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第20章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第20章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這——」

申良君立馬就不樂意了,扭頭表達不滿。

「老爺子,你聽聽您說的像話嗎?喜丫頭留下來給您當徒弟,我和我師父當苦力給她當拜師禮?您怎麼想的呢?」

「蠢貨!還不快閉嘴!」

劉鐵蘭先聽出了老爺子的意思,趕緊上前頭來攔著,給李金水作揖。

「得嘞!多謝李老闆收留了,李老闆可真是大善人啊。」

他說完,回頭點撥兩個徒弟道:「都還愣著作甚?趕緊搬東西進去啊。」

李金水一個人住的宅子,卻有一正兩耳坐北朝南的屋子,中間的正房自然是李金水住著,旁邊兩間耳房,東邊那間是傭人房,給原先那位照顧李金水的大嬸兒住的,如今正好給劉喜先住著。

剩下西邊那間耳房,是雜物間,但是裡頭有張木床,收拾出來,可以叫劉鐵蘭和申良君在裡面將就著住。

「那感情好啊。」劉鐵蘭抱著膀子靠著暖牆閉目,輕哼一聲道:「為師不用跟你擠著睡,還舒坦些。」

劉喜直搖頭,道:「沒關係的,不瞞你們說,我正好會站著睡覺,晚上把被子裹在身上,靠著暖牆睡,準保凍不著。」

師父收了徒弟也不認真教,拿來當個奴隸使喚著,生怕教好了徒弟餓死了師父,好像他真能把那一身的本事帶進棺材里,然後永垂不朽,名傳千古似的。

「師父您幹嘛要說這個?這才剛熟絡起來,又要分開,您叫徒兒怎麼受得了?再說離過完年還有一個多月呢,您這麼早說這些是跟誰過意不去呢?」

劉喜想要說點什麼,她雖然知道分別在所難免,卻沒想到會這麼快,她心裡是捨不得的。

劉鐵蘭於是給他二人解惑。

若我不是過客,那你便更不用悲傷,將來有機會,還會再見的嘛。」

這會兒劉鐵蘭師徒三人把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紛紛靠在東面牆上暖身子。

申良君多了解他?也不當真。

但他知道申良君是好心,所以也沒真教訓,不過就是鬧著玩。

沒多久,西耳房裡頭便又傳出師徒三人的笑聲來了。

畢竟劉鐵蘭是除了她家人之外,在這個世上唯一向她伸出過援手的人,而且也有可能是這世上唯一知道她身世的人了。

若我為過客,散就散了,你只管一直向前看,走好你自己的路才是正道。

申良君瞧著劉喜都這麼說了,忙又看向劉鐵蘭,他是當真受不了這個凍,而且他都這麼大了,和劉鐵蘭光著身子擠在一張床上睡覺,他是真有點彆扭。

等過了年,那位照顧他的大嬸兒回來做工,就到了咱爺倆該走的時候了。」

可劉鐵蘭不叫她開口,還睜眼沖她咧嘴笑,寬慰她道:「喜丫頭,你是個有福氣的人,能得到李老闆這樣的名家指導你的戲,那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得好好珍惜,不要為了我們這樣萍水相逢之人,耽誤了你的大事才好。

申良君一邊搓著手,一邊苦笑:「還是暖牆好啊,一想到這些日子都要和師父擠在那張床上抱團取暖,我真恨不得練出站著睡覺的功夫,以後就貼著這暖牆睡了。」

這大雪封門的天氣,活人怎麼受得了?

可劉鐵蘭卻直接把劉喜的提議給否了。

「師父,您這是什麼意思?」

灶台上燒火,煙從煙道里走一遭,最後從正房頂的煙囪出去,熱煙所到之處,都可以暖烘烘的。

她這話是哄著他倆說的,這世上誰有本事站著睡覺啊?

她又不是鳥,能單腿獨立,閉目不倒。

劉鐵蘭這席話說得傷感,把劉喜的心絞得痛,只她還沒哭,申良君先哭了。

除此之外,東邊隔著鄰居家的院牆,修了一間灶屋,與東耳房相連,四間屋子的牆中間都是空的,叫做煙道。

「你當那李老闆,是當真想要我兩個留下給他做苦力呢?他是瞧著咱們不信他,不放心把喜丫頭一個人留這兒學戲,才特意這麼說,想叫咱們陪一陣子,大家各自了解一番,放寬了喜丫頭的心。

師父如今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再要多,就超出我的能力了。

成日里都想著誰比誰更紅,誰能把誰壓下去。

「不用替我們費心了,喜丫頭,左右我們也待不了多久。」

俗話說得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與我們之間到底是一息的緣分,還是一世的緣分,那都是老天爺定好了的。

殊不知若沒個後人傳承,他也不過就是曇花一現,很快就會被忘得藝名兒都被人搶走了。

而且煙道里還有大學問,夏天生火,便打開灶房的煙囪,堵住通東耳房的煙道入口,熱煙不從人住的地方走,屋子裡便涼快下來了。

她只是不好意思,劉鐵蘭這一路幫了她那麼多了,她是不想叫他再為了自己的事兒受苦了。

申良君眼睛立馬金光矍鑠,看向劉鐵蘭,見劉鐵蘭仍不睜眼,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忙又垂下頭去一臉失落地說道:「這怎麼使得?你畢竟是個小姑娘,還是個小孩兒呢。我和師父怎麼好意思叫你換過來?」

不過因著西耳房是雜物間,是以只有挨著正房的那面牆是暖的,這大冷的天在海參崴,三面冷牆靠一面暖牆撐著,夜裡還是十分難熬的。

然而人都是要服老的,李金水這一代人,就是因為看不慣這些,反倒在現今的梨園行里顯得格格不入了。

劉喜有些不好意思,站在一邊搓著凍紅的小手道:「要不還是我住這間,師父您和大師兄兩個住那間東耳房吧,那間有炕,空間大,晚上睡著也暖和。」

想都不用想,到時候準保是他睡地上,劉鐵蘭睡床。

「師父——」

李金水在外頭聽了一耳朵,心道這仨人感情還不錯,真有那麼點兒他們那一代人當年的味道,只是在如今的梨園行里,這樣的卻是不多了。

是以她還特意也站到了牆邊上,給二人演示了一番單腿獨立,閉目笑道:「正好我也練練功架,要是學了花臉戲,以後這樣的動作還多著呢,我白天練,睡覺也練,豈會趕不上別人?」

劉鐵蘭訓一句,申良君頂一句,師徒倆跟這兒捧哏逗哏,劉喜在旁邊看著傻樂。

劉鐵蘭最見不得他這樣哭哭啼啼的模樣,免不得一陣教訓。

劉喜和申良君都沒聽清,亦或許是不敢相信。

時間一久,自然是沒人待見,很快就到了不得不隱退的地步了。

但就像申良君說的那樣,他們這些唱戲的,打小開始學戲,幾十年早起練功早成習慣了,誰心裡沒有個戲癮,沒有讓自己千古留名的念頭?

如今他想到以後他身邊還多一個徒弟,天天都能再聽到吊嗓練功的動靜,他這一把老骨頭就忽然起了勁頭,好像能一下子從輪椅上再站起來似的。

可這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這給人當師父的自是也不例外,該立的規矩還是得立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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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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