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認栽
第68章認栽
譚小福才不怕挨揍，他這麼說是有事實證據的。
再說他也有發瘋的底氣，他又不是沒處學戲，非得在此處受氣。
若是唐叢山今日不給他個說法，他大不了回譚家去。
只不過就別想他在譚金榮面前再為喜聯社說什麼好話了。
葉榮臻瞧出他要闖禍，立時給葉喜笙使眼色。
葉喜笙於是走到譚小福跟前，想把他拉走。
「師父是怎麼教你的，這般沒大沒小？還不快退下，別再給師父丟人了！」
「你少在這裡裝好人！」
譚小福一怒之下，甩開了葉喜笙的手，沖著他兇巴巴道：「就是你與唐班頭一起做的弊，師父分明派你來監督的，你竟與他同流合污，你對得起師父和其他班頭的信任嗎？」
沒想到譚小福這條瘋狗連自己也拉扯，葉喜笙一下也來了火氣。
她現在後背還一身冷汗呢。
譚小福這會兒已經氣瘋了。
學生們議論聲不小，班頭們站得不遠，這會兒都聽見了。
「譚小福，你話要說清楚。我何時做得弊？怎麼做的弊？你當著大傢伙的面一五一十說清楚！我若真有錯，自己領罰去！
「你就為這個污衊我和唐班頭作弊？」
倒是梅子瀾忽然站了出來，先是給葉喜笙鞠了一躬，而後又給譚小福也鞠了一躬，看著他眼睛道：「我知你沒拿到優等很是生氣，若是因為師兄想要照顧我，不叫我太難堪這件事惹你不高興，我替他向你道歉。」
本來嘛，清者自清。
你仔細想想，就算是因為喜笙的告誡我們果真換了劇目，但我可曾偏心喜寶，特意選有利於她的劇目？」
「誰說你什麼了——」
喜寶雙眉一挑，她本來已經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
竟然輸給了喜寶一個小女娘，昨日在學問上輸他尚且還無所謂，如今竟是輸在了戲上，這叫他如何能受得了？
他一定要爭個明白，把屬於自己的優等拿回來。
「對哦，方才他倆唱《坐宮》的時候，掌刑大師兄好像確實跟唐班頭說話了。」
喜寶也是猜的，她當時遞竹牌給葉喜笙的時候，大底瞧了一下劇目，與公示牌上最終的劇目相比，獨獨沒有《四郎探母》而已。
可她此言一出，譚小福直接印證了，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道：「你也選了《捉放曹》？這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選這齣戲？」
宋有貞笑嘻嘻上前給喜寶解圍，不動聲色地站在了喜寶的身邊，給譚小福繼續解釋道：「我收喜寶為徒之前，她的師父可是活曹操李金水啊。」
「對哦。」
她作弊？
天底下有這麼艱難的作弊嗎？
葉喜笙沒想到自己的好意竟然被這般誤解，也覺得好笑。
於是他扯著嗓子質問葉喜笙道：「方才我倆唱《坐宮》唱得好好的，如何你與唐班頭說了幾句話，他便換戲了？你敢說你沒有向他透露消息，叫他換別的戲考？」
要知道先前考了十一齣戲，這是譚小福除《四郎探母》之外第二次搶答。
所以喜寶隱約感覺到，或許兩個人都選了這齣戲。
說明譚小福選的兩齣戲里，一出便是《四郎探母》，另一出一定與他們選的劇目重疊。
林小凡第一個反應過來，張口就道：「喜寶原本和小福唱《捉放曹》唱得好好的，場面忽然換成了《惡虎村》，直接把喜寶整不會了，還浪費了一次機會呢。」
「沒錯，說完之後就換考題了。」
「這個，我猜大師兄應該是和您說，這齣戲我和譚小福都選了，沒必要再浪費時間繼續考下去？」
真是差一點，方才《惡虎村》她唱不下來的時候，真是差一點以為自己要輸給譚小福了。
這個唐班頭，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啊。
「喜寶，不如你猜一猜，喜笙方才跟我說了什麼？」
譚小福方才知道自己小題大做，這會兒已經無地自容，他本來就是只針對喜寶一個人的，根本沒想著要傷及無辜。
她自問從未與唐叢山和葉喜笙有過任何不正當勾結。
唐叢山也覺得很無語，站起身來掃視了眾人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喜寶的身上。
譚小福一說到這個事兒，學生們都想起來了。
學生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紛紛咋舌道：「難怪她連曹操也會演，沒想到她竟是李老闆的徒弟啊。」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方才喜君唱《思凡》之前，大師兄也跟場面師父說話來的。」
相反，我若沒錯，那你污衊同門，也得按規矩受罰，你可敢作敢當？」
「我有什麼不敢的？」
他說著，立時看向唐叢山道：「唐班頭，還是由您告訴他，我方才跟你說了什麼吧。」
這一點班頭們都知曉，雖然沒人上前應聲，但大家都沉默不語，甚至還有點替譚小福難堪，不忍看他。
蘇雲卿氣得翻白眼，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收了這麼個缺心眼的玩意兒，竟會胳膊肘往外拐，看不清孰親孰疏。
不想他另一個徒弟趙阿弟也跟著應聲：「對啊，後面剩下的兩出本就是旦角戲出彩，唱哪一出，小福也唱不過喜寶啊，其實考到《捉放曹》這裡，小福就已經輸了。」
再說這幾次場面出題她都是險象環生，天知道她堅持的多麼辛苦。
梅子瀾忽然在這個時候添亂，他真煩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這會兒唐叢山竟然讓她猜葉喜笙說了啥，她可真是謝謝了。
一開始喜寶也並不確定譚小福選的是哪一出，直到他毫不猶豫站出來先唱《捉放曹》。
葉榮臻臉上有些掛不住，冷著臉問道：「喜笙，小福說的可是真的？」
「如何不可能？」
到這會兒，唐叢山也哈哈笑了起來，略微有些嫌棄地看著譚小福說道：「小福啊，我知你輸給喜寶很不服氣，想給自己找個台階下，但你不該為這點小事就詆毀班頭和你師兄。
誰知梅子瀾根本不給他機會把話說完，轉身就又給所有的班頭和學生都鞠了一躬。
然後站直了身子淡定自若地說道：「各位班頭和同門，我因為學戲的時間不長，確實才疏學淺，到如今也只會唱《思凡》這一齣戲。
方才大師兄幫我與場面說項，應該是覺得我反正堅持不到最後，結果無傷大雅，為了照顧我的情緒才如此做的。倘若大家因此而覺得大師兄有錯，我願替大師兄受罰。」
上午葉榮臻剛給大家上課讓他們善待梅子瀾，他這會兒在戲班就是活寶一樣的存在，就算葉喜笙明目張胆給他放水，那也是應該的，誰又能說他錯了？
是以梅子瀾這麼一來，譚小福的臉更加掛不住，幾乎是崩潰大喊道：「你夠了啊，梅喜君，我認栽，我領罰行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