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司馬家的神童

司馬炎是聰明天子，曹cāo的後人讓他整的孫子似的，沒有兩斤智商如何玩得轉！能夠獲得成功的yīn謀家絕對不是個笨蛋，畢竟，奪取政權和花幾塊錢就中得大樂透是兩碼事。奪取政權靠的是智慧，而中大獎是狗屎運。在很多時候，笨蛋這個專有名詞是作為定語加在好人前面的，所以這個社會好人不得勢，不學得損一點就沒有出息，這不能不說是一個絕妙的諷刺。

司馬炎聞言當即有所感悟，覺得大臣們的擔憂不無道理，應該重新考慮太子的人選。於是決定考驗太子到底傻到什麼程度，也好有個章程。

黃門官傳達了皇帝的命令，太子傻乎乎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太子妃賈南鳳可是大吃一驚，當時就覺得要壞菜了，脈搏跳的一會兒快三、一忽兒慢四，亂七八糟的翻滾的不停。姐嫁個傻子，不就圖他屁股底下的金交椅嗎，你丫的現在要把交椅拿走，讓姐玩什麼？情急則智生，於是安排人從皇宮中把考題透出來，找了人寫出答案讓太子背出來。

一看到太子求教，這些認幾個字的傢伙可就賣弄開了，打點jīng神，之乎者也的上天入地滿天飛。

太子的從人張泓是一個聰明人，看到這幫人忙活的一塌糊塗，覺得要壞事。他提醒太子妃說：「太子無學問，聖上早已知道，弄得這麼複雜必定露餡，如果簡單一點反倒不生疑。」

賈妃是聰明的女人，一聽是這麼回事，知道自己的老公不是個優等生，留級都好幾年了，畢業是遙遙無期的事情。於是說道：「你好好的準備答案，以後讓你一生富貴。」

一篇狗屁不通的文章換一生的富貴，這是多好的買賣，祖墳冒了幾次青煙才有這樣的好事！張泓激動地幾乎叫親娘。他非常麻溜的編出來幾段大粗話，讓太子照葫蘆畫瓢的抄一遍，然後使勁默誦。

當了一回槍手，張泓rì夜盼望著賈妃能夠實現「富貴與汝共之」的諾言，賞自己一生富貴，再不濟也有幾個宮女和幾根金條。誰想到，賈妃根本一毛不拔，隨後找個理由把他發送到苦寒的邊關戍守，形同流放。

所謂兔死狗烹，沒有人珍惜揩屁股紙。張泓哪裡知道，你掌握了領導的秘密，不把你丫的滅口都是因為心情好，偷著樂去吧。所以，在領導面前裝傻也是了不起的智慧，真正的聰明人都這麼干，起碼是偶然干過。

太子在朝堂上磕磕巴巴的回答了皇帝老爸的問題，儘管回答的不jīng彩，但總沒有出格。這和傳說的不一樣，傳說中的太子就是一個二貨，今天看起來還算正常，沒有比自己傻多少。不一樣的傳說和現實，反差如此巨大，驚得大臣們個個合不攏嘴。

自己的兒子給自己長了臉，司馬炎高興了，大聲向小弟們宣布，「誰說我兒子笨的？你們看，儘管平時讀書少，但是治國的道理還是懂的。」為了徹底堵住悠悠之口，他特別將太子的答案交給尚書令衛瓘點評。

衛瓘看后默然不語，太子的筆跡不假，但以太子的智商絕對寫不出來，如果傳說不是空穴來風的話。儘管心中有懷疑，但沒有證據，只好一語雙關的說：「太子確實今非昔比呀！」

這一場風波過去后，賈妃回娘家省親。賈充談起了這件事，咬牙切齒的說：「衛瓘老奴，幾壞汝家事。」

其實，司馬炎是在裝傻，他知道這裡有故事，甚至，他特意留出空檔，就是給太子妃造假的時間。知子莫若父，兒子什麼樣他多少清楚一些。為了江山社稷，有時也動了廢掉太子的心思，沒有廢掉傻太子的根本原因是因為自己的孫子。

司馬衷有一位妃子謝夫人，當時是司馬炎的宮女，一不留神讓太子按倒在高粱地里，一夜情生下了兒子司馬遹。因為賈南鳳嫉妒兇殘，人見人怕鬼見愁，謝女士察覺自己有孕在身，害怕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就打小報告到了晉武帝那裡，司馬炎把她調到自己的宮裡調養。所以在司馬遹出生以後，司馬炎就把他留在身邊照顧。這是宮廷秘密，晉武帝嚴令封鎖消息，司馬衷也不知道。直到司馬遹三四歲時，司馬炎才讓他見了親爹一面。

