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杏樹

第6章 杏樹

東子在廟會上一躍成名后,在舅爺爺家也打開了闖禍生涯。

二月二,爺爺過生日,奶奶和媽媽一大早就收拾好一桌飯菜,幾家子人又是歡聚一席,東子這一天又開始鬧着要上學。

過了個年,太奶奶突然糊塗了,見了誰都罵,看見誰都想打,就認得東子和東子媽媽。

三月份的時候,太奶奶連東子都不認識了,整天躺在炕上罵人,爺爺不讓東子在上房裏睡了,媽媽只好把東子暫存到娘家。

回到了久違的村子裏,這時候河灘上的泥濘早就軟和了,草也綠了,水也清了,魚兒也開始多了起來。再過個把月,人們就開始上山種莊稼了。

舅爺爺家的院子特別大,不但有前後院,前院有一口轆轤井,還有一口地窖,地窖上面還有一顆老杏樹。

院子裏一批又一批的小雞崽是東子多年來的玩伴,今年舅奶奶喂的小雞里,有幾隻非常活潑的,有一隻黑色的格外調皮,東子餵了兩三天,還是沒能靠近。

就這樣又過了幾天,東子逗了一會雞。舅奶奶她們去了鄰居家幹活了,東子想到河邊給小雞捉野菜,剛出門口就被大人們哄回家了。

一個人學着老人的樣子,雙手背在後腰,領着一群小雞,踱著步來回走着,小雞們也嘰嘰喳喳在後面跟着。

一陣風吹過來,地窖上落了幾片杏花,今年杏樹花開的格外早,周圍看去,其他樹的葉子都還沒綠起來。

東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杏樹,想摘幾朵杏花養在玻璃瓶子裏,無奈樹太高了,爬不上去,踹又踹不動。

東子只好找個稍微長一點的棍子打下來幾朵杏花,可落下來的只有一片片零落的花瓣。正在想其他辦法的時候,忽然看到樹上倒掛的老鋤頭。

東子試着拿下鋤頭,踮起腳尖,指頭尖尖還是差一點才能碰到鋤頭把。這個從小要強的孩子,堅持能動手就不動腦的東子,後撤兩步,一個助力往前跑,摸到了鋤頭把。

整個鋤頭也聽話的落了下來,一瞬間鋤頭把子先落地了,東子還沒來得及扶住鋤頭,只聽腦袋正中央「嘭」的一聲,老鋤頭的另一頭落在了東子頭頂,真的鋤了頭了。

又是一聲大過一聲的豬叫聲,小雞們都被嚇著跑到後院了,東子頭頂上除了疼痛,還有涼嗖嗖的感覺,直到哭的上不來氣的時候,大門才從外面打開。

「救命,救命,出人命了,出人命了」,舅爺爺隔壁家的孩子也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哭了,邊跑邊哭邊呼救,大人們紛紛聞聲趕來,問不出具體的事情,只能跟着跑過來。

最先進門的一位叫不上名字的奶奶,也被眼前的一幕嚇得坐在了大門檻上,連忙喊著其他人去隔壁巷子裏叫舅爺爺他們來。

舅爺爺舅奶奶趕過來的時候,看着院子裏已經站滿了人,小孩成群的哭,大人們也在唉天唉地,以為是東子和別人打架了。

直到走進大門,還是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住了,看到親人的東子已經哭不出聲音了,只有眼淚蹭蹭蹭往外冒,臉上的淚珠夾雜着頭頂滲下來的血水,臉上、衣服上、手上、地上全是血。

舅爺爺讓舅奶奶拿毛巾拿熱水,抱起我就往診所里跑。診所里大夫看了看傷口,弄了點酒精,蘸着棉條,擦拭了幾下,就給了點紗布,讓去縣裏的醫院包紮。

舅舅去東子家裏叫人,也不敢說出實情,只是偷偷叫出了東子媽媽,在去醫院的路上才說出了一切,到醫院口,媽媽已經哭成淚人。

等進到醫護室,此時的東子已經被包紮的嚴嚴實實,可能是藥水的緣故,方才疼的哇哇叫的東子,看到媽媽來了,竟然又嬉皮笑臉起來,用哄小孩的語氣對媽媽說:「醫生說好著哩,就擦破了點皮,打個針就沒事了」。

媽媽也顧不得接話,看到東子還可以嬉皮笑臉,前一秒的輕聲抽泣忽然變成嚎啕大哭,坐在了醫院的地上,過了一會才開始責怪起東子:「一天不聽話,到處惹麻煩,一直沒人管,幹嘛生個你,趕緊上學去,讓老師管管你」。

在醫院耽擱了大半天,這一家人,帶着一個大頭娃娃又回到了村裏養傷。直到過了一個禮拜,去掉紗布,檢查完傷口,看着又活潑亂跳的東子,媽媽才把他接了回去。

回家之後的東子,看着院子裏每天不同的人來往,又七大姑八大姨,遠處的叔叔伯伯,爺爺奶奶的遠親都來看望太奶奶,這時候的太奶奶已經罵不動人了,嘴裏呢喃的是啥也聽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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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上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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