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想要拿回賣身契
淑妃點點頭，張輕絕的話簡直說到了她的心坎里。入宮這麼些年，人人都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箇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她忽然有些喜歡張輕絕了。
她執起張輕絕的手：「本宮帶你四處去逛逛。」
初春的後花園，各色各樣的花爭先恐後的綻放。淑妃惆悵道：「這後宮的女人，就如這一季季盛開的花。誰都想長盛不衰，誰都會凋零。等過了這一季，又會有新的花，令人目不暇接，誰又願意在一朵花上駐足呢。」
張輕絕見淑妃似有些為情所困，握了握淑妃冰涼的手指：「綻放一季不算能耐，能經得住盛夏的熱，扛過寒冷的冬，長盛不衰才是能耐。何況，做一朵花太過脆弱，不如做一顆樹，為別人撒下陰涼，也成為自己的支柱。」
淑妃眼睛閃閃發亮的看著張輕絕，很快又黯淡下去：「談何容易。」
張輕絕的嘴臉，掠過一抹淺笑：「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
在淑妃灼灼的目光下，她道：「因愛而生憂，因愛而生怖，或使離愛者，無憂亦無怖。只要娘娘跳脫出情與愛，已娘娘的相貌和家事，榮寵必定長盛不衰。」
淑妃自嘲道：「這天底下，試問哪個女子不經歷一番剝皮抽筋，能輕易掙脫情愛？」
或許職業是醫生的緣故，在張輕絕看來，情愛比起生死和生活中的苦難，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有些事只能點到為止，她便不在糾結此事。
淑妃惋惜道：「你若嫁給未極，倒是他的福分。可惜…他太過貪心。」
張輕絕細細咀嚼淑妃話中的意思，一時不明白為何意。待要細問，淑妃未必會答疑解惑。
二人不覺間來到後花園的邊緣，一聲凄厲的慘叫，從巍峨的宮裡傳出。
張輕絕心有困惑，淑妃道：「那是嫻妃娘娘在產子，從昨兒午時開始，足足生了一夜。在生不出來，恐怕…」
張輕絕心一緊，理智告訴她不要多管閑事，但大夫的使命便是救死扶傷。她鬆開淑妃，小跑著往發出慘叫的宮殿跑。
淑妃猛的拽住張輕絕的手腕，厲聲道：「休要多管閑事。」
張輕絕目光灼灼的看著淑妃：「娘娘，深宮大院，多一個朋友，勝過多一個敵人。出了事，奴婢絕不會牽累到蕭家。」
淑妃攥著張輕絕的手慢慢鬆開，嫻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整個後宮的人，無一不盼著她死。
她也如此。
這次嫻妃產子這麼久，想必少不了其他妃子的推波助瀾。若張輕絕能救嫻妃，她便可趁機攀上嫻妃。若張輕絕救不好嫻妃，也可順了母親的心意，伺機除掉她。
張輕絕順著慘叫來到長春宮，守門的宮女太監一臉驚恐。他們看著她跨進門檻，也不知阻攔，也不問她是哪個宮的人。
穿過台階，門敞開著，不斷有宮女端著水進進出出，產婆的加油打氣聲：「娘娘，用力啊！」
一聲聲痛苦的尖叫，從門內響起：「本宮沒力氣了，皇上，皇上…」
張輕絕走進屋內，裡面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躺在床上的美人兒已經奄奄一息。站在一側的產婆，已面如土灰。
她走近一看，臉色巨變。一隻小小的腳丫，率先出來了。
眼下的情況已經十分危機，張輕絕坐在床沿邊上，看著臉色蒼白無血色的嫻妃，疾聲道：「娘娘，您已經難產。若要母子平安，就要劃開你的肚子取出胎兒，這會留下非常難看的傷疤，還會很痛。」
嫻妃知道她已經窮途末路，這個穿著普通裙釵的女子，堅毅的目光中又含著幾縷悲憫之色，她猛的拽住張輕絕的手：「只要能救本宮，留下刀疤怕什麼？本宮有的是法子籠絡皇上。本宮不怕痛。」
張輕絕欣賞嫻妃的聰慧，只言兩語就明白她的意思。也感激她對於一個初次見面的人，賦予這麼大的信任。
從懷裡掏出守門老王給她的布包，簡單的用火消毒后，她抄起手術刀，劃開嫻妃的肚子。
巨大的疼痛差點讓嫻妃昏死過去，她急忙拿起一旁的帕子緊緊咬住。
一旁的產婆以為張輕絕要謀殺嫻妃，上前一步要阻攔張輕絕，被嫻妃一個眼神止住：「誰敢動一下，本宮要你們的命。」
產婆不敢輕舉妄動，站在一邊干著急。
張輕絕雖沒有直接的剖腹產經驗，但她在現代時曾多次和產科的醫生，一起搶救出車禍或者其他癥狀的產婦。
人體的結構構造，她瞭然於胸。何況這麼些年，她都有拿青蛙兔子做解剖。
解剖的過程非常順利，嫻妃幾度昏死過去，她愣是憑藉一股毅力撐了下來。直到聽到嬰兒的啼哭聲，整個人鬆懈下來，虛弱的問：「是公主還是皇子？」
張輕絕問：「娘娘喜歡公主，還是皇子？」
嫻妃勾唇一笑：「皇上已有三個皇子，本宮自是希望是個公主。」
真是個聰明絕頂的妙人兒，張輕絕笑著恭賀：「恭喜娘娘，喜得公主。」
產婆已將小公主洗乾淨送到嫻妃身旁，奉承道：「恭喜娘娘，賀喜娘娘，小公主和娘娘一樣傾國傾城。」
嫻妃不置可否的冷笑，她最厭煩宮裡的虛以委蛇。她生產時這幾個產婆多少出了些力，她對一旁的貼身宮女道：「櫻珠，賞。」
產婆喜上眉梢：「謝娘娘賞賜。」
一道明黃色的身影由外疾步走了進來，產婆又將小公主抱到皇上面前：「恭喜皇上，是個公主。」
皇上龍顏大悅，大赦天下。又緊挨著床沿坐下，深情的握住嫻妃的手：「愛妃，辛苦你了。」
淚盈於睫，嫻妃掙扎著要坐起來，被皇上抬手制止，才語帶哽咽：「皇上，臣妾方才，差點再也見不到你了。」
張輕絕看了嫻妃一眼，方才還在生死邊緣徘徊卻依舊果敢堅毅的女子，這會子就變成了一個梨花帶雨的小女人模樣。
這樣的女人，試問哪個男人會不愛呢？
嫻妃的傷口已經縫合好，張輕絕轉身退了出去。
短短的相處時間，她已分辨出，淑妃若不能跳出男女之情，不會是嫻妃的對手。
破腹產不算大手術，古代的醫療條件落後，又沒有什麼概念，未防嫻妃的傷口感染，落下什麼病根，張輕絕一連三天留在皇宮。
嫻妃精神漸好，對正在喂她吃補品的張輕絕道：「若沒有你，本宮只怕難產死了。皇上雖賞了你許多金銀珠寶，本宮卻還想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你想要什麼賞賜？」
張輕絕道：「救死扶傷是大夫的天職，娘娘真若有心賞賜奴婢，奴婢只想要拿回賣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