」。

絡新沒有回頭,邊說邊向站在路中間的李一寸走過去。

她就象是在一個睛朗的黃昏之後,新月初升時吃飽喝足后拍了拍屁股,準備要去和情人相約柳梢的小姑娘一般自然。

又像是一個先見面談談情,說說悄悄話,然後與同樣吃過晚飯了的情人一起手牽手,慢慢走上個萬兒八千步,消化消化,再去找第二場酒局喝到天亮的歡樂單身女子。

而正在「曬月亮」的李一寸,自然就是她現在要找的,可以一起「消化消化」的人。

她慢慢走到「白劍無常」李一寸的身前,看了一眼他手裏銀色的長劍。對他說了一句話。

「那邊有位先生托我問你一句話。」

李一寸斜眼看着三尺之外的絡新,沒有說話,似乎不太想搭理她。

他實在是一個能夠動手,就絕不動口的人。

即使剛才有兩個講話很大聲的人,在指著那棵明明是桑樹的大樹,卻硬是要將它說成是棵「狗」樹。他也不會有意見。

又即使,那兩個人接下來又再把那棵「狗」樹,說成是「狗不理包子」,他都不會有任何意見。

因為他從小就是這樣子。

自從五歲那一次跟村東頭七歲的「財主家小兒子」理論了一番,在論贏了過後,自己還是被打得像一朵春天裏脆脆的花兒一般燦爛綻放之後。

他就從不再動口。

「反正到頭來都還是要動手,不如直接跳過第一場的「動嘴熱身心」活動,直接上第二場。

這樣大家都可以省省力氣,節約下時間去干點別的事情。」

李一寸的想法就是如此。

「他的這種想法,跟喝酒時會思考還要不要去第二場喝?還是直接在第一場就喝扒下的人,想法差不多。」柳三分常常用這種眼神看着他。

柳三分很信任李一寸,因為李一寸話不多。

但凡多認識幾個人的朋友,都可以理解「話不多」,在很多時候,是一種優點。

跟八卦,背叛,暴露了,沒有關係。

只是因為人活着,本來就沒有那麼多的事要去說。

李一寸現在也不着急,反正趕路的都不着急,他一個擋道的急什麼?

他的目的本就是擋着這條道,他也已經做到了。

雖然不喜歡說話,但是別人要問,他還是可以聽一聽,他依舊斜着眼,看着這個女人星星一般閃亮的眼睛。

「他想知道,你為什麼叫一寸?」絡新又笑了笑。

絡新話未落音,她就看見了李一寸給她的答案,用他的劍給了答案。

習慣了打架殺人的人,的確不太喜歡說話,回答問題的方式也不是用言語來表達。

李一寸的「白劍」寬一寸,他的敵人被劍刺入的傷口,通常也是寬一寸。

「你今天早上已見過了商家人的劍?」

方才絡新剛下車時候,問了郭來一句他不是很明白的話。

但是他的這個疑問,似乎也並沒有給他太久思考的時間。

寒光起,劍已動!

絡新的身影出現在七丈之外的時候,「白劍無常」李一寸的長劍已刺出。

光華匹練,流刃若水的一劍。

見到這一劍,郭來突然想起了另外一個人,一句話。

他不由突然想起來今天聽到的商小寶所說過的話。

「只因無論走到哪裏,我們都會帶着棺材,柳州的棺材!」

李一寸他們會不會也一樣帶着棺材?

「一劍七星!」

方才還在「自家廚房」低頭曬月亮,嘆息著世事無常的李一寸,長劍已經劃出,只見他拿劍的那隻手的手腕忽地一抖,人已不見了蹤影。

月光寒,月下劍亦寒。

月下只見七點寒光閃閃,同時刺向絡新的周身七處大穴。

劍如驚虹,飛星落葉。

出招之快,郭來眼睛都不太跟得上。

郭來不由一驚,同樣的「一劍七星」,早上的商大寶使出來的,若是拿來與現在李一寸所使的相比,就如同是個三歲小孩拿着根樹枝在比劃玩耍。

他終於明白了絡新臨下車時候那句話的意思,同樣一招,要看什麼樣的人在用。

郭來不由收起了對柳州商家的小覷之心,凝神細看。

只見劍至眼前,絡新卻好像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緊張,那麼想要去對付,她只是突然將她的衣服脫了下來。