或許是民間所說的尖一輩傻一輩，爹要缺心眼兒，兒子一定會冒尖兒。司馬遹不同於乃父，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表現的智慧超過了年齡，屬於人小鬼大的範疇。

有一次，宮中夜晚失火，大火蔓延開去，照的太陽初升一樣。滿宮的人奔跑不歇，大呼小叫的拎水桶滅火。晉武帝被女人逼得無處可去，正在哄孫子讀書，聽到喊叫，登樓觀看。時年五歲的司馬遹拉著爺爺的衣服說：「暮夜倉猝，宜備非常，不可令照見主人。」

領導不能暴露於光天化rì之下，那樣不知道有多少支槍瞄著。這可是聯邦調查局保護美國總統的應急措施，秘不示人的。大人都很少有這樣的見解，而今出自五歲孩子之口，如何讓人不吃驚。

還有一次，司馬遹跟著武帝視察豬圈，看到這些豬肥的走不動道，更不懂的禮數，看到皇上到場也不起來問候，感到十分的氣憤，便對武帝說：「這些豬很肥，可是為什麼不殺掉來犒勞將士大臣，而讓它們在這裡浪費糧食呢？」

晉武帝非常讚賞這個小孫子的仁義，於是馬上讓人殺掉這些豬賞賜群臣，還撫著司馬遹的背對大臣說：「這小子將來會興旺我司馬家呀！」

通過這兩件事，晉武帝非常吃驚，不由得對自己的小孫子刮目相看。有一天和臣子們擺龍門陣，說道高興處，觸動了心事，感慨的說：「司馬遹非常像宣帝。」

當時有望氣占卜的人說廣陵那個地方有天子氣，是個出天子的風水寶地。晉武帝司馬炎動了栽培孫子的心思，便將司馬遹封為廣陵王，食邑五萬戶。

晉武帝雖然知道自己的傻兒子不堪大用，但因為孫子如此聰明，聰明的讓人心疼。司馬炎的想法和後世的康熙皇帝差不多，都是希望孫子能夠繼承大統，將自己的豐功偉業發揚光大。如果立了別的兒子，就沒有寶貝孫子什麼事了。幻想著傻兒子死後由孫子接任帝王之位，因此就沒有下決心廢掉司馬衷的太子之位。

傻兒子有傻福，借著老媽的福殷，老婆的yīn謀詭計，聰明兒子的機靈能幹，諸般條件一起發酵，司馬衷終於保住了自己天下儲君的位置。

西晉太康十年（公元289年），司馬炎剛剛五十四歲，正是干工作的好年紀。由於極意聲sè，身體已經完全垮掉了，那麼些老婆折騰，活到這歲數也不容易了。當年年底，他的病勢轉重，不能起床，只好賴在床上扮演吳老二。控制朝政的大臣楊駿以此為借口，禁止百官與司馬炎見面。

這個場面經常在dúcái者最後一刻出現，古今中外都不鮮見。英明如斯大林，最後也沒躲過這個怪圈。楊駿害怕司馬炎重用其叔汝南王司馬亮，影響他擅權，遂極力鼓動病重的司馬炎答應把司馬亮調至豫州。

西晉太熙元年（公元290年）三月，節氣上涌，chūn風又綠黃河岸，萬物回生，但晉武帝司馬炎的生命走到了盡頭，氣息奄奄，整rì處於昏迷狀態。楊駿乘機將皇帝左右換上了自己的心腹。當司馬炎偶而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楊駿弄鬼，十分生氣，下令尚未成行的司馬亮參與輔政。但是，司馬炎已經丟失了手中的權力，詔書被楊駿扣押，不為外人所知。不久，皇后楊女士假借司馬炎的旨意發布以楊駿獨自輔政的詔書，並催促司馬亮上路。

四月，在chūn天的百合花剛剛開放，空氣中煽動者蜜蜂翅膀的甜蜜時刻，司馬炎病死。臨死前，他還在打聽：「汝南王來了沒有？」不過，一個行將就木的領導，他的權威的光彩必然褪sè，已經沒有人搭理他了。

老爺子的遭遇讓人淚奔。

司馬炎死後，按照皇帝生前的願望，其子司馬衷即位，這就是晉惠帝。東漢末年的一幕再一次上演，外戚楊駿開始以太傅、太尉、大都督、侍中、錄尚書事諸職總攬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