絡新只站在李一寸身前三尺之處,李一寸劍很快,而絡新脫衣服也很快。

在今晚之前,郭來還沒有見過衣服可以脫得這麼快的女人。

只見絡新整個人往後突然一退,彷彿蛻皮一般的往後一縮,穿在身上的那件華麗衣裳就已經不在她身上,她的人也已經不見蹤影。

李一寸的劍尖指處,就只剩下了一件衣服。

郭來聽說過東瀛有一種人叫做忍者,這種人通常很神秘。而他們的武功也一樣很神秘。

其中就有一種叫做「替身術」,據說使用這種忍術的人,可以一下子就不見,變成一根很大的木頭或者衣服,讓敵人的凌厲的刀劍砍在根木頭上,或者衣服上。

然後自己在別的地方出現,或者跑,或者背後砸板磚。

雖然不知道李一寸知不知道有這種功夫,但李一寸的反應也很快。

在絡新脫下來的那件金絲銀線的長衣尚未落地,李一寸的劍也還沒碰到脫下衣衫的時候,他銀髮已倒飛,他的人也已開始向後急退。

他見刺不中,心裏先是一驚,立即腳下自然地點地,身體向後便退,如一隻倒射出的箭。

銀光划弧,卻是白劍已收。

劍刺得快,收得也急。

郭來見到李一寸的反應,不由點了點頭,暗自贊了一聲。

這個世界上的門派有千千萬萬個,但武功卻只有兩種。

一種是按照各種「秘籍」一步一步練出來的,另外一種是沒事就去找人打架打岀來的。

這兩種方法得來的功夫孰高孰低,雖是說不清道不明。但按照正常來說,打出來的會更有用一些。

因為被人打,雖不一定會死,但卻總是會痛。經常打架的人,為了不那麼痛,常常就會想要出各種辦法來打贏那些架。

而「劍」,自然也可以分為兩種。

「殺」出來的劍與「練」出來的劍的確是不一樣。

李一寸的劍,當然是「殺」出來的劍,只有身經百戰,殺人無算的高手,才能有這樣的果斷和鎮定。

一擊不中,即先退開。

他也很對得起他的外號,

「白劍無常!」

世事無常,招出無常,劍也無常。

只因他的名字雖叫做無常,但終究還只是個人,也還沒有入地府任職。

所以他會選擇先退。

退後,有時候並不是因為懦弱。一個死了的莽夫,一點價值都沒有。

人只要還活着,就還有機會做成自己想要去做的事。而要殺掉對手,總得讓自己先活下去。

在李一寸急退出一步時,絡新華麗的長衣方才落在地上,長衣落下,李一寸就看到了華麗的衣裳後面的光

不是那件衣裳發出的光,衣裳已落下地上。不是月光,也不是星光,但卻比月光更亮,比星光更近。

五十一點白光,已如暴雨撲面,只在眼前。

絡新己出手。

在替身術之後,她選擇了砸板磚。

她在脫掉外衣退出去的時候出了手。

而那件華麗衣服,恰恰擋住了李一寸的視線,也閃了李一寸的眼睛。

當衣服從李一寸眼前掉落在地上,暴雨已迫眉睫。

剎那間,天空中飛舞出來各種各樣的暗器。

十字標,苦無,牛毛細雨針,飛刀,菜刀,西瓜刀,石子,吹箭,毛竹竿,牙籤,板凳,板磚,馬扎,鐵蒺藜,鐵鏈,碎花玻璃渣子……。

「要你命三千!」

只要是能想得到的暗器,絡新似乎都已經隨手揮了出去。

這幾十種暗器同時飛出,卻又形狀不同,大小不一。而自然重量也各不相同,在空中飛舞時的軌跡和速度也不一樣。

這些暗器,一點規律都沒有!

形狀大小各異,飛行的速度盡也不同。有些甚至在飛行途中相互碰撞,突然改變了方向。

本來是射向腳下的鐵蒺藜,在半空中與一把西瓜刀相碰,突然改變了方向變成了射向頭頂。本來是射向頭頂的醉玻璃渣子,卻又打在了板磚上,四散亂彈了開去。

沒有一件是可以按軌跡可尋的。

沒有規律,往往才是最可怕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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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集: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